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她感傷的嘆氣,听進唐琛耳里又有一番解釋,他有些負氣的離開琴旁,走到沙發前坐下。
「你怎麼了?」徐少艾終于察覺不對勁,跟了過來。
「沒事。」他扳著手指,不看她。
「喂,你對鋼琴比較了解,依你看那架鋼琴大概多少錢?」她在他身旁坐直。「一佰多萬吧。」
「一佰多萬?!」她大叫,彈跳而起,「一架鋼琴一百多萬,這麼貴也買得下去?」
像是為了防堵她借此作文章,又要在他面前說不認識男人的好話,唐琛連忙補充,「比它貴的名琴多的是!」
「也對。」徐少艾又坐了下來,「像你這種全世界知名的鋼琴家,擁有的鋼琴一定更貴吧?」
「這好。」他沒有正面回答確切的數字。
眼角余光再瞥見了那抹純白,她突然有個主意,興奮的拉著他的手,「這里就有現成的鋼琴,可不可以請音樂爵士米契•費雪為小女子彈奏一曲?」
「我說過不要叫我米契•費雪。」唐琛沉下臉糾正。
徐少艾的心猛地刺痛一下,「可是常老師他們都這麼叫你,也沒見你反彈那麼大……」
「在他們面前我就只是米契•費雪,但和你一起,我想當沒有冠上那頂音樂爵士高帽子的唐琛。」
徐少艾怔忡而失神的望著他,發現她對他的了解其實等于零,如果說公眾人物沒有私生活,那麼他的一切她不是都該曉得了嗎?為什麼她覺得一點也不懂他?
他說話的語調很在乎她,她听得出來,一次兩次之後,她不再認為只是她一相情願的解釋,既然如此,為何她仍舊感受到他疏冷的態度?
「你生氣了?」她軟聲道歉,「我一時忘記,又不是故意的……」
唐琛正眼凝睇她,仿佛發覺自己反應過度,態度不再那麼強硬,「以後別再用這個疏遠的名字叫我了。」
徐少艾不解,一樣都是他的名字,長年身處外地的他,照道理說應該比較習慣米契•費雪這個名字,為什麼他反倒和唐琛這個較少使用的中文名有感情?
「遵命!」對他行了童子軍的三指禮,她終究沒讓疑問宣之于口。「那麼請問唐先生,方便獻奏一曲嗎?」
唐琛被她逗笑了,「我實在不想潑你冷水,但我的答案是不方便。」「為什麼?」
「我不喜歡在休閑時還做著平日的工作內容。」他的理由簡潔又明白,讓人恨不得掐死他。
「你就當練習嘛……」徐少艾極力說服他,他的手指修長又漂亮,她好想看到那雙手在琴鍵上彈奏飛舞的樣子。
「我沒有練習的習慣,通常只會在演奏會的三個小時前排演一次。」徐少艾愣了一下,「從來不練習?!」不會吧,那麼不敬業的一個鋼琴家舉辦的演奏會卻一票難求,票價還貴得令人咋舌……老天爺會不會太不公平了?
或者,他真的是天才型的演奏家?
「我想我猜得到你心里在想什麼。」唐琛笑著睇她。
「本來就是嘛,別人搞不好夙夜匪懈、晝夜不分的勤練,卻一輩子也爬不到你今天的地位,連我這個和你沒有利害關系的人,都要嫉妒你了!」
「雖然我听不出你這句話是褒抑或是貶,不過我還是堅守原則——不彈。」
「不彈就不彈,小氣鬼!」為了掩飾計謀被揭穿的難堪,她背過身打從鼻孔用力哼氣。
「我的演奏會請你當第一嘉賓?」唐琛挪了個位置,坐至她面前,開出補償的利誘。
「誰希罕啊?」徐少艾對他吐舌,「我才不去,除非你舉辦的是流行音樂的演奏會。」
「那可能大家都會退票吧。你知道對某些人而言,流行音樂代表通俗與低下,為了標榜自己的清高與氣質,他們不會參加這樣類型的演奏會。」打從小時候起,對人性的掌握,他就比同年齡的小孩要清楚。
「所以我們根本道不同不相為謀。」她露出一臉的失望,「我很土的,什麼演奏曲都听不懂,對我而言,抒情的鋼琴聲音就像催眠曲,激亢的鋼琴音樂則像進行曲一樣吵……我是不是很不解風情?」「還好。」唐琛憋住笑意安慰她。
那些目空一切的鋼琴家若是听到她的這段評論,肯定要氣得腦溢血,一輩子無法再坐在鋼琴前。
他們會說她褻瀆了鋼琴的神聖、不懂鋼琴陶冶性情的功力但,當他手指不踫觸琴鍵時,會覺得她形容得十分貼切!
回二樓的房間洗好澡後,徐少艾神清氣爽的下樓,身上穿的不是什麼家居休閑服,而是套頭毛衣和絨布材質的長褲。
「阿琛,你晚上想吃什麼?」蹦跳地走至坐在沙發里看報紙的唐琛身後,她不重不輕的拍了下他的肩膀,笑吟吟的問。
阿琛,嗯,挺好听的,好叫又不拗口。
同居日子開始第一天,她已經想好他往後的小名了。
「都可以。」唐琛仰頭看她一眼,她靠得很近,他嗅到了她沐浴餅後散發的清香。「冰箱有冷凍水餃,但我們還是出去買別的東西吃,好不好?」
「我沒意見。」唐琛已經漸漸模懂她的說話模式了。
一般人既已決定吃外頭,就不會再提冰箱的冷凍水餃這回事,但她不同,因為她是徐少艾,做事特立獨行又搞笑的女人。
他又埋頭啃報紙,教徐少艾略感不滿,一雙手不假思索地擋住那些密密麻麻的字體。「喂,吃飯皇帝大,你不要那麼隨便好不好,這樣听起來好像我不給你發表意見的權利似的。」
「難道我說想吃冷凍水餃,你會甘心上樓換下這身外出服?」唐琛揶揄的問。
「我……」他那張嘴巴真是不懂得拐彎抹角,都猜到她不會願意了,干嘛還說出來,存心讓她難堪嘛。
他的五官是長得很端正俊美,但就那張嘴生得不好,一開口就惹她嫌,讓她氣得七竅生煙。
「你既然換好衣服,就奏丁心里也有特別想吃的東西了,不是嗎?」放下報紙,唐琛看她踩著火怒的步伐走來茶幾前方瞪視著他。
「沒錯,我要吃火鍋,我們去超市買材料回來自己煮!」徐少艾眯起眼楮,商量詢問的表情消失,剩下凶神惡煞、一副不得異議的狠樣。
「兩個人吃火鍋,會不會太浪費了?」他知道中國人喜歡也習慣在過年過節或是家人團圓時候吃火鍋,他自小在美國長大,盡避身上流有東方人的血液,卻不曾和哪個人一起享用火鍋。
他的每頓飯總是一個人,就算身邊有人陪伴,心里還是孤單空虛。現在她不過提議晚餐吃火鍋,如此稀松平常的一句話,竟像一團暖暖的火焰煨暖冰融了他的心……
她讓他下意識的排斥這種陌生的親昵與接近,不可思議的,他居然感到了畏怯。
「才不會,兩個人吃一鍋,剛剛好!」徐少艾雙手合十放在唇顎下方,眉梢嘴角一同上揚,露出幸福的微笑。「我好久好久以前就想吃火鍋了,可是只有一個人住,煮太多怕吃不完,而且一個人吃亂沒意思的……幸好你來了!」
「既然你那麼想吃,就決定吃火鍋吧。」
「耶!」徐少艾樂不可支的隔著茶幾,揪著他的衣襟又叫又跳。「小心點,等會兒跌倒了就樂極生悲了。」唐琛好意警告卻換來她冷睞一眼。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徐少艾忿忿地想撒手,右手的指尖卻發現新大陸般,感觸到指下胸膛賁起的肌肉精壯無比,她暗暗咋舌,一雙手卻怎麼也收不回來,在他的胸前流連忘返,依戀再眷戀。哇,好結實的肌肉,這麼生猛的男人,她真的禁受得住嗎?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