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能繼續睡下去?我還有好多話還沒有告訴你。」一直以來,她與他總是對峙著,而她,從來沒有真正地說出她內心的情意。
「從我出嫁被你救的那一刻開始,我的生命就已經少不了你了。你總是不斷地救我,不顧性命地救我,表面上卻讓我以為你作惡多端,讓我恨著你……我不停地忽略自己的心,不肯承認對你的情意,以為這樣就能夠讓自己好過一些,可是……」她的手哀哀地撫上他的心。「讓你心痛了。你的心,一定很痛,對不對?」
她挨著他的心房,發現他的心仍是跳動著的,可是,為什麼他就是不醒過來呢?
「你曾經要我相信你,可是,我從來沒有听你的話。」她哽咽著,幾乎難以成言。「我早該相信你的,早該相信你的……」
當他昏迷不醒,而她已然瘋狂時,善喜告訴了她一切。
戎焰是束兒帖所收的義子,束兒帖一宜以來都極度疼寵他,兩個人的關系也十分好。事實上,束兒帖會答應和親,就是希望在他死後,她能夠成為戎焰的人。
束兒出生性慈愛,然而,束兒帖的親生兒子霍爾達卻全然不同。他生怕束兒帕會把王位交予戎焰,他也早就等不及想要坐上王位了,是以早就野心勃勃地在策劃著陰險的計謀,想要將束兒帖殺死,繼承這一切。
束兒帖自然料到自己的兒子有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但是卻沒有辦法痛心地殺去自己的兒子,一心還希望自己的兒子有可能會改好,因此寧願拿自己的性命換取兒子的改變。不過他早已央求戎焰,若是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一定要捉拿霍爾達,繼承王位,並且希望他別將霍爾達的罪行公諸天下。
事情真的發生了,而戎焰之所以會隱忍不說殺人的凶手,就是對束兒帖的承諾。
至于善喜,則是束兒帖先前在邊境救來的女人,還為他生了孩子,那孩子就是阿瞞!束兒帖不願阿瞞在如此幼小的時候就被王位捆住,因此希望戎焰待他長大之後,再看他的意願如何,決定是否要將王位傳給他。
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而她居然被蒙在鼓里。
「我知道你不說是為了對束兒帖的承諾。」她想到自己一直喚他禽獸,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把承諾看得那麼重。
為了承諾,他沒有告訴她真相;為了承諾,他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你對我的承諾呢?」她喃喃問道。淚水不斷地落到他心口。「你對我的承諾呢?你告訴過我,不會放開我的!現在呢?」
她曾經期待著從他手中逃離,而他不肯放。
如今她深深企望著他能夠團來握住她的手,他卻昏睡著。
這難道就是命運之神的同弄嗎?
「不!你回過來!你再不回過來,我就抱著我們的孩子回大明,不讓他知道他的父親是誰!
我就請父皇讓我另嫁他人,永永遠遠地斷絕跟你的關系!」
她見他仍未醒過來,已經開始胡言亂語,發了狂似的威脅著他,最後,終于整個人倒在他的左胸。
「你快醒來啊!你已經帶走了我的心,怎麼能夠就這樣不停地昏睡?」她的淚水已然濡濕了他的胸。
「你若是繼續睡,我就丟下我們的孩子,比你先走一步黃泉路,等待你的到來!我真的會這麼做!听到沒有!」
她伏在他的心口,悲傷地哭泣著,只想從他的心跳告訴自己他依舊有可能醒過來,卻掩不住內心深沉的哀戚。
她太過絕望,以致于沒有發現他的眼皮早已在她瘋狂地威脅他時,就已經費力地睜開,更沒有發現他的手正努力地想要抬起。
她仍然不斷哭泣著,直到感覺臂彎上搭著一只冰冷無力的手。她錯愕不已地抬首,望進他那雙已然張開的冰綠色瞳眸。
「你是我的人,我不許你死。」
朱盈羅的心被太多的狂喜所淹沒,淚水掉得更為凶猛。「焰,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別哭,我不愛看你哭。」戎焰想要抬起手為她拭淚,卻仍然沒有什麼力氣。
「我不哭,我不哭。」朱盈羅手忙腳亂地拭著自己的淚水。「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把匕首拿給霍爾達的,我只不過是想讓他在出囚營之後有能力自保,卻沒有想到……」
她又泣不成聲。
「不怪你,你什麼都不知道。」戎焰凝皺起眉,痛恨自己沒有辦法替她拭去淚水。「別哭了。我剛剛才說過,我不愛看你哭。」
「我不哭。」朱盈羅為他扯出一抹微笑。「我什麼都知道了,善喜告訴了我一切。你……」
他怎麼能夠承受那麼多?怎麼能夠?
「為什麼不告訴我?」一想到他暗地里所受的苦,她就心痛得難以自抑。「為什麼要自己承擔那些?」
「你既然知道,那你也應該明白,我不能不遵守承諾。」戎焰開口解釋著。「義父對我太好,而我已經得到了你,不該貪求太多。你知道的,他原來答應娶你,就是為了把你賜給我。」
「你怎麼那麼傻?要是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會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原諒你的,你怎麼能夠忍受?」朱盈羅不停地搖著頭,強忍住直泛出眼眶的淚水。
她不哭。為了他,她不哭。
「除了忍耐,我別無他法。」戎焰冰綠色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她。「你知道嗎?我處在一種深深的矛盾里。得到了你,我已經得到了太多。可是當你惹怒我的時候,我卻又恨自己,為什麼只能夠得到這麼多?該死的,我要全部的你!」
「全都是你的了。」朱盈羅深情地凝視他,將他的手按撫上自己的心房,讓他感覺她的心正為了他而跳動。「我的心、我的人,都是你的了。」
「盈羅……」戎焰動情地呢喃著她的名,沒有想到他竟然能夠等到這麼一天。「我曾經害怕地以為我永遠等不到這麼一天……」他的話聲里有著輕微的顫抖,泄露他曾有的恐懼。
「不會的!你等到了,你已經等到了!」朱盈羅忽然想起那一座收藏著關于她的事物的旅帳。
「你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等待我的?」
「很久很久以前。」戎焰微笑著,知道她看過那座前帳。「我曾經為了收集情報而潛人過大明皇宮,那時我便開始注意你了。」
朱盈羅詫異地睜大了水亮明眸。「怎麼可能?
你的身子那麼高大,眼楮那麼特別,為什麼沒有人發現你?」
她竟然從未留意過宮里有個他!
「要躲藏,我有得是法子。」戎焰微微淺笑著。「知道嗎?我從那時候就決心要得到你。」
朱盈羅徒地想到一件事。「我的刺繡、我的畫作……」那些連她自己都不曉得收藏在哪里的東西,該不會……
戎焰鷹畔勾起談笑。「我順手拿走的。」
「竟敢偷我的東西!」朱盈羅又哭又笑地嬌嗔道。「禽獸。」這次的叫喚,充滿著無限的甜蜜。
「我深愛的禽獸。」她絳紅色的唇綻出一抹令他幾乎為之窒息的微笑,隨後主動吻上他的唇。
深深一吻,勾勒成永遠的纏綿。
尾聲
永樂二十年,永樂大帝朱棣曾領大軍攻打韃靼,而史上的記載是朱棣所率領的明軍大獲全勝。
然而,事實是如何呢?沒有人知曉。在邊界的人民深覺不解,因為那場戰役,根本沒有半個人死傷。
于是,民間開始有各種流言流竄著。
其中一個傳言是這麼說的——
永樂皇帝根本就不是去攻打韃靼的,他此行純然為了探望自己疼愛的女兒,一個未曾記載在家譜上的女兒——盈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