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里有一絲微微的、連他自己也沒有覺察到的冷漠與諷刺。
「Fuckyou!」吉玲像頭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尖叫起來,烏眸中燃起熊熊怒火,「你以為我稀罕你那點廉價的關心和愛嗎?帶著你的錢下地獄去吧!我是吉玲•羅特!雖然我不是很喜歡這個名字,但是叫你做哥哥更令我惡心!」
被膽!耙當面痛罵柏恩的人不是還沒出生,就是已經躺進棺材了,亞烈在心里暗暗咋舌。
「我並不是要收買你,」柏恩皺了皺眉頭,英俊的臉龐現出苦笑,「我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分離了十四年的妹妹,如果你覺得我太缺乏柔情,那是因為不習慣的緣故,絕對不是故意傷害你。」
對于柏恩來說,這幾乎已經是他最接近溫柔的態度了。
「是啊,你別被他的冰山外表給騙了,」亞烈也連忙打圓場,「這個家伙從小就是這副傲慢的德性,以後你就會知道,其實柏恩是個最懂得體貼的人了。」
柏恩•費馬洛會是個體貼別人的人嗎?吉玲•羅特認為這句話的可信度為負數,「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真的不是你妹妹呢?」
「那麼,我會親手勒斷你的脖子。」
從那陡然變冷的聲音里,吉玲听出他絕對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不由倒抽一口氣,打從心底里泛起寒意。
*********
將吉玲•羅特交由亞烈看管後,柏恩獨自上了樓,來到書房。
很難想象普雷•費馬洛會是一個意大利黑手黨家族的前任教父,他背光坐在一把木搖椅里,仿佛怕冷似的穿著厚厚的羊毛外套,臉龐瘦削且帶著種異樣的蒼白,那一頭濃密的褐發已近乎全部花白,對于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來說,普雷•費馬洛顯得過分蒼老,除了一對銳利的眼眸外,他看上去疲憊且寂寞。
「她來了……」
緩慢的語氣不是詢問,也不是感慨,而是充滿了追憶與懷想,仿佛在對一個虛幻的靈魂說話。
「你想見她嗎?」柏恩問。
「……」普雷•費馬洛閉了閉眼楮,「我不知道……我怕看到她的眼神,也許會帶著地獄的火焰來凝視我……」
「她不記得了。」柏恩打斷他的低吟。
「你說什麼?」
「她的頭部曾經受到猛烈撞擊,小時候的事情都記不得了。紐約聖瑪麗教會育幼院收養了她,院長修女給了她現在的名字,所以……」柏恩頓了頓,「或許我們可以幸運地永遠把舊事埋葬掉。」
「你的意思是不告訴茱麗婭她母親的事?」
「那麼您想告訴她母親是因為遺棄她內疚而進了修道院,最後病死在教會醫院,還是要告訴她當年極力主張丟下她的就是父親您呢?」
柏恩的話是如此尖銳冷酷,像一根冰的細針,直刺進普雷•費馬洛的良心。「柏恩!」他受傷地低喝。
「對不起。」柏恩的道歉听不出半點歉意,「您想見她嗎?」
「帶她來吧。」普雷•費馬洛頹然點頭。
柏恩返身走向門口,當他的手握上門柄時,一個猶豫而畏縮的聲音叫住了他︰「她……長得像你母親嗎?」
柏恩沒有回答,也沒有回頭,拉開門,把背影留給了父親。
*********
「終于回來了……」女巫喃喃在心底自語著,如果Kay措施得當的話,應該不至于在總部見到兩具熟悉的「尸體」吧?若是不幸言中……她的心一沉,這個玩笑就開大了!
「可以走了嗎?」陰魂不散的無賴又如影隨形地跟進,病毒向她走來,「原本心急如焚緊迫盯人的你,這次卻一反常態,好像故意拖延返程的時間,不能不讓我懷疑另有內情。」
她聲色不動,心頭卻暗暗一沉——這家伙為何總能看穿她的偽裝窺視她的內心、挑起她的火氣?
INC成員性屬猛禽,即使是同伴,也各有勢力範圍,保持距離方能相安無事,太過親昵的關系是種忌諱!
「你在害怕?」
她不語,眉毛卻不由皺了起來,空氣中的張力緊得一觸即發!
「我對‘你在害怕什麼’這個問題非常感興趣,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告訴我的。」說完這句話,他聰明地回撤到安全區域,避免血濺當場的慘烈結局。
‘嘩——」
紅燈一閃,平板的電子聲音響起,「身份驗證,通行。」
合金門分開,讓出通往「洞窟」核心的道路,女巫收回左手,「該你了。」
重復同伴的動作,病毒跟著走進兩道,「INC的防衛的確嚴密。」密碼、指紋、聲波、虹膜,一次完成全套檢查方可放行,這等陣仗美國中情局亦不外如是。
秘道的入口,設在一家喧鬧PUB的酒窖里,另一邊即為全美首屈一指的暗殺組織INC的總部,而在兩者之間,地上部分是全美規模最大設備最好的——精神病院!
對,就是俗稱「瘋人院」的那種地方,而且收治的全是曾經有頭有臉的政商兩界人士或其家屬,以及最危險、最徹底的超級瘋子!有了這種「保護」,哪個不知死活的笨蛋敢來一窺真相?即使真的百密一疏,也會被當作受驚過度的胡言亂語而不予采信。
至于地下部分就更不必擔心,秘道有著世界最尖端的電控防衛體系,而且安裝著不計其數的武器及陷阱,一旦身份驗證有誤,就會自動開啟攻擊程式,入侵者鐵定難逃一死!
INC的厲害,絕非浪得虛名!
「不對!」在穿過了幾道合金門之後,女巫倏地停住了腳步,「有問題!」
病毒冷靜地看向她,「你也覺察到了?我們好像一直都在原地打轉。」
女巫的眼神微微一縮,「你試試能不能從入口出去,我再試試前面的通路。」
病毒點頭,返身走向來時的合金門,在正確操作後,兩扇門同時開啟,病毒回頭說道︰「可以出去……」話尾消失了,因為他看見女巫閃身進入門後,門上的紅燈正急速地閃爍著!
入侵者!
連一秒鐘的猶豫都沒有,病毒飛身撲向女巫,沖進門去,「砰」的一聲,門合攏了。
「誰叫你跟著進來的?!」女巫揪住病毒的衣領,幾乎是吼道,「笨蛋!想送死嗎?」
「你果然還是關心我的。」病毒的臉卻笑得開心,一副意料當中的樣子。
女巫狠狠地瞪了他一分鐘,才松開手,「瘋子!
「現在不是討論這種問題的時候吧?」他拉整衣服,提醒她目前的處境絕非那麼悠閑。
說鬼鬼到,一梭達姆彈不知從何角落掃蕩過來,瘋狂地在他們立身之處打出點點蜂窩,若非兩人警覺,即使身手再好也要吃槍子兒!
「糟了!自動防御系統已經啟動!」女巫低咒一聲,人果真不能多管閑事,報應來得夠快。
硝煙尚未散去,「轟!」繼達姆彈之後,微型炸彈上場肆虐,兩人頓時成了籠子里的白老鼠,空有武器,無奈對陣的是設計精良的殺人通道,毫無還手之力,雖躲避迅速,但在彈片四射的環境下也難全身而退,不多時已多處掛彩。兩人勉強互為援友,漸漸被壓在通道一角,而此刻瞄準他們的,卻是防御系統的終極武器——鐳射槍!
咬了咬牙,女巫暗嘆一聲罷了,突然站起身,放棄躲避——在這麼狹小的通路內實在也無可躲避。
「你干什麼?!」剛從鬼門關打了個轉的病毒驚魂未定,眼見她的舉動不禁色變,一把拉住她,「想當槍靶嗎?!」
女巫甩開他的手,揚聲叫道︰「既然已經做到這個地步,就別再藏首藏尾了吧,天使!或者,你也有貓戲老鼠的無聊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