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人豪發妙雲的牢騷,邵齊都會說︰「知足,知足!你已經挖到寶,不要再抱怨!」
班武則說︰「今天你宣布和顧妙雲分手,我擔保明天就有一長串的追求者。」
羅志彬說︰「現在也不少,人豪,你要隨時保持警覺,我听說大三的一個一直圖謀不軌!」
人豪拉長了臉。
邵齊忙安慰他︰「放心,他不是你的對手!」
「听說學生會主席也對顧妙雲有意思!」班武不知死活地說。
人豪咬著牙說︰「我下一個目標就是做學生會主席!」
邵齊搖搖頭,埋頭看書。愛情?簡直就是頭腦不正常。
妙雲繼續在PUB里唱。她做好了防備措施,她和餐廳里一個關系不錯的女孩子說好,如果人豪再來找她,就說她去送外賣了。她不想放棄PUB唱歌的工作,一是工資高,二是輕松,三是她也喜歡唱。現在她也學了些流行歌曲。每當她沉浸在歌聲里,她就會暫時忘掉那些令她悲傷的現實,讓她感覺生命的快樂。
當然也有人「不老實」,可是老板一直護著她。她直覺認為老板不會如此「好心」。她早就了解過「人心」,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壞。
丙然,當一次老板護著她,引起另一個唱歌的女孩不滿時。老板冷笑著說︰「你也給我找個譚先生做後台呀!」
那女孩無言了。
妙雲很奇怪譚雋到底是個什麼人?做什麼的?但是她不去追問,既然他們認為她和譚雋熟悉,那麼她就繼續利用這個「靠山」,不能讓他們發覺他們不過是幾面之緣。
妙雲是從沈茜那里而非人豪那里,听說耕耘社要排新劇,參加明年五月的校園文化節。這一次他們早下手,充分準備,一定成功。至于新劇的劇目,暫定為《梁祝》,人豪是當然的男主角,女主角還未最後確定。
沈茜知道自己這次鐵定「無門」,她把希望寄托在妙雲身上,極力鼓動妙雲做女主角,而妙雲卻超然于外。人豪也勸說妙雲幾次,妙雲都以種種借口推月兌。她擔心自己再次成功,會打擊人豪。
沈茜給妙雲出主意,絕對不能給那些「暗戀孟人豪」的女生以任何機會,所以得讓一個她們信得過的女生演女主角。沈茜推薦采靈。
「我不行!」采靈大力擺手。
「行!」沈茜喊。
妙雲也覺得采靈表情豐富,在宿舍里,時常模仿老師講課的姿態,惟妙惟肖,逗得大家開懷大笑。但是這個人選的提出不能由沈茜說,她和人豪是「死對頭」。人豪對于沈茜的提議,肯定不會答應。妙雲決定自己說。
人豪爽快地接受了妙雲的建議,同時他要求妙雲做一些後勤工作,妙雲也答應了。
人豪集「制片」、導演、男主角于一身,邵齊負責劇本,志彬負責服裝、道具,班武是副導。
同學們听說「耕耘社」又要排戲,因為去年失敗的歷史,大家都在注視著,看看是否會「歷史重演」。許多同學都非常熱心地參與進來。結果,戲未開始,已經引起「轟動」。
第4章(2)
周末,人豪找到妙雲,「走,咱們去譚主任家!」
「譚主任?」妙雲驚訝哪里有個譚主任?
人豪道︰「就是去年咱們在火車上遇到的那個,我打听了,他果然是音樂系的,而且是前年才退休的老系主任。他不是說讓我們去做客嗎?我打電話了,那老兩口痛快地答應了。」
妙雲知道人豪是「自來熟」,跟誰見上沒幾分鐘,就可以有「十幾年的交情」了;但是她沒那個本領,她不喜歡這樣冒冒失失地去打攪人家,「你去他家做什麼?」妙雲問。
「還不是為了排戲,想听听專家的建議,另外,也想從他那里借盤《梁祝》的小提琴協奏曲。」人豪早就把目的想好了。
妙雲道︰「那就一個人去!」她還是不想去。
人豪著急地道︰「你必須去!」
被他「軟硬兼施」、「威逼利誘」,妙雲無可奈何地去了。
老夫妻住在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里,院牆上爬滿紫藤,如果紫藤花開,一定猶如一塊錦緞一般。妙雲望著那院落,忽然想,有一天,我也可以擁有這麼一個小院,一個家庭,有丈夫、孩子,頭發花白了,老夫妻兩個一起種花養草,那有多好!
「人豪,你老了,想做什麼?」妙雲問。
人豪的心思沒在這上面,他搖搖頭,「那麼遠的事,誰去想?」
「你現在想啊!」妙雲熱切地希望他和她的想法一樣。
人豪敷衍地說︰「老了!我就環游地球!」
「如果走不動了呢?」
「走不動?我不會那麼慘吧!」他快樂而年輕的大腦里,從未裝進這些東西。
妙雲一陣黯然。為什麼他沒想到她,想到他老了,有她在身邊。
老夫妻熱情地歡迎了他們。第一次踏進教授的家,妙雲感到拘謹,這里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布置高雅、簡潔,漂亮的毛筆字條幅,綠色的大型盆栽,處處顯示出主人的高尚品味,沒有沾染一點世俗的平庸。
這才叫生活!綽綽有余、從容不迫。
人豪和譚教授熱烈地討論起《梁祝》,從最初的傳說,見諸于史料,到戲曲、協奏曲等等。他們看來聊得很投機。妙雲在一旁認真地傾听,極少說話。
譚教授夫人林教授向妙雲招招手,妙雲起身隨她去了院子。滿院的菊花,一片金黃,燦爛耀眼,妙雲一進院子,就看到了。此時再仔細觀察,主人還非常認真地為每一盆花,取了名字,做成一個牌子,貼在盆上。花盆都干干淨淨的,顯然經過細心的保護。
「這都是我那個兒子種的,每年都種菊花!」林教授笑嘻嘻地說,「他的性格一點不像男生,喜歡花,心細。」言詞間,她非常以兒子為自豪。
離開譚家,妙雲長嘆一口氣,人豪不解,問︰「你為什麼嘆氣?」
妙雲無意地說︰「何時我們可以過上這種從容的生活,每天種花、彈琴!」
人豪笑道︰「這有什麼難處?你跟著我,就肯定能過上!」
妙雲取笑他,「這麼自信?」
人豪答道︰「當然!」
那時學生手里有單放機的還是少數,沈茜就是少數中的一個。她的單放機據她自己說,是她爸爸去日本帶回來的。于是在她的綽號里,又多了一個「假洋鬼子」。她向妙雲借那盒人豪送的蔡琴的歌帶。妙雲有些不舍得,這畢竟是他們的「定情物」呀!能隨便借來借去嗎?可是她也不能拒絕沈茜的請求。她只好故作大方地借給了沈茜。
沈茜戴著耳機,抱著單放機,躺在床上,蹺著二郎腿,一副無比舒服、自在的模樣。一邊听,還一邊哼哼地跟著唱。其他幾個同學正在看書,被她的哼聲攪得煩亂,都拿眼珠子剜她。可是她半眯著眼,毫無察覺。受氣的同學在心底暗暗地詛咒她的機子。
天遂人願,就听沈茜「啊呀」地叫了一聲,坐直身體,將單放機摔摔,左看右看,眼珠子瞪得溜直,「完蛋了,帶子被卡住了!」她哭喪著喊。
妙雲的心髒停了半拍。那幾個女生面露喜色,注視著滿臉痛苦的沈茜。
沈茜哭著對妙雲說︰「天哪!這下子,孟人豪得殺了我!我弄壞了他送你的帶子!我怎麼老和他犯沖!」
「別急!」妙雲忙安慰她,雖然她也心疼帶子,可是沈茜這麼一哭,她就心軟,「我們一起來修,如果實在弄不好,不就是盒帶子嗎?可以再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