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圻兒……你說的是真的嗎?」
埃晉素白的面容雖因鉛華洗盡,而不復當年的美貌,但卻更顯得慈祥柔和,而早在二十年前哭干的眼淚卻又再一次落下。她緩緩的開了口。
「埃晉……」
櫻子不敢相信眼前絲毫不起眼的女尼竟是盛圻的親娘,以盛圻王爺的身份,盛家應該是皇室中備受尊崇的家族,如今該在府內享清福的福晉卻進了尼庵。
「額娘!您總算開口跟孩兒說話了,盛恩現在就在盛王府,您要不要見他?」
「王爺……」
櫻子陡然發現盛圻緊握自己掌心的力道變強,顯示他現在的心情相當激動,可是對于盛恩那樣的惡形惡狀,櫻子說什麼也不敢回王爺府。可是她看得出來,盛家母子都希望趕快解決這個問題。
「好……好……我要見恩兒……我已經等他二十年了……他果然沒死……果然沒死……」
帶發修行了十年,埃晉依舊無法放開心中那永遠的牽掛。即使盛圻不說,埃晉也知道盛恩絕對是懷著仇恨而來的。
盛圻帶著埃晉和櫻子回到了盛王府。離開王府十年之久的埃晉一看到熟悉的大門,不禁悲從中來。「額娘!到了!盛恩就在里頭。」
「什麼人?這里是盛王府!閑雜人等馬上離開。」
王府前的守衛將盛圻等人擋在外頭,原來王府的人都早已讓盛恩調換過了。
「不認得本王?」盛圻拿下戴在頭上的竹笠。
「啊……王爺……小的有眼無珠,請王爺責罰。」
守門的侍衛壓根兒分辨不出來眼前的是盛圻還是他們真正的主子盛恩。
「咱們進去吧!」
盛圻一手拉著櫻子,一手攙扶著埃晉進到王爺府內。
「滾開!你這個蠻女,本王可不記得有過你這麼一個骯髒妹妹。」
「干什麼啦!筆意裝作不認識我,這次不管怎麼樣,我都要你跟櫻子道歉,都是你害櫻子離家出走的。」
內廳傳來盛恩與單菲兒互相叫罵的聲音,這讓櫻子十分擔心。
「菲兒!糟了!菲兒回來的不是時候。」
菲兒還不知道盛恩的事情,鐵定把盛恩誤認為盛圻了,櫻子來不及思索,隨即奔入內廳,因為盛恩是一個相當可怕的人。
「菲兒!你沒事吧!」
櫻子顧不得這樣莽撞進入內廳會造成什麼後果,將單菲兒護在身後。
「櫻子……你……怎麼……」
正在開罵的單菲兒一頭霧水,櫻子明明失蹤了啊,怎麼又突然出現了?
「櫻子?你回來了?這麼說……那個可惡的男人……」
「盛恩!原來你沒死!」
盛恩還來不及反應,盛圻也跟著一腳踏入廳堂里。
「啊……怎麼……怎麼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哥哥……」
乍瞧見盛家兩兄弟的單菲兒,驚愕的不知所措,詭異的是兩個人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哦!我當是誰來了!可惡!沒想到那麼高的地方竟然沒摔死你!」
盛恩咬牙切齒地怒瞪著盛圻,雙眼噴出熊熊火焰。老天爺果然待他不薄,讓他有機會可以一報當年之仇。
「恩兒!」慈祥溫柔的女聲自兩人一觸即發的氣氛中插入。
「你……你還有臉來見我……你這個沒人性的惡毒女人。」
盛恩一見到郁積多年的仇恨對象埃晉,隨即一股腦兒爆發出來,開始口不擇言對福晉叫罵。
「盛恩!你再對額娘如此無禮,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盛圻著實吞不下這口氣,看著盛恩對福晉如此惡言相向,盛圻的態度強硬了起來。
「哼……哈哈哈……二十年前,盛圻不小心將我推人了湖內,我在湖內大喊救命,我握住你的手,想要你將我拉上岸。沒想到額娘卻放開你的手,讓我沉入湖里,而你,僅是站在岸邊抱著盛圻痛哭,卻不來救我。所幸老天爺看我可憐,這才沒讓我死,讓我活到現在來找你們報仇。你說,打從我七歲以後,這二十年來,你哪一天盡到當娘的責任,你還有什麼資格要我認你這個娘!」盛恩滿心的怨念、積壓多年的憤恨全數爆發。
「恩兒……額娘知道對不起你,額娘承認當年是有意要害死你,可是額娘是有苦衷的,不然論天下哪一個作娘的,會狠心殺害自己的親生兒子。」
「額娘……」
盛圻原以為當年不過是一場意外,沒想到額娘真要盛恩死!為什麼?
「哈哈……苦衷……哈哈哈!一個狠心殺害兒子的母親會有什麼苦衷。」
盛恩陷入癲狂狀態,長年失去親人的關愛的盛恩,早已失去原本的性格。盛圻永遠拿了原本該是屬于他的一切,而他卻什麼也不是,這叫他的心能如何能平?
「在我生下你們兄弟之前,有一個得道高僧來到王府,開口就說出我這一胎將會生出一個危害全家性命的魔種,因為你阿瑪是個名震朝廷的大將,一生立下無數的汗馬功勞,當然也造了不少殺孽,而那魔種就是為報殺孽而來。高僧說那度種會在身上留下一塊胎記,如果不殺了他,盛家將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結果生下你們之後,在盛恩的手臂上果然發現一塊血紅色的胎記,而盛圻則是完全沒有,那時你阿瑪雖然堅持要把你養大,可是我卻擔心真會造成災禍,所以假借帶你們兄弟出外的機會,想要淹死盛恩,就當作一場意外,這樣盛家就能躲過災難了……」
「所以……你就狠心把我推下湖,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說的胎記是不是這里?」盛恩毫不猶豫拉開袖子。
「恩兒……那胎記……」
埃晉相當驚訝,在盛恩手臂上巴掌般大的胎記已經不見蹤影,取而代之是一塊更大的疤痕。
「我親手把這個胎記給割了,打從我看你對我見死不救開始,我就不認為我還是盛家的一份子,所以我把這個記號割了,我發誓我要親手報復每一個盛家人。」盛恩的臉孔猙獰不已,眾人看到盛恩這個樣子,更是瞻戰心驚。
「恩兒……原諒額娘好嗎?額娘錯了……額娘不該這麼做。」
埃晉看盛恩如此自殘,心中更是愧疚不已,要不是自己當年的一念之差,盛恩也不會變得如此憤世嫉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滾開!臭女人,你沒資格做我額娘。」
盛恩毫不客氣地將向前探查的埃晉一把推倒在地。
「福晉!埃晉!你要不要緊?」
櫻子听到這段故事早已淚流滿面,在目睹埃晉摔倒在地,她趕緊上前將人扶起。
「盛恩!額娘已經懺悔二十年了,她知道她對不住你,所以才在湖旁蓋了座尼庵,就是要為當年的事懺悔啊。」
盛圻不死心繼續勸著盛恩,好不容易一家人可以就此團聚,何必又要鬧得分崩離析。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已經造成我的傷害,現在才要彌補說什麼都太晚了,我要親手殺了這個扼殺我生命的女人。」
盛恩像是瘋了似的,抽出身旁的配劍,直往埃晉的方向砍去。
「如果殺了我能讓你好過,你就動手吧!」
埃晉並不閃躲等著盛恩一刀結束她,這是她欠他的。
「不準!我絕對不準你傷害額娘,你有什麼不滿意盡避沖著我來。」
盛圻一把抓住盛恩的刀刃,這才阻止了盛恩的刀勢,鮮血沿著刀刃緩緩流到盛恩的手掌上,盛圻與盛恩相互僵持著。
「王爺……」
櫻子緊張萬分的拉住盛圻的衣袖,在這樣下去他的手會被斷掉的,該怎麼辦?
看了看四周,櫻子下定決心,拿起一旁的大花瓶,隨手就向盛恩的後腦勺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