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莊主,陳員外的意思是希望你能親自保這趟鏢。」鏢局的管事報告道。
「他的委托物是什麼?」莫焱見識過太多緊張兮兮或是自抬身價要求他親自出馬護鏢的商人了,若沒那個必要,他喜歡讓每位弟兄都有機會表現。
「據說是一批價值不菲的宋朝青瓷,所以他開的價錢也不低。」
「目的地是哪里?」
「北六省的龍嘯堡。」
「有點距離。」
「我估算過,來回約莫需要兩個半月的時間。」
莫焱的眉頭聚攏,兩個半月,他已經好久不曾出過需要這麼長時間的遠門了。
「小彼去山西還沒回來嗎?」小彼的能力只在他之下,倘若時間可以調配得宜,他希望改由小彼出鏢。
不是他犯懶病,他也說不出這幾天籠罩心頭的異樣情緒,他只覺得很煩躁。
「尚未。」
沉吟半刻,莫焱再度開口︰「通知委托人一聲,這趟我送。」
「我也要去!」
興致勃勃的圓潤女音一竄出來,議事廳里的眾人都愣住了,紛紛轉頭望向那個白布縵後頭跑出來的女孩。
「姒月小姐。」
「大家好啊!」姒月對著眾人微笑打招呼。
「好什麼好!」莫焱自驚訝中恢復過來,不客氣的賞了她一記爆栗。
姒月吃痛地拚命揉著頭,「你怎麼打人?」
「那你為什麼又偷听我們談話?」
「什麼叫又?根本不一樣!」她雙手擱在腰前握緊,抗議的跳腳。
「哪兒不一樣了?」莫焱倒想知道她這次又會掰出哪些爛借口。
「上次你是和那個嬌艷的女人說話,這次是和鏢局里的弟兄,對象不一樣。」
莫焱險些當場暴斃。「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戲,你根本是強詞奪理。」
「我不管,我一定要跟否」姒月耍賴的往椅子上一坐,毫不退讓的環胸撇頭。
兩個半月耶,好久哦,要她一個人無聊兩個半月,說什麼她也不肯。
沒有莫焱的日子多乏味啊,只能陪著爹娘說話,每天又說著同樣的話,害她不禁想嘆氣一聲,唉!
山莊里的佣僕們,已經讓她捉弄得灰頭土臉了,夫子說過得饒人處且饒人,所以她打算放了他們一馬,跟著莫焱去見識杭州城外的風光。
她剛剛就計畫好了,趁著這趟出去,她還可以叫莫焱教她輕功。初初被他拎著在半空中飛,她真的嚇飛了三魂七魄,不過所謂「熟能生巧」,她現在是玩上癮了,愛死了和他一起飛的感覺,反正她就是相信他,他絕不可能失手讓她跌下去的。
「我們不是去玩,會有危險的。這位委托人有很多仇家,可能會中途來攔截。」莫焱純粹是想嚇唬她,逼得膽小如鼠的她打消念頭。
姒月倏地跳下椅子,緊張又驚懼的嚷道:「危險你還去?」
他不能有任何意外,否則她會哭死的……
咦,不對啊,為什麼她要哭啊?
他算是她的死對頭呢,三不五時就凶她,他不在家她該最高興了……哦,她知道了,因為他還沒教她輕功,所以她不要他出事。
「鏢局是山莊的產業,而我是莫家的獨子,對鏢局里的大小事情得全權負責,不能因為有危險就躲著不出門。」
「那我是莫家未來的媳婦,多少也得負點責吧?」姒月的理由編得挺蹩腳的,一點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她巡視著廳內的眾人,尋求大家的支持•誰知每個人一迎上她的眼神,隨即像被燙著似的,有的趕緊垂下頭假裝沒听到,有的則干脆玩起手指來,就是沒人發言支持。
這真是……窩里反了!
她知道莊里每個人都怕莫焱,將他的話奉為聖旨,但也用不著事事都要揣測他的情緒吧,這實在太可笑了!
「我說不行就不行!」莫焱強硬的駁回,完全不考慮接納她的提議。
有時侯他真的想不透她如何能這般直言不諱,將一些姑娘家難以啟口的話成天掛在嘴邊?不過,天真爛漫正是她的優點,坦率不矯情也是她吸引人的地方。
「你就只會說這個不行、那個不行--」
莫焱截斷她的話,不與她討價還價。「我還會打人。」
姒月登時頓了一下,但好勝心不容許她吃敗仗,她立刻抬頭挺胸,雙手叉腰挑釁道:「你不敢的,爹娘不會準你打我。」
莫焱注意到她因挺胸而突出的渾圓,一個箭步至她面前擋著,「女孩子擺這什麼姿勢,活像母夜叉!」他不悅的指責她粗魯的動作。
「罵人……就罵人,你干嘛靠我那麼近?」姒月一個吸氣,他的味道充滿鼻端,惹得她沒來由的全身發熱。
他身上的味道和莊內那些男僕的汗水酸味截然不同,雖然不像女人那麼香,但很好聞就是了。
「而且這個姿勢有哪兒不對嗎?娘說女孩子不能彎腰駝背,否則會長不大。」她避開他一雙利如梟鷹的黑眸,故意轉移話題。
「你長得夠大了。」莫焱咕噥了句,要不是他及時遮擋,豈不便宜了身後那些如豺狼似虎豹的男人?
「什麼?」姒月顰眉,听不懂他這句話是啥意思。
「我說你再不下去,我真的會打人。」莫焱瞇起眼直盯著她,彷似要將她的神韻一筆一畫描繪在心版上。
「你不可以打我。」
「好,我不打你,但處罰總可以了吧?」他兩顆眼珠子像燃燒的黑石股凝視著她,盛滿了暗喻。
姒月心下一凜,「不行!」她揪著衣襟,像只蚱蜢,迅速的往後跳了好幾步。
想起那天在溫泉邊發生的事情,她突覺自己的四肢都軟了。
這幾天每每想起發出那種聲音的自己,她就聯想到城里那個女人失魂軟骨的表情,說不出緣由,她就是很怕那樣的自己。
她討厭他的嘴巴和手,害怕他的懲罰,因為他弄得她完全不像自己了。
「瞧你那是什麼眼神,你好象在心里偷罵我?」明白她的腦海正閃過怎樣的畫面,莫焱的嘴角噙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沒……沒有,我怎敢?」
「那就好。從現在開始,你得看某個人的臉色過活,那個人就是我。如果我很快活,你就沒什麼好操心的,萬一我覺得不悅,那你最好開始向老天爺求救。」
「你怎麼可以這樣……」他居然用這種懲罰方式來威脅壓迫她!
「喔,對了,像現在我就很不悅……」他危險的一步步逼近她。
「不要--」姒月再也不敢久待,拉起裙擺,沒命地逃了出去。
莫焱這才逸出憋在胸口的笑聲。握有她弱點的感覺,真是太大快人心了。
「少莊主,你是用什麼辦法嚇退姒月小姐的?」打從那丫頭住進青玉山莊後,鏢局管事沒見過少主子在她面前那麼風光威武的神氣樣,所以驚訝得不得了。
「是啊,少莊主,你就將你的妙招教給各位弟兄吧,否則每當姒月小姐玩興一來,可沒人逃得過她的惡作劇。」一名壯漢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怨。
「有理,少莊主的這個辦法肯定很行,要不,怎能嚇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姒月小姐花容失色,飛也似的跑走?」另一個被刁蠻的姒月捉弄得苦不堪言的人發言。
莫焱听得愈多,臉色愈沉,「想都別想!你們誰也不能學,這個辦法除了我能用,我誰也不教!」
他們也想一親芳澤?!門都沒有!
議事廳內幾名大漢面面相覷,然後有志一同的望著那抹撂下話就走人的背影,不知道少主子何時變得那麼小家子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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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青玉山莊來了兩位貴客。
汪順英在五年前還是杭州人,因為生意不順遂的緣故,听了算命師的建議,舉家搬遷蘇州,改為從事骨董買賣,結果算命師的話很準,汪家確實在半年後大發利市,成為富甲一方的有錢大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