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走廊的另一端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見街老夫人在丫環的簇擁下,來到兩人面前。
「央兒!發生了什麼事?丫頭們說听到你和扇舞衣發生了爭吵。」
衛遲央轉頭睨了唐思兒幾眼,冷冷地開口。「娘,你說對了,她根本不是扇舞衣,她是冒牌的福星。」
「啊?什麼?果真如此?」衛老夫人瞪大了老眼。
「是的!她已經承認一切,孩兒會盡力查出這件事的真相,絕不會讓衛王府遭人如此愚弄。」
衛遲央撇開視線,強迫自己不去看唐思兒凝淚的臉龐,曾幾何時,那是張讓他眷戀不已的臉蛋,但如今,他卻只想花盡心力將腦海里屬于那張臉的記憶,全部消除干淨。
「可惡的扇府,竟然如此糟蹋這樁婚事,來人啊,把這賤女人趕出去。」
「是!」
家丁隨即沖上前去,將唐思兒架走。
「等等——」唐思兒哭喊著。
「你還有什麼話說?」衛老夫人滿臉寒霜。
她望著他冷峻的臉龐,咬了咬下唇。「王爺!紫櫻她很喜歡吃桂圓酥,請你吩咐廚房,桂圓不要熬煮太久,不然會失了味,紫櫻最愛玩—只蝴蝶形狀的紙鳶,那只紙鳶就放在床榻上,還有……紫櫻……」
「夠了!把她給我丟出衛王府,不準她在這兒撒野。」衛老夫人下了命令。
被架走的唐思兒,還有一堆關于紫櫻的小細節還沒告訴衛遲央。
「王爺……王爺……請你听我說……紫櫻……」
這一次他不會再出聲救她了,她將永遠離開他的生命,永遠失去他……
听到唐思兒一遍又一遍哭喊,他轉過身、捂住耳,不願再去听那令他憤怒的聲音。
他該是恨她的,她把他耍的團團轉,在她眼中,他成了一樁笑話。
他真是笨到極點了,才會相信有人可以取代桐心嵐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這一生中最愛的女人,合該只有桐心嵐一人不是嗎?
「娘……娘……不要趕走我娘……娘……」
眾人身後忽然傳來衛紫櫻淒厲的哭聲。
「快攔住她,別讓她出去。」衛老夫人命令著。
「紫櫻!別去!」衛遲央一把抱住衛紫櫻,將她擁在懷中。
「紫櫻!那個女人不是你娘,她是個騙子。」衛老夫人氣急敗壞地解釋。
「不是!她是我娘,她是我娘……」
衛紫櫻的哭聲,回蕩在衛王府四周,令衛遲央好生心疼,他這麼做,是不是又再一次傷害了她?
第十章
沉寂的夜透著一股寂寥,夜半三更,衛王府一片寂靜。
衛遲央坐在床榻前,凝望著空無一人的寢房,屋內依稀殘留著,唐思兒馨香的味兒,耳時也還不時傳來她的嚶嚶笑語。
她美麗圓亮的眸子,秀麗的鼻尖、紅艷柔軟的芳唇,關于她的一切,在他腦海中竟然如此深刻,他還記得她在他身下,是如何羞澀地嬌吟、急促地細喘,指尖遺留著屬于她的獨特觸感……更讓他該死的眷戀。
「該死——」衛遲央低咒一聲。
他真的不明白,為何現在的他竟會孤枕難眠,腦海里盡是她的一顰一笑,她的眼淚、她的羞澀、她的笑靨。
真相已經大白了,他該是憤怒,對于欺騙他的扇氏,給予—個致命的報復,恨不得扇府為這件事付出所有的代價,連姓唐的那個小騙子,他都不會放過才是。
可是為何他卻覺得如此空虛難耐?仿佛被人刨出心般難受,更像失去了什麼珍貴的東西。
若說唐思兒的欺騙,真傷害了衛王府什麼,衛遲央一時之間竟也想不出來,自從府里多了她,紫櫻不再哭鬧,而變得更像一個正常的孩子,雖然娘認為紫櫻的情況變糟了,但他私心以為,紫櫻近乎痊愈了。
那她究竟傷害了他什麼?除了對他隱瞞的真實身份外,她似乎沒做什麼惡事。
炳,他是瘋了嗎?竟然在為那個滿嘴謊話的騙子找借口。
鎊種古怪的念頭,不斷竄進衛遲央的腦中,衛遲央煩躁地扯著頭發,沒來由的心煩意亂。
他現在該是想出一套報復扇府的計策才對,而不是在這兒胡思亂想,他也絕對不會饒恕欺騙他的人。
他站起身,走出房外,暈黃的月色灑落在他身上,不自覺讓他想起某一夜里,月光同樣落在她身上,每一寸白皙的肌膚……
輕而易舉的,衛遲央在衛王府里的任何一個角落,憶起唐思兒縴細的身影,他循著月光,來到落櫻小築。
打從昨天唐思兒離開衛王府後,落櫻小築又變回原來的死寂,衛紫櫻又變成原來的模樣。
衛遲央走近落櫻小築,發現里頭隱約傳來叫罵聲。
「怎麼回事?」衛遲央貼近窗格,仔細聆听里頭的聲響。
衛紫櫻獨自一人瑟縮在床角,墨荷則是雙手叉腰,一臉惡相,粗言直接月兌口而出。「衛紫櫻,你最好過來把這碗藥吞了,否則我可要揍人了。」
衛紫櫻仍舊是面對著牆角,對于墨荷的威脅不理不睬。
「衛紫櫻,你裝聾啊?你真想聾,我倒可以成全你。」
猛地,衛紫櫻沖向墨荷,小手開始在墨荷身上捶打。「把娘還給我,把娘還給我……」
「你給我小聲點,是不是要把人都引來,你才滿意?」
墨荷不停咆哮著,夾雜著衛紫櫻的哭喊聲。
房內突然沒有任何聲響。「糟了。」衛遲央心中閃過一絲不安,衛遲央奮力一撞,砰的一聲將門給撞開。
「啊!」墨荷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大跳,連忙走到前廳,赫然發現衛遲央的身影。
「墨荷!你最好能解釋,你剛剛的所做所為。」
「王、王、王爺?奴婢……」墨荷說話開始結巴,一顆心緊張到要蹦出嘴外。
「待會再找你算賬。」
他繞過墨荷,直奔內室,映入眼簾的,卻是橫躺在地上的衛紫櫻,額頭上還汨汨流著血。
「紫櫻、紫櫻,我是爹啊。」
衛遲央撕下袍子為衛紫櫻止血,慶幸僅是個小傷口,但她可能受到了撞擊,暫時暈了過去。
墨荷也趕緊跪在他面前請罪。
「王爺!奴婢該死,奴婢沒有好好照顧紫櫻小姐,才會讓小姐摔下床,摔破了頭。」
墨荷哭得煞有其事,拼命自責的語氣幾乎讓人不忍苛責,但這一句句話听在衛遲央耳中,卻徹底點燃他心中的怒火。
「墨荷!這場戲你究竟還要演多久,才肯罷休?」
冷漠無溫的語調,壓抑著更強大的怒火。若他沒有听到剛剛墨荷說話的內容,是不是又要被她裝善良的高招給騙了?
「王爺!您誤會奴婢了,奴婢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如果王爺不信,不如就讓奴婢以死自清吧。」墨荷做勢就要往柱子撞去。
衛遲央冷笑幾聲。「這招對我已經沒有用,你最好這一趟就能撞死,否則我會讓你死的更難看,墨荷,你剛剛怎麼對紫櫻的,你應該心里有數。」
他的威脅霎時發揮了作用,墨荷臉色大變,再度跪倒在衛遲央跟前,哭的呼天搶地。「王爺饒命,為了讓小姐吃下藥,奴婢才會這麼做,王爺饒命。」
「墨荷!你最好現在就說實話,如果讓我發現,你讓紫櫻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下場可不是死就能解決,快說,你在衛老夫人面前對少夫人的指控,都是真的嗎?」
衛遲央回想起,當初唐思兒與衛紫櫻相處的種種,衛紫櫻一天到晚黏著她,卻對墨荷百般排斥,孩子的性子是最單純,誰對她好,她就會跟誰,這是最簡單不過的道理。
听到衛遲央準備驗藥,墨荷臉都嚇白了。「啊!王爺饒命,奴婢是迫不得已才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