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哪來這麼多錢啊……我只帶了一百文錢。」芽兒哭喪著臉。
「什麼……你怎麼沒帶錢……那……」
馨郁壓根兒忘了要帶銀兩出門。
「怎麼辦?」
「好吧!掌櫃的,就用我這玉環把賬給結了吧,剩下的就當賞你的。」
馨郁自手上月兌下一個純白的古玉環。明眼人一瞧即知非尋常物,馨郁出手闊綽的態度,自然再度引起眾人一陣驚呼,也引起客棧內某些人的覬覦。
「啊!好好……多謝姑娘的恩賜!」
掌櫃迫不及待地將玉環收下,肥圓的臉龐堆滿笑意,親自領著馨郁她們到房間去。
「蠢女人!」
坐在角落的男子低咒一聲,飲下最後一口咸豆漿,迅速起身,準備上樓。
男子的對桌坐著三名大漢。三人打從馨郁她們進了客棧,便虎視眈眈地盯著。見馨郁上了樓,也準備上去看看有無油水可撈。他們誤將男子上樓的舉動視為也想分一杯羹。
「喂!小子,你想干嘛,上頭那兩個姑娘可是我們先看上的。」
三名彪形大漢將男子團團圍住,擋住了他的去路。
「啊——」
突然,只听聞其中一人發出如殺豬般的慘叫。
只見五根竹筷分別插在那個人的指縫里,分毫不差。手指頭雖沒傷著,卻也夠嚇人了,也難怪會發出如此淒厲的叫聲。
「閃開!別礙路。」
男子的眼光無一絲波動,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越過三名壯漢,徑自上樓去。
他冷沉的態度讓客棧內的眾人無不一陣戰栗,沒有人再敢上樓挑釁,更別說打馨郁與芽兒的主意了,他無意間救了馨郁主僕一條小命。
一大清早,晨露未干。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馨郁只好再用首飾買下了客棧內僅剩的一輛騾車。
「掌櫃的!真的沒馬車了?」馨郁皺緊了眉頭。
「沒啦!泵娘,馬車已經被買光了。」
掌櫃擺出一臉無奈,即使再多錢買,剩下一輛騾車的事實依舊存在。
正當馨郁與掌櫃在客棧門口僵持不下之際,一名男子打從一旁經過。
「滾開!」男子冷沉的語調,瞬時讓馨郁的背脊一陣涼颼。
「對不起!」
馨郁怯怯地轉過身,瞧著來人。
是他——昨夜在客棧里的那個人,那張冷硬、帶點肅殺的臉孔,讓她印象相當深刻,忘也忘不了。
男子正眼也沒瞧馨郁一眼,肩扛著麻袋就往前走。一個不小心,撞著了正在一旁發愣的馨郁的臉頰。
「好痛……」馨郁吃痛地喊出聲。
男子似乎發覺他撞著了人,停下腳步,轉身打量了馨郁幾眼,見她並無什麼大礙,便又頭也不回地踏步離開客棧。
「喂!你撞到我耶……」
馨郁捧著撞疼了的臉頰,一臉委屈地想要追上前去。
「小姐!算了啦!那個人看起來不好惹啊。」
芽兒扯住馨郁的藕臂,阻止她的沖動。
「可是……」馨郁還是余氣未消。
在宮里可沒人敢對她這麼不客氣!太監、宮女見到了她,還得要喊一聲「格格吉祥」,那個人卻大聲叫她滾開?這種窩囊氣她從沒受過!
「算了,小姐!我們還是趕快走吧!再不走,到時候若被追到,我們可就完蛋了!」芽兒已經認命接受了馨郁逃婚的這個事實。
馨郁只得妥協,她買下了騾車。現在只要能夠離開北京城,什麼車她都可以接受!
主僕兩人就這樣駕著騾車上路。
第二章
才剛離開北京城沒多久,馨郁的騾車就停在往北的馳道上「拋錨」了。
「小姐啊!我們不過離開城門百尺,怎麼這騾車就不動了,該怎麼辦才好?」
芽兒哭喪著臉,頻頻搜尋著馳道上是否有其他的人,願意載她們離開北京城。
「我只駕過馬,沒學過怎麼駕騾,我怎麼知道它就這樣不動了嘛!」
馨郁沒好氣地嘟噥著,難道離開北京城真這麼困難嗎?
正苦無計策之時,一輛馬車由遠而近奔馳而來。
「小姐、小姐!有人啊!有一輛馬車朝我們這里來了。」
「喂!喂!」見狀,馨郁拉著芽兒走到路中央,對著來車大力搖晃著手臂,試圖吸引馬車上的人的注意。
「啊!那是……」等到馬車逐漸逼近,芽兒一見馬車上的人,險些嚇失了魂。
「是他!」
馨郁吞了口口水,下意識地撫住還在犯疼的臉頰,背脊又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公子……呃……」
馨郁努力表現出最自然的態度,對著奕洹漾出真誠的淺笑。
「有事嗎?」
奕洹抬起剛硬的下顎,眼神有些輕狂。
「真巧,遇到了你。你可否發發好心,載我們一程?」
人都喜歡听好話,他應該也不例外。如果他肯讓她上車,或許她可以不計較他撞疼她的事。
「不方便!」亦洹眼瞳一沉,打算繼續駕車前進。
「等等……這位公子……我們的騾車現在走不動……可是我們又急著出城,不如,你幫我們一回,好嗎?」
馨郁懇求著,澄澈的大眼目不轉楮地盯著奕洹。
奕洹瞧了眼馨郁緊皺的眉心,白皙的臉頰因清晨的寒氣而微微泛紅,紅灩灩的唇瓣飽滿誘人,燦眸晶亮。
「我為什麼要幫你?」奕洹冷沉的問。
「不然我身上這些首飾都給你,只求你帶我們離開北京城。我們真的很趕,一定要馬上走才行!」
馨郁拿出系在腰間的繡包,將里頭僅剩的小首飾全倒在掌心。
「這輛馬車只到長白山!」奕洹睨了馨郁水瞳幾眼。
「長白山?真的嗎?我們……我們剛好也要去那兒。」
原本早已不抱任何希望的馨郁,一听見奕洹要去長白山,順勢也撤了謊。
「長白山?」
听到長白山三個字從馨郁的嘴里冒出來,芽兒嚇得臉都白了。
「我這妹子生了病,在京城里沒得救了。我們听人說,長白山那兒住了一位神醫,所以才想去那里踫踫運氣,看能不能請神醫治好我妹妹的病,你說對不對啊,芽兒!」
馨郁說得膽戰心驚,不敢去多加思索極有可能破綻百出的謊言。她早就豁出去了,現在的她們只要離京城愈遠愈好。
「咳、咳……是是……姐姐你的苦心,芽兒都知道。咳咳……芽兒耽心會讓姐姐白忙一場,長白山那麼遠……咳咳……我們又人生地不熟的。咳咳……」
芽兒知道眼前的馬車是自己與馨郁惟一的救星,就相當配合地跟著馨郁演出苦情姐妹花的戲碼,還不時咳得滿臉通紅,仿佛煞有其事一般。
「芽兒……我可憐的妹妹啊……姐姐無論如何都會想盡辦法醫好你的病!現在盤纏又用光了,馬車又買不到,姐姐真不知該怎麼辦?」
馨郁與芽兒兩人隨即抱頭痛哭,馨郁還不時偷偷用眼角余光瞥了奕洹的表情幾眼。雙方更不忘為各自點上些許「人工眼淚」,在眼角四周沾上些口水,這樣演出效果可能更逼真一點。
「要上車就別廢話!」奕洹投降了,有些狐疑自己是不是不該心軟?
「嗯!那就先謝過公子了。」
馨郁高興的手舞足蹈,趕緊拉著芽兒上馬車。
「省了吧,僅此一次。」
奕洹瞥了眼馨郁因高興而掠出紅潮的臉頰,嘴角不知不覺揚起一點弧度。
「咦!這個不就是……」馨郁仇視地看著擱在馬車內的麻袋。
不錯!那個就是撞傷她臉頰的凶器,不過既然已經上了馬車,她就不跟它計較了。
「不準坐在麻袋上!它可比你們重要多了!若弄皺了,可別怪我不客氣,把你們丟下車。」奕洹冷冷地囑咐。
麻袋竟然比人命重要。他竟然為了一只麻袋要草菅兩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