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乃馨!」準備上樓的椎名悠月見那個傻女沒有跟上,轉身斥喝,「你還杵在那邊做什麼?上樓!」
听見兒子的吼聲,梅良立這才注意到客廳還有另一個人存在。「春嫂,那個小女生是誰?」
他的表情融合了錯愕與震驚,掏了掏耳朵,視線仍停駐在樓梯彎角處,一副難以消化方才景象似的。
「老爺是說乃馨嗎?她是新來的工讀生。」被忽視許久的春嫂,很高興自己終于有了發言的機會,熱切的介紹。
梅良立不解的皺眉,「我們家何時說要請工讀生了?」悠月不在家,他又沒指示,那個女孩是怎麼來的?
「上個星期親家老太爺不是自日本撥了通電話給老爺嗎?」春嫂盡責的提醒。
仔細數數,現在梅家加椎名家,挺少爺的大概只剩親家老太爺,即是少爺的外祖父--椎名小五郎。
椎名小五郎對這個外孫可是滿意、驕傲到不行,一知道他要回台灣,立刻吩咐得另聘個清潔媽媽負責打掃他的生活區域,所有費用由他支出。
「該不會那個就是清潔……媽媽吧?」
「老爺,乃馨今年才二十二,還是個妙齡少女。」她將應征當日年輕辣妹幾乎踏破梅家門檻的盛況簡單報告一遍。
「悠月答應用她?」梅良立不管兒子的魅力是怎樣的無遠弗屆,他就是無僩法相信他認識二十八年的親生兒子會有轉性的一天。
蚌性一向冷得教人咬牙切齒、和什麼人都是冷漠往來的悠月,居然會對一個稚女敕的小女生暴躁的咆叫?!
想想他剛才暴跳如雷的對悠月又吼又叫,也不見他扯開喉嚨、拉高音量回嘴:但他卻惡聲惡氣的對她?
這不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嗎?
春嫂點點頭,對乃馨贊下絕口,礔哩叭啦的說︰「這個女孩對少爺的喜好興趣了解得一清二楚,個性又好……」
「那麼是悠月反常了?」
天外飛來一筆,春嫂愣了一愣,腦子開始運轉。
「你難道沒听見剛才悠月吼她的聲音嗎?」女孩既然個性好,那麼詭異的就是話題男主角了。
「啊!」春嫂然發出一聲後知後覺的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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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樓,椎名悠月立即自床頭矮櫃上取來香煙,乃馨見著,連忙湊了過來,幫他點燃香煙。
這兩天,幫忙點火幾乎已經變成了她的專屬工作。
「椎名先生……」乃馨觀察他的表情,怯懦輕喚。
「有話快說。」椎名悠月老早便看透她的想法,只是沒想到她竟能憋至現在。
罷才人在樓下,面對他與父親的談話,她一副欲言又止,屢次皆是一臉激亢的表情,最後卻又快然地閉上嘴巴,表情之豐富,直教人傻眼。
乃馨連咽幾口口水,「你……你對你爸爸的態度好奇怪……」
「你說那是誰的老爸?」
「呃……」乃馨一時應付不來他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你的……」
「所以不關你的事。」椎名悠月要她打消可能對他的教訓。
女人不需要對他的事參與太多意見,尤其是她。在他心中,她的存在價值就是讓他每天看見她,如此而已。
他絲毫未察自己心態的前後不一--之前他曾說過不喜歡看她在眼前晃來晃去,現在卻完全回異。
他的眼神和語氣教人縱有滿腔熱情,也被凍結成冰。「喔……」可是她偏又管不住嘴巴,「可是你們是父子耶……」
一個白眼登時送了過來,乃馨接收到,立刻噤若寒蟬。
好凶喔……她只是表達一下自己的想法而已啊……
「管好你自己份內的工作,其它的別過問!」什麼都想問、什麼都要知道,每天蹦蹦跳跳,真不知道她的活力是從哪兒變出來的。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與父親的相處模式有何不妥,但經她一反應,心瞬時安靜了,似在反省咀嚼。
然而,他怎樣都不可能承認,自己漸漸受她影響的事實。
「我可以問最後一個問題嗎?」乃馨縮著脖頸,好小聲、好小聲的問。
「不可以!」椎名悠月很不客氣、也很直接地駁回她的要求。
「求求你……」她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或是一時忘了他的名宇,竟對他撒起嬌來。
耳畔回蕩著甜軟的音嗓,椎名悠月驀地恍神,一顆心舒柔了許多。
「好不好?椎名先生。」
他凝睇她的眼,思緒瞬時跌回現實,「煩死人了!」低咒一聲,他倏地背過身去。
每回一看見她小貓似的、可憐兮兮的圓眼楮,他就狠不下心。她讓他的脾氣變得莫名其妙。
「我……可以問了嗎?」站在他的身後,她問得沒有把握,卻又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翻遍每篇專訪與報導都沒有詳細提及的身世,如果她能從他口中听到確實的內容,那該有多好啊!
就算他再怎麼暴烈駭人,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但她對他的好感依然不減,屬于少女的幻夢心理還是迷戀他的一切。
椎名悠月不說話,可以感覺她的氣息就在身後一步之遙,為此,他的心竟突有不知原由的緊張興奮,像個情竇初開的毛躁小子一般。
「為什麼椎名先生和父親不同姓?」吸氣再吐氣,乃馨費了好大一番工夫,繞了九彎十八拐之後,終于得以問出心底的疑問。
「你就要問這個?」椎名悠月轉身又拋來不能諒解的瞪眼。
「我……」乃馨好無辜,他又沒說不能問這個,而且她一開始就打算問這個問題,沒想過其它。
「你就不會想我是從母姓嗎?」直腦筋!
「啊!」她豁然開朗的大叫,「我忘了你是中日混血兒!」
「這件事早就不是新聞了吧?」
乃馨一臉慚愧,身為他的擁護者,她卻連這點必備的常識也未好好記在心上,真是對不起他……
「我一時沒有想到……」她越講越是難為情。
椎名悠月睨她一眼,一副不耐的態度。
「那……」乃馨不著痕跡地悄悄退後一步,怕讓他的白眼神功瞪倒在地。「為什麼……你會從母姓?」
擔心會惹火他,她趕緊又退了一步,而這次的動作明顯得教椎名悠月一眼即看穿,因為她差點讓自己的腳給絆倒,還是椎名悠月好心地伸出援手扶她一把,讓她避開親吻大地的危險。
「你躲什麼?」椎名悠月霸道地箝住她縴細的腰不放,強迫她看著自己,「我就那麼可怕嗎?」
「不不不……」乃馨不住搖頭,心慌欲淚,「一點也不……」
快快快……她快窒息了,誰來救救她呀!她不斷在心里求救。
他的手……他的手靠在什麼地方呀?!好象只差幾個指節的距離,他就要踫著她的胸部了!
天馬行空的想著一些富有色彩的鏡頭,她一張臉紅得像要爆炸。
「你做什麼臉紅?」
「有嗎?」乃聲雙手霍地覆住雙頰--哇,熱呼燒燙,她的臉肯定紅得像猴子的了!
真是丟臉!他不會看出什麼了吧?
「我可能是發燒了……對!一定是生病了……難怪我從剛才就覺得頭昏昏沉沉的……」
唉,他怎能問她為什麼臉紅這種不負責的問題?他那樣看人,哪個女人不是臉紅心又跳?
「是嗎?那可得趕快去看醫生。」椎名悠月暗啐一聲。真是蹩腳的謊言,打死他都不會相信。
「不用了!」乃馨連忙搖手,她的疑惑尚未獲得厘清,不能如此輕易被他打發。「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說只一個問題。」
「再加一個,好不好?」她和他打商量。
「不好。」
「我只是想多知道一些關于你的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