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刁不害挑眉,審慎思索納福話中有幾分真實性。
「暫且將玉交給我三年,三年後,你會需要我的幫助。」
雖然還不清楚他的來歷,但她隱約感覺到,他絕非池中之物,然而吉祥還需要那枚玉度過難關,無論如何她都得留下玉,想盡辦法拖延他奪回玉的時間。
「是嗎?你可知道我是誰?」
瞧她說的真有那一回事似的,不禁勾起刁千害一絲興致。
「我不知道。」納福坦承。
她確實算不出關於他的一切,一個早該死的人,根本沒有命盤可言。
沖著三年後那句話,刁不害決定賭上一賭,何況那玉只是代表他的一段過去,他向來就不是戀舊的人,玉的存在與否,對他來說並不重要,頂多只是他與步納福交手的憑藉。
他倒想親身試驗,究竟是命磨人,還是人使運!
「刁不害。記好,三年後,我會回來。」
說罷,刁不害站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算命攤。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納福吁了一口氣,全身彷佛力氣用盡般,跌靠在椅背上,一陣癱軟。
首次面對如此具有壓迫性的人,納福耗費了所有的精神。
幸好……總算說服他了。
即便他離開了,納福依舊不敢多想,她方才掌氣、觀相所得來的結果——
刁不害不單沒有命盤,他還是一頭凶獸,渾身散發出冷冽的殺氣,雖有人身,卻也帶著獸性暴戾之氣。
苞這樣的人打交道,根本是在尋死、玩命。
三年後
喜福客棧開了分店,玉冷霄也順利解了毒,回到遙安城與吉祥相守。
納福總算能暫且放下肩上的重擔,只是她還無法真正松懈心防,只因她尚欠了一樁人情末還……
深秋夜,極涼。納福坐在案桌前,視線停在自己的掌心上。
說來可笑,她依稀靶覺到三年前,他熨燙的掌心溫度,還深深地烙印在她的掌上,循著掌心上的記憶,他的氣息、身影、臉龐,也跟著鮮明起來。
莫名地,她感覺他炙熱的體溫,如涌泉般不停灌入她的體內,讓她一向在夜間就會凍得瑟瑟發抖的孱弱身子,意外地沒有打顫,反而感到格外溫暖。
若當日她沒看錯,他的五官根本是王者之相,擁有出將入相的好命格,但他的陽壽早該盡了,又怎麼能殘活至今?
這個疑問她一直想不透,更不明白何人有這等本事,可以逃月兌她的掌控。
納福還是依照自己的感覺,推算了刁不害的命盤,發現一件更為驚人的事實。
假設他沒在三歲逢凶那年死去,到目前為止,起碼已經遭遇過幾次大難,這還不包括其他較小的災難,算一算,根本已經算不清了。
依照他的掌氣,根本是個多災多難的凶星,能不能活下去都還是個問題,然而他的面相卻又是帝王之相,未來說不定還能闖出一番事業,這世間,真有人具備這樣矛盾的命格?
難道他真是她的大劫?或許真讓她踫上了,納福露出一抹苦笑。
當她想的出神之際,沒有注意到有人走進她的房里,直到一件暖裘披蓋在她的肩頭,她才猛然回神。「大姊?」
「福兒,在想什麼?這麼晚了還沒就寢?」吉祥一臉幸福,笑的暖甜。
這是當然的,玉冷霄就在今日回來,她期吩了三年,總算成真,她的祈求老天爺果然听見了,不過想當然爾,定是她這個好妹妹從中幫的忙。
「沒什麼。」納福心虛一笑。「想找我說話?不陪他了?你不是朝思暮想了他三年?」
吉祥小臉漲紅,眉眼間掩不住喜色。「我正想來罵你,明知道他活著,還存心瞞我,害我傷心了三年,這算什麼姊妹情誼?」
「若非詐死,前些日子柴仲侖伏法,玉冷霄也躲不了,怎麼,還怪我瞞你?」
「我哪敢,只是不甘心被蒙在鼓里。」
納福站起身將吉祥推至門邊。「好了,別多想,快去收拾收拾,和玉淪霄暫時出城避風頭,客棧交給我和安兒就行了。」
「福兒,最近瞧你老是擰著眉頭,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一定要告訴我,我未必幫得上忙,好歹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受苦。」
姊妹當中,就屬納福最難了解,或許她已經看透一切,因此她總是冷眼旁觀,不讓外物輕易干擾她的心思,正因為如此,她幾乎沒有七情六欲可言,若非她還能呼出一口熱氣來,幾乎都要讓人把她當作沒有生命力的人偶了。
誰都不知道,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變成今日這個模樣,她身為步家大姊,寧願這麼相信著——納福不過是尚無法接受,爹娘意外死去的噩耗,為了避免自己傷心,才會表現出事事都不在乎,故作清冷的樣子。
「別多心了,我真的沒事。」納福別開視線,不敢多望吉祥一眼。「快去吧,別讓玉冷霄久等。」
「好吧。」吉祥就當納福有事忙,不再打擾她,只好離開。
送走了吉祥,納福頭抵著門板嘆息。雖然暫時放下肩上的重擔,她還是無法真正松懈心防,只因她尚欠一樁人情未還……
忽然窗邊發出一點聲響,接著出現一道暗影,納福還沒來得及轉頭瞧個仔細,她的身子旋即跌入某人的懷中,小嘴兒也馬上被大掌掩蓋住。
「噓!噤聲。」來人正是刁不害,他俯在她耳邊低語。「我等你三年了。」
「唔……」發覺是他,納福大驚。
他熱燙的氣息就噴襲在她耳邊,她的頭貼在他的胸膛上,她恍然驚覺,兩人貼的有多近……
輕易地,如同三年前那般,她的心緒再次被挑動,他的存在同樣極富侵略性,不容人忽視。
納福的小臉瞬間漲紅,全身僵直,一股熱氣從她的月復中不斷往上竄,直達她的雙頰,一顆心也像月兌韁的野馬般,急速跳動。
「我的玉!」冷戾的嗓音,猶如野獸低狺。
面對如此危險的男人,納福也不由的心生恐懼,畢竟她無法預測他下一步會做什麼。
「碎了。」
「撒謊。」他低咒,箝制在納福腰際的大掌,懲罰性的加重手勁。
納福亦不是省油的燈,面下改色輕哼。「拿去,你的玉。」
她從袖口拿出一個繡包,攤開帕巾,里頭是收集成一堆的玉層,即之前吉祥摔碎的麒麟王。
「可惡,你最好想辦法給我拼回去,否則一輩子都別想離開我。」
刁不害臉色驟變,一把將繡包搶過來,重新包妥後,塞進納福胸口的衣襟里,動作粗魯蠻橫至極。
納福冷著臉,極力壓抑住胸口因他踫觸而起的躁動,挑眉詢問道︰「你想擄走我?」
「有何不可?你欠我的。」
他以指挑高她的下顎,眯起黑眸打量眼前的小女人,究竟生著什麼樣的膽,敢如此挑釁他,而他競笨的讓她連要兩次,這口氣他咽不下,非討回公道不可。
「那我勸你,最好現在行動,過了今夜,你就沒機會了。」她撇開他的長指,逕自抬高臉,澄澈無波的水眸直瞪著他。
兩人互瞪著,緊繃的氣氛一觸即發,忽爾,黑湛的瞳眸眨了眨,收斂起張狂的殺氣。
這女人簡直比他還囂張!
「或許我該稱許你,敢得罪我,不怕我殺了你?」強盜頭子殺人,根本是家常便飯。
「你會嗎?我想你應該不會這麼笨,況且你現在需要我。」
納福小心藏起眸中的畏懼,說不害怕絕對是騙人的。在這三年內,她早查清楚關於他的一切,當今朝廷的大患,專門掠奪官銀,打家劫舍,今年初新上任的弋風寨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