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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分塞上春(貴氣公主) 第15頁

作者︰蒼葭

「太小看自己的價值了,和親公主沒有及時送到匈奴手里,你以為右賢王會善罷甘休嗎?他必定會向漢朝皇帝要人,而護送你和親的漢軍又明明是把你交給了‘匈奴’世子,自然矢口否認,兩邊都各自懷疑是對方弄鬼。薛克汗早有想要攻打漢朝的野心,這無疑是個最好的借口,到時……哼,就有得狗咬狗的好戲看了!」

難怪他肯輕易放走黎熵!這男人早就計劃好了一切,這樣的苦心孤詣真是可怕!

「就算是漢朝皇帝和匈奴人害死了你的親族,可這跟漢人百姓無關啊!若是兩國開戰,不知有多少士兵與百姓會血流成河!你難道連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嗎?」她憤怒地低叫。

「漢人的血是血,渠勒人的血就不是血嗎?」他一點也不為她的憤怒所動,「既然渠勒人已經流了那麼多血,那麼再多加幾滴漢人的血又算得了什麼!在這片沙漠里,誰夠狠誰就可以活下去!」

冷硬的聲音昭示著仇無涯復仇之心的堅決,浣春知道她不可能說服這樣一個被滿腔恨意佔據了所有思想的男子。

微微側著頭看仇無涯,星光掩映下一張皎潔晶瑩的臉,浣春烏黑雙眼里魅影重重,手指在懷里緊緊握住了那只冷硬的匕首。

也只好賭一賭了。或者到最後,不是這男人殺了她,而是她殺了這男人。誰夠狠誰就能活下去,這是沙漠生存法則,他說的。

醒來時,太陽已躍起在沙丘之上。世上再也沒有其他什麼地方可以使人精神更好,肚子更餓——在干燥、清涼、新鮮的空氣中睡好起來,卻沒有水和食物。

仇無涯收起了毯子,遞給她一小塊干肉,「吃了就快走。」

她嘗不出那是什麼肉,只覺奇硬無比,嘴里像在嚼木頭,連牙根都發酸了,它也幾乎不曾軟化,只能草草囫圇吞下。

水也仍然只是一口,不過騷味輕了不少,水流過喉嚨居然泛起甜絲絲感覺。她很費了毅力才抑制住多喝一口的,將水袋還給仇無涯。

只要還有水,仇無涯就不會殺她。綠洲就在前面,再走一天就能到了,那里有足夠的水,為此必須先忍耐……她明白,或者說,是希望。

這次路上他們踫到一些低矮的灌木和荊棘沙柳,枯黃得毫無生氣。仇無涯用彎刀在它們身上砍出些特殊的記號,她看著,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當然她更不會知道,此刻,遠在百里之外,有一個可憐的倒霉師兄正跳著腳在帳篷里打轉,一邊哀嘆自己拜師不慎遇人不淑,一邊對著眼前昏迷不醒的女子合十祈禱︰「彩雲姑娘,求求你快點醒過來吧,若是師父知道我沒有看好無涯那個混蛋,讓他傷了你這個無辜的人,在下我的日子就難過了……」

求了一會,男子又沖出帳篷,對著外面的手下猙獰地喊道︰「去去去!都去給我找人!要是在師父出關之前還找不到無涯和公主,我就……要你們好看!」

這一天傍晚他們停下來宿營的時候,食水減少了三分之一,小小的水囊已經癟下去一截。

「我們到底還要走多久?」她幾乎是一頭栽倒在地,申吟地問。

他看了她一眼,「大概四天吧,」

她猛地坐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瞪他,「你……你明明說只要走一天的路程就會到綠洲!」

「我說的是‘騎馬’要走一天。」他雙手抱胸,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麼錯,「如果是我獨自走得兩天,而拖著你,走上十天半月也不算稀奇。」

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想要殺人。

夜晚依偎著入眠的時候,她想,他們或許是世上惟一彼此憎恨卻還要互相尋求溫暖的敵人吧……

第三天,飲用加上蒸發,水更少了。

快天黑的時候,他們走到一處有一棵枯死的紅柳的谷地。仇無涯望著那棵扭曲干枯仍挺立不倒的樹,緊繃的神情終于透出點輕松,「這里有一處地下水脈,掘地兩尺就會有少量泉水涌出。

听起來好像是神話啊,她將信將疑,但見他拔出彎刀開始挖掘,少不得也找了根枯枝勉力上前幫忙。

可是直挖了四尺,沙子仍是干的,連水的影子也沒有。

仇無涯的臉色變得極度難看,他知道,沙漠里的水脈常常會無緣無故地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看來他這次的運氣實在不好。

探手入懷,模了模水囊,仇無涯眼中閃過復雜的光芒。

他是不是瘋了,居然為了切齒痛恨的仇人之女而把自己逼到了這種絕境。而且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提不起殺她的念頭,滿腦子想著的都是怎麼讓她活下去。

或許因為,她堅持與琴共存亡勇氣令他驚奇,也或許因為,她從不肯向他哀求的尊嚴令他欣賞,還可能因為……他沒有再往下想。

看一眼又渴又餓、又困又累,倚著枯柳委頓不堪的女子,仇無涯對自己的莫名心軟下了結論——

他的確是瘋了!

第四天,仍然沒有找到水脈。

「看到這些沙漠里的草木了嗎?為了節省水分,它們的葉片都是又少又小,緊貼著枝干生長。你若想在這種荒漠里多活幾刻,最好也學它們一樣,少說少動,省些力氣。」他說。

自從知道秘密水源消失了之後,不敢再讓身體里剩下的水分被太陽蒸發成汗,仇無涯改變了趕路的時間,清晨一有光線就動身,太陽快升到頭頂時停下找沙丘或灌木叢休息,下午太陽西斜時又走上一段,天黑透時才宿營。

「喝吧,一口。」與前幾天一樣,當她走得踉踉蹌蹌步履不穩的時候,水袋才遞到她眼前。說話的聲音是比昨日更低、更干了。

她喝了一口猶帶著他體溫的水,只覺瓊漿玉液也不過如此。水潤過干渴至極的喉嚨,佝倒進了赤紅的爐膛,「嗤」地冒了股煙便無影無蹤,依舊火燒火燎地疼著。她偷眼看向仇無涯,他背對著她,遠遠眺望天邊的雲,似乎根本沒有注意這里。

如果……如果能再喝一口……

強烈的燒灼著全身,她的手幾乎要顫抖著舉起水囊了,可是……她猛地咬住下唇,因干渴而變得極度脆弱的唇瓣一下子涌出了鮮血,手堅定地塞住丁水囊,「……還給你。」

他回過身,眼光落在她染血的唇上,像要噴出火來,她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也只退了一步。

他的雙臂一下子擒住了她的身子,大掌牢牢固定住她的後頸,將自己的嘴唇印在她的唇上。她驚得完全呆住,反應過來之後才開始拼命地掙扎,卻絲毫也推不開他。

曾經壓下的奇異感覺又再度泛起,心底有某種東西在冰下慢慢洇開,悄悄塌陷。

他柔柔地吮吻著她的唇,舌尖細細摩挲著唇瓣,帶來微微的刺痛,輾轉著,不是她想的那樣情色,甚至不那麼霸道——如果不算他死抱著她的蠻力的話。

良久,他放開她。

「很好,」滿意地看著那因他的吮吻而濕潤的柔唇不再出血,他點點頭,「不能隨便浪費任何一滴血。」

她呆呆地望著他,開始懷疑他是不是被太陽燒壞了腦子。

第五章

第五天,他們繼續趕路。在沙漠里很難確定自己身在何方,而仇無涯就像識途的馬,毫不猶豫就選擇朝西邊走。

沙漠的太陽永遠灼人,突然,狂風毫無預兆地從沙丘那邊呼嘯而來,天色立刻昏暗得可怕。仇無涯不假思索地回身撲過來,一把將她整個兒罩在身下,牢牢護住,只覺懷中的身子微微顫抖,于是將手臂又收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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