美藍抬起眼眸看著鏡子,鏡子里這個男人的眼楮燦燦如星,而里面究竟包含了多少的誠意呢?她卻無法肯定。
「因為我反抗你,所以喜歡我?」她勾了勾唇角,笑得比風還輕。
青曇的眼珠轉成了漆黑色,緩緩說︰「也許……」
「那麼我就更懷疑了。只是因為我對你來說很新奇,所以你渴望得到。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新奇,不再反抗你呢?這種新奇感可以維持多久?」美藍起身站了起來,轉頭直視他的眼楮,「我雖然沒有談過戀愛,可是我懂得什麼叫征服。當我看見一個與眾不同的布女圭女圭時也會拼命地想要,但是真得到了,也就感覺一般了。而且,就在今天早上,幾個小時以前,你還表現出一副對我厭惡之極的模樣,現在卻跑來說喜歡我,你的思維真是轉變得飛快,而且極端。我一點都不懷疑這樣靈動的思維也很可能在幾個小時之內就重新由喜歡而變成討厭,也許明天早晨你又開始凶狠狠地對我說︰‘奧德親•美藍,回你的聖比亞去,你這個該死的孤女!’不要急于否認,我看得出你對自己也沒有信心,否則為什麼我從你眼楮里讀不出真誠?」
青曇皺起了眉,但沒有反駁。
「我永遠不要重復悲劇,也永遠永遠不要被人所拋棄。青曇少爺,你听明白了嗎?我要幸福,我不重復悲劇!」
「你認為嫁給我父親就是幸福?」
「起碼他不會因為厭倦而拋棄我。」美藍笑了一笑,笑容里卻滿是苦澀的味道,「而你,不可預測。」
「不可預測?」青曇被激怒了——如此的軟言溫語,如此的低聲下氣,對方卻依舊听不進去,仍是不停地否定、否定、還否定!他本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好,讓你看看我到底有多少真誠!」
他一把扣住了美藍的下頜,狠狠地往她唇上印了下去。
「放開我……放開!」美藍尖叫了起來,不知為什麼,她無可抑制地渾身顫抖,「我是你爸爸的未婚妻,我是你未來的媽媽……」
青曇吞掉了她的叫聲,借著梳妝台的隔阻,他毫不費力就將她固定在自己手臂之中,使她掙月兌不得。一時間,這個男人的氣息霸道地彌漫遍了她的雙唇,以那樣突兀而不可抵擋的方式!而偏偏,她只能不停地顫抖,顫抖到連她自己都感到無能為力。
「他有這樣對你過嗎?沒有是吧?桑迪說得沒錯,你的確純潔得像個天使,你甚至不懂什麼叫做……你以為你和我爸爸結婚後會有這樣的激情嗎?你以為溫水無波就是幸福?別傻了……」
听到這句話,不知從哪徒然升起一股力量,美藍用力推開青曇,沖出房間。青曇愣了一愣,當即也跟著追了上去。
第七章
美藍一口氣沖下了樓,然後直跑人小樹林中。此時天上雖然有月亮,但是樹林里依然很黑暗,但是這種黑暗對此時的她來說卻顯得分外安全,仿佛很多東西都可以借著夜色掩藏起來,不讓人看見,也不讓自己看見。
她沒有去找公爵。盡避剛才那一刻她實在慌亂到了極點,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無法去找公爵,無法去面對那雙親切而睿智的眼楮。因為那雙眼楮溫和地注視會洞穿一切秘密——包括刻意被藏起來的,還有甚至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的。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青曇來勢洶洶,無法抗拒,無力抗拒,也似乎無心抗拒……可是,害怕,不明所以地害怕在心頭不停地蔓延,仿佛在告訴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一妥協就萬劫不復!
美藍,你不愛他!你不愛那個暴戾的男子,他從一開始就給你帶來無盡的惶恐和痛苦,你怎麼可能會被他的表白感動,會被他的親吻弄得意亂情迷?想想公爵,想想你曾經對公爵發過的誓言,你說要陪他一輩子的,不能反悔啊!美藍,你不能反悔!那樣對公爵不公平!
可是……可是……
為什麼?為什麼意志會游移不停?心底無數個聲音在說︰答應他!答應他!能得到那樣一個人的垂青,多麼的不可思議和幸福?即使從虛榮心上,都是種滿足!
美藍跑到一棵樹下,再也跑不動了,就軟軟地癱倒在草地上。四周很靜,只有蟲子偶爾的鳴叫聲和她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她感到自己臉上冰涼一片,伸手模去,全是眼淚。
「奧德奈•美藍,你怎麼那麼沒出息?你哭什麼?為什麼哭?」美藍一邊咒罵自己,一邊泣不成聲。
心很疼,而且沉重不堪。她捂著胸口,感覺自己快要窒息。
腳步聲由遠而近,來人的氣息很熟悉,但是美藍跪在地上垂著頭,卻無力再逃離,亦或是回頭觀望。
青曇在她身邊停下來,注視著此刻如受傷白兔一樣的美藍,一向陰沉冷酷的眼楮中不由也露出了關懷之色。他蹲,遞給了她一塊手帕。
美藍並不接,青曇等了一會兒見她沒反應,便伸手將她摟過來同坐在地上。興許是狂奔後的虛月兌無力,又興許是無法再奮抗拒絕,美藍任由他幫自己擦去臉上的淚水,一動不動。
「別哭了。」很簡短的三個字,卻帶出了青曇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心事。連他自己也不曾想過,有一天他會如此溫柔地將一個女孩子抱在懷中幫她擦眼淚,然後勸慰她叫她別哭。
但是美藍卻並沒有什麼感動,她只是死命地咬著下唇,聲音發顫︰「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你為什麼就不能讓我安安穩穩地嫁給公爵,偏偏還要來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我?」
青曇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沒想傷害你。」
「你有,你不用否認!」美藍恨恨地說道,「你一來就明確地表示了不歡迎我,要我離開公爵!你先是用錢打發我,然後又逼我游水,還設計讓我穿那件該死的衣服,現在你又想設個感情陷阱來圍困我……」
「感情陷阱?」青曇皺起了眉頭。
「我求求你放過我吧,如果你真的無法接受我和公爵的婚事,那就離開曼悠,回你的瑪雅去,反正你以前就是那麼離開的,一去就是四年,把公爵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留在城堡里。無論我們的這門婚姻究竟是幸福也好,不幸也罷,你都不要管,不行嗎?求求你,視而不見吧!」舌尖舌忝拭到鮮血的味道,卻是下唇終于在牙齒的躁蹄下破裂,但很奇怪,竟感覺不到任何痛楚。
「視而不見?」青曇的眉皺得更深。
「是的,我求你了,求求你……我愛公爵,讓我嫁給他吧!」
青曇沒有回答。
于是她說得更急,幾近賭氣︰「我愛他我愛他我愛他!我就是要嫁給他!」
青曇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近乎嘲笑的苦笑來,忽然輕聲說道︰「自我認識你以來,只有此刻你表現得像真正十七歲的少女——自欺欺人的任性。」
「我沒有自欺欺人!我……」
「回答我,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美藍呆住了!
青曇看著她,目光近乎溫柔——魁惑的溫柔。在那樣的眼神下,美藍感覺自己快要迷失。
就在那時,突然一束手電筒的燈光遠遠地透過林木射到了兩人的身上。路的那頭,珍妮手持著電筒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驚叫道︰「天啊!你們在這里——」
美藍下意識地推開青曇想站起來,但渾身依舊虛弱無力。珍妮身後的本恩和凱爾一臉尷尬地望著他二人,不知是該識相地離開還是繼續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