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棗及時轉移話題,免去因為說錯話而吃不到午飯的懲罰。
「是!」
茴香不耐地捧起竹簍,走回內堂。
「紅棗又給你氣受了?」
進了內堂,瞥見正悠閑喝茶的人兒,他旋即放柔了目光。「那娃兒,給她幾分顏色,倒開起染房了。」
「澈,這陣子也多虧了她,不然我們要喝西北風了。」
「我這樣做還不夠容忍她嗎?你好歹也說她幾句,她都爬到你丈夫頭上興風作浪,把我當奴才使喚了,現在更變本加厲,還幫我取蚌什麼茴香的鬼名字,難听死了。」
一听到「丈夫」兩個字,京夢然立即燙紅了雙頰,低垂著眸,避開他炙人的視線。
看著縴細的人兒,想起過往的風風雨雨,龐澈走上前緊緊握住她的小手。「夢然,謝謝你。」
「我沒做什麼,要謝就謝鳳絲和芊顏吧,是她們幫了大忙。」
當初龐澈被抓後,若非鳳絲暗中協助,拖延處斬的時間,等候芊顏找來李尚書當替死鬼,換上他的臉皮,再救他出獄,他才得以月兌身,為了避開風聲,他們便一塊搬到當初他安置單大娘的安樂鎮。
慶幸有了他的血,雖然花了三年的時間,玉冷霄也解了毒,得以全身而退。
「不,我要謝你願意信任我。」龐澈將人兒圈在懷中,溫柔地親吻她的發絲。
「我……唔……」
夢然來不及說話,唇已被吻住,只能癱靠在他的懷中喘著氣。
「喂!別親了!懊辦正事了,你們也太快活了吧。」
陡地,一抹嬌影從窗外翻入,語氣酸溜溜。
「芊、芊顏,你怎麼突然來了?」夢然驚慌離開龐澈的懷抱,拉攏差點被敞開衣襟。
「我從以前就是這樣子,沒什麼好奇怪的,倒是你們,雖然避開了災難,可還沒遠離是非,柴賊一天未死,我們就不能松懈,現在多了龐澈,要辦上官家的案子應該更容易了,現在你們商量好要怎麼做了嗎?」
听見「上官家」三個字,夢然下意識擰起眉心,她回望龐澈,以眼神詢問該如何回答,他卻只是望著她笑,好似在說「你決定就好」。
夢然沉思了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想過了,我們貿然這麼做,恐怕會帶給上官將軍更多的痛苦,他的日子好不容易歸于平靜……」
她明顯感覺到握住她掌心的大掌汗濕了,圈在她腰際的大掌也跟著收緊,而她則是回以一笑。
「我想柴賊縱橫十多年,應該還有其他方法可以撂倒他,芊顏,‘那人’你處理的怎麼樣?」
「不行啦,我到現在還搞不定那個混蛋,說不定他根本不會上當。」芊顏懊惱地捶胸頓足。
「哼,我就不相信我擺平不了他。」話說完,芊顏氣呼呼地飛窗離開。
「芊顏的性子挺好強的。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你的眉毛為什麼是白的!」又不是一把年紀了,想當初乍見到他這兩道白眉,她還為此多看了好幾眼。
「這個啊……」龐澈心虛地避開她詢問的目光,思索了片刻,他決定坦然說出實情,她和他之間不需要有任何秘密。「這是上天給我的懲罰,當年我一刀刺進上官老爺心窩時,他的血濺上我的臉,即便我努力清洗臉上的血漬,我依然可以嗅到血的味道,那一夜後我的眉毛就全白了,永遠提醒著我,殺了故人之父。」
望見他哀傷的眼眸,夢然的心再度擰痛起來,她舉起手輕撫著他的眉。「或許我有辦法讓你的眉毛……再變成黑的,你要試試嗎?」
「夢然,謝謝你,但我想還是讓它維持原狀吧,畢竟我身上確實背負著多條人命……」
京夢然急急打斷地的話,強忍著落淚的沖動吼著︰「我才不是因為上官家的關系,我是為了我自己,你的白眉太顯眼了,萬一讓人認出來,不是拖累我和單家母女嗎?」
龐澈感動萬分地將人兒擁人懷中,緊緊抱著,臉埋人她的發間,嗅著她的發香。「你想染成紅的、綠的,都隨你的意思。」
她都是為了他啊,他何德何能擁有她?
「夢然,很抱歉,你的第三個願望恐怕無法實現了。」
以那天的情況,她的願望恐怕是咒他死吧!龐澈如此猜想。
「誰說我的願望沒有實現?早就實現了。」夢然破涕為笑,回擁他。
「喔?你許了什麼?」
「某人必須‘活著’目睹我們殺了柴賊才行。」
她調皮地吐吐舌。
龐澈與夢然相視而笑,他板高她的下顎。「我們可以繼續剛剛那個吻嗎?」
他溫熱的氣息噴襲在她臉上,薰熱了她的雙頰。
「嗯……」輕應了聲,她沒有異議。
春日午後的陽光,溫暖地灑落在他們身上,在這小鎮中,沒有仇恨,沒有殺戮,日子雖平凡,卻洋溢著屬于他們的幸福。
一全書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