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臂強勁有力,美藍來不及反抗就被他帶人了舞池之中。驚訝、忐忑、迷茫、矛盾通通交織在一起,令她一時間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跟著面前那個男子的腳步而婉轉移動。
青曇從她挽得很精美的發誓,看到她戴著眼罩的臉龐,再往下看到那身銀紗的絲裙。他的目光在燈光的映照下,帶著幾分咄咄逼人。
美藍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充滿嘲弄和惡意的表情,沉聲說︰「你想干什麼?」
青曇挑了挑眉毛,「你說呢?」
「放開我,我要去找公爵……」
青曇摟著她腰的手緊了一緊,邪異地笑笑,「安靜,現在很多人在看著我們,如果你不想明天的新聞頭條上刊登公爵的未婚妻與他兒子不合的負面消息的話,最好配合一下。」
美藍咬緊了唇不再做聲,周圍的人的確都用充滿刺探和玩味的眼神望著她們兩個。
舞曲像一個世紀那麼的漫長,好不容易結束,美藍匆匆欠了欠身就想離開,誰知青曇卻挽住她的手不松開。「下一曲是《快樂的新娘》,好像是為你準備的?」
「你——」她只來得及說一個字,舞曲又歡快地開始了。
「你到底想干什麼?我沒時間陪你鬧,我要去見公爵,我有事情要問他……」
「你想問有關你這身裝束的事?」
美藍驚恐地抬眸,一種可怕的念頭飄過她的大腦,讓她頓時有被陷害與捉弄的狼狽感。
青曇打量著她,忽爾笑笑。「你穿起這身衣服,效果比我想象的還要好,看來我真的沒有挑錯,也不枉費我花費那麼多心思派人去浪漫屋訂做。」
「是你!」美藍下意識地抓緊了自己的衣襟,她的目光開始惶恐地四下張望。「可是蘇珊夫人她……」
「是我吩咐她那麼做的。」
「為什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跳完舞,我就告訴你。」青曇慢吞吞的語氣,仿若當她是籠子里供主人逗樂的天竺鼠,輕視而充滿惡意。
這種聲音和態度惹急了美藍,她不知從哪升起勇氣來狠狠地踩了他一腳,青曇頓時疼得彎下腰松開了手,借著他分神之際,拔腿就跑。
跑到樓梯腳下時,青曇追了上來扣住她的手臂,拖著她從後門走了出去。
美藍拼命掙扎,低呼道︰「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
「你不是要答案嗎?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答案。」此時他臉上的嘲弄表情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嚴肅與不耐煩。
美藍看到那樣的神情,不由怔了一怔。
然後就繞著小徑到了主屋的前方,在噴水池旁停下,青曇甩開了她的手。
「好痛……」剛才被他抓住的部位火辣辣地疼著,看樣子是傷到筋骨了。這個男人,永遠就不能對女士有風度些嗎?美藍邊瞪著他邊搓揉自己的手臂,「你要我看什麼?」
「看看這具女神像。」他的聲音仿若命令。
美藍遲疑地轉身向水池里的雕像看去,在月光與路燈清輝的映襯下,大理石潔白如雪,女神的臉龐與身軀也綻現出不可思議的一種聖潔。
美藍看看它又看看青曇,不明所以,「你為什麼要讓我打扮成她這個樣子?公爵為什麼見到我這身打扮會有那麼奇怪的反應?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真是個很粗心的來客啊,呵呵。」青曇冷冷地笑著,「你在曼悠已經住了近一周了,當你欣賞著美麗景物的時候難道從來不去探究它的來歷嗎?甚至連觀察都是那麼的漫不經心。」
美藍剛想反駁,青曇已沉聲下了命令︰「走到她背後去,看看雕像的左裙角,那刻著字。」
美藍愣了愣,還是依言走了過去,在雕像飛舞著的裙據的左下角,真的刻著一行文字︰
「贊比三八七年四月十六日立——紀念曼悠最關麗的女主人阿格拉雅公主。」
阿格拉雅公主!
難道這個女神的原型就是阿格拉雅公主——公爵的前妻、青曇的母親?!
美藍下意識地抓住了自己的裙子。在如此淒清的夜色中,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衣著是如此的單薄,一種透心的涼氣開始從肌膚外人侵,一點一點地滲到血液、軀體和骨頭中來。
「好冷……」美藍幽幽地開口,聲音猶如夢吃,「這麼冷,我要回房間,否則會著涼感冒的,那樣就會發燒,我不能病倒,我要回房去……」
青曇望著她,露出很不可思議的目光,「你要回房?」
「我要回房……外面怎麼那麼冷?我穿得太少了,我應該穿多一點的……」美藍邊說著,邊往回走,她的腳步搖搖晃晃,像是在夢游。
青曇一直盯著她,終于肯定她有點不太對勁,當即追上前拉住了她,誰知手剛踫到美藍,美藍就突然尖叫了起來︰「別踫我!放開我!我要回房間,你听到沒有?我要回房去!」
「沒有把故事听完,你不能走。」
「我不要听!」她叫得更淒厲,一改平時溫文靦腆的模樣。然後大廳的門就打開了,很多人好奇地往外張望,目瞪口呆地看著國內發生的場景。
青曇不自然地笑了笑,「對不起,美藍小姐有點受驚,我送她回房去,你們繼續。」說完也顧不得眾人迷惑的表情,拉著美藍徑自穿過人群向樓上走去。
蘇珊夫人趕了過來,小聲詢問道︰「少爺,要我幫忙嗎?」
「不,你處理一下舞會的事吧。」青曇帶著美藍上了二樓,推開公爵的書房,公爵不在里面。他關上門,松開美藍的手,「好了,要叫、要瘋、要哭都可以,在這里沒有人能听得見。」
然而美藍卻安靜了。她筆直地站在那兒,沉郁的容顏上有股飄忽不可捉模的恍館。
青曇盯了她幾眼,在沙發上坐了下去,點燃了一根煙。在煙霧迷蒙中他打量著美藍,而美藍的目光卻不知游蕩在何方。
「我說過——」青曇緩緩說,「不要挑戰我的耐心。所以,不要怪我如此待你。」
「你很卑鄙……」美藍忽然輕輕地說,目光依舊沒有焦距。
青曇的手停住了,香煙在他指縫間靜靜燃燒,火光灼紅,像在焚燒一顆紅心。
「卑鄙?」青曇挑起了眉,繼而嗤鼻,「小女孩,更卑鄙的事情,你還沒有見過。你沒見過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是怎樣利用她的美貌誘惑身份高貴的男子,可惜精明的女主人洞識了她的陰謀,扼殺了這份本就不該存在的感情;你沒見過那個女人是何等有手脈在不久以後就又勾搭上了一朝權貴並成了對方的妻子;你沒見過她挽著那個權貴的手以貴賓身份得意揚揚地出現在舊情人面前時,那個舊情人是怎樣的失魂落魄;你更沒見過那個舊情人的妻子因為得知自己那麼多年來原來一直是別人的替身時是多麼的震驚屈辱……你沒見過的事情太多,比起你媽媽來,我這算什麼?」
「我的媽媽和公爵是真心相愛的!是你的姑姑拆散了他們,造成了公爵一輩子的遺憾!」
「他一輩子的遺憾不應該是你的媽媽,而是我的母親!」青曇怒吼了一聲。他走到一堵牆前,一把把那掛著的一幅風景畫扯了下來,風景畫的背後,竟然還有幅人物肖像畫,畫上的女子一雙黑眸,竟又是那般的相同!
「看清楚!請你看清楚!這就是我母親!這就是我那位曾是王室驕傲的名門淑媛、風華絕代博學多才的阿格拉雅公主!她有哪點比不上你媽媽?甚至于和一個低賤的女僕相比對她的尊貴來說都是一種褻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