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喝?」
白雨芙皺著眉心,看著碗里黑壓壓的,白雨芙的胃口都沒了,而且這個味道還不怎麼好聞。
「是啊,這烏山人參啊,是少爺特地從烏山帶回來的,一年才出產不到十根,可是老夫人暖胃的補藥呢,一般人要吃還未必吃得到!」
菱香真是羨慕白雨芙的好運,為什麼少爺對少夫人這麼的……莫名的感動縈繞在菱香的心中。
「哇……好苦喔,我不喝了!」
白雨芙淺嘗一口,苦澀的草味瞬間留在口腔中,滿布整個心口,讓她喝不下去。
「少夫人……您一定要喝,少爺要菱香盯著您喝下去呢!」
菱香一點都不妥協,眼睜睜的盯著白雨芙把湯汁渴下去。
「好嘛!」
白雨芙捏著鼻子,一口氣將碗中的殘余藥汁一飲而盡,再把空碗交還給菱香,隨即替自己倒了一杯滿滿的水,這才沖淡了嘴中的苦澀味。
「嗯……少夫人請好好歇息。」
菱香這才心滿意足的捧著空碗回去交差。
天啊!再不動動身子,可能骨頭都要散了,白雨芙隨手拿起一件毛毯覆在身上,走出了房門。
秋陽灑了一地的灼光,清風輕飄飄的溜過白雨芙的四周,白雨芙趕緊將毛毯的領子拉高,以防止寒風的侵入。
白雨芙走至煙雲苑的後園,這里種植著她最喜愛的白芙。
「好漂亮呢!」
信手拈來一枝白芙,白雨芙開心的把玩著,嗅嗅花心的香氣。
把玩了一陣,她猛然抬起水瞳,眼前的紅木樓閣還繚繞在煙霧之中,更顯得撲朔迷離。
她決定到那端一探究竟。
撥開蔓草,與纏繞的枝椏,她走到紅木樓閣附近,這才發覺這棟樓閣完全沒有窗子,甚至木門也是緊緊的用鎖鏈捆著。
「喂!喂!有人在里頭嗎?」
白雨芙膽怯的拍打著木門板,可是都沒有回音,正當她要放棄,轉身離開之際,木門另一邊卻傳來一連串急促的拍打聲。
「救我!救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嗚……我沒有殺死兒子……我沒有……」
「你是誰?你怎麼了?!」
白雨芙將耳朵貼近木門板,以求更清楚听到里頭的聲音。
「嗚……嗚……我沒有瘋……嗚……」
屋內的女子只是不停的低泣,似乎仍在自言自語,白雨芙根本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等著,我去找人來救你。」
白雨芙急忙的奔回煙雲苑,只見菱香像是丟了魂似的在煙雲苑亂走。
「菱香,你在找什麼?」
「少夫人啊……拜托啊,少夫人,你去了哪里?可把菱香給急死了……」
菱香擦拭著泛紅的眼眶,緊緊的擁住白雨芙,生怕一轉眼,少夫人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菱香!先別說這些啊,我有要緊事要拜托你。」
「什麼事?少夫人盡避吩咐。」
「快跟我去救人,有人被困在紅木樓閣那里,快,她恐怕是被關上好一陣子了,快!」
救人心切的白雨芙急忙忙的拖著菱香,就要紅木樓閣跑。
「什麼?紅懺軒,少夫人,你怎麼會到那里?」
菱香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氣,緊緊的制止白雨芙的躁進。
「紅懺軒?原來那里叫做紅懺軒啊,快啦,遲了就來不及了。」
白雨芙根本沒注意到菱香驚恐的神情,仍是一股腦兒拖著菱香去救人。
「少夫人!那里去不得啊!少夫人!」
白雨芙停住了步伐,滿臉疑惑的看著菱香。
「菱香,怎麼了?」
「少夫人……那里是荊府的禁地,少夫人千萬不能去。」
菱香萬萬沒想到,白雨芙這麼快就發現了紅懺軒,這麼快就要逼她接受這個事實。
「禁地?這是怎麼一回事,可是那里關著一個女人啊。」
「少夫人,到屋里來,菱香跟你說個明白。」
菱香拉著白雨芙回到屋子里頭,為白雨芙添上一碗熱茶。
「這是怎麼回事?」
白雨芙被菱香的肅穆神情嚇著了,難道那里有見不得人的秘密嗎?
「少夫人,菱香待會兒告訴你的話,你听過就忘了,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去了那里,尤其是少爺,絕對不能讓他知道,不然少夫人,你的處境可能會很危險。」
菱香收起平日慣有的笑容,白雨芙不得不專心的听菱香一一道來。
「其實……關在紅懺軒的是大夫人——雲昕夫人。雲少夫人嫁過來的時候,也是由我伺候她的,雲少夫人待菱香很好,雲少夫人跟少爺的感情也很好,可是當夫人懷有身孕的時候,卻發生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她從來沒有听說荊弄影早娶了妻子,爹親也沒跟她提起?听聞夫君在她之前,早有了發妻。白雨芙雖然有些許的不悅,但更不由自主的同情起那啜泣聲,是那麼的悲涼。
「對,可是雲少夫人有了身孕的事還瞞著少爺,因為夫人想給少爺一個驚喜,便沒有說出口,而少爺更因朝廷事務繁忙,常常留在御閣,屋子就只有雲少夫人一人。有一天晚上,不知為何,她被嚇得頻頻發抖,接連幾天,夫人到處喊她看到鬼,惹得荊府雞飛狗跳,相當不安寧,後來……」
菱香忽然一陣嗚咽,說不下去,看在白雨芙的眼里,對雲昕更加同情。
「後來怎樣?」
「雲少夫人被舞小姐捉到和……一名廚房的柴工通奸,少爺相當生氣,便把夫人關了起來。但一夜夫妻百日恩,少爺還是很疼愛雲少夫人的。可是卻發現她不停的喃喃自語,時哭時笑,兩眼渙散,連少爺都不認得,請大夫來看,這才發覺夫人有了身孕,少爺氣急敗壞的要把孩子拿掉,可是夫人不肯。那名柴工被人毒死,也無從問起,少爺也感覺事有蹊蹺,打算讓夫人把孩子生下來,結果沒幾天,雲少夫人就被人發現流了一地的血,孩子當然也沒了,少夫人更是哭喊是鬼把孩子拿走的……少爺一直懷疑是少夫人自己把孩子弄死的,所以才把少夫人囚禁在紅懺軒里,荊府把這件事是為奇恥大辱,所以才一直瞞著少夫人您。」
「原來是這樣……」
白雨芙早不知不覺哭紅了雙眼,根本不敢相信荊府隱藏著這麼樣的故事。
「少夫人,這件事千萬不能說,尤其在老夫人及少爺面前,最好都不要提,不然……」
菱香著實為白雨芙擔憂,如果讓少爺知道了她告訴少夫人這件事,少爺一定會很生氣的。
「所以他才會一天到晚都把自己關在御閣里是嗎?」
「嗯……」
白雨芙清澈的水瞳靜靜的注視窗外那纏繞在雲霧中的紅懺軒,到現在弄影還不肯原諒她嗎?
第五章
晚膳後,菱香依照慣例將烏山人參熬了湯端來,這一刻通常都是白雨芙最痛苦的時候,連續喝了幾次的藥湯,白雨芙已經忍受不住烏山人參苦澀的滋味,好幾次都想倒掉,菱香卻都守在白雨芙的面前,她只好作罷。
「少夫人!烏山人參來了,快趁熱喝吧!」
菱香興沖沖的將藥汁端到白雨芙跟前。
「怎麼又來了,不是才剛喝過嗎?」
白雨芙嫌惡的撇開臉,不願盯著那碗黑漆漆的藥湯發呆,真是最殘忍的酷刑,她真是萬般不願意的再踫觸烏山人參一口。
「少夫人!要不是有這個烏山人參,恐怕您現在還下不了床呢!」
「我寧可躺在床上……」
白雨芙咕噥了幾聲,這根本是自虐嘛?相公該不會是故意要整她吧,才叫她喝這麼可怕的藥汁。
「少夫人!快趁熱喝吧!」
菱香可沒忘記來這里的目的,每天強迫白雨芙喝下烏山人參是她最苦的差事。原因無他,皆因為白雨芙非堅持到最後一刻才肯喝,每天都得耗上一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