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我說過眼淚不屬于你,看到你哭我會心疼的!」他把我從雪地上抱起來,不停為我擦去淚水。
「斐迪特,你真的愛上我了?!愛上之後可就不能後悔了呦!你知道嗎?我一直都非常非常愛你,可又怕我對你的感情會撲空,所以一直沒敢告訴你。現在我也要告訴你,自從你飛身救我那刻我便愛上了你,愛得無以復加!」
听到我的告白,斐迪特激動地把我摟在懷里,什麼都沒說,只是緊緊地摟著我,听著他強有力的心跳,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就這樣,我和他形影不離地在美國瘋玩了十天,別看我出生在非常富有的家庭,但由于太懶的緣故基本沒出過遠門,就算有也只是去亞洲一些國家和爸爸度假。這次有斐迪特的陪伴,我玩得特別盡興,也許是我的神經真的太粗了,在美國的這幾天我沒有察覺到半點蛛絲馬跡。
當我們結束美國之旅回到家後,我對爸爸重新介紹斐迪特,特別強調了他是我的男朋友,爸爸嚴肅地看著他,沉默不語。斐迪特並沒有被爸爸的威嚴嚇退,反而很紳士地微微一笑,爸爸又看看我,繼而陷入沉默,轉身回他的書房。
那個時候,我對爸爸不禮貌的態度很不滿,難道他對斐迪特有成見?就算有也不能用沉默對待斐迪特呀!
當我仰起頭的時候,看到斐迪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緊繃著臉,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那時,我以為他生氣了。
在那之後,我和爸爸幾乎沒有了正面交流,只有靠阿姨簡單地知道爸爸傳達的意思。雖然爸爸對斐迪特很有成見,但是他並沒有阻止我們交往,他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有時候干脆住在其他的別墅。
我知道這都是因為爸爸疼愛我才一再忍讓我的任性,但是我始終不知道他為何如此敵視斐迪特,難道因為他搶走了女兒對父親的愛嗎?
「祥安,你的爸爸很不喜歡我。」
在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我們一同去公園玩,坐在草坪上,他攬過我的肩膀,我順勢靠過他。
「沒有啦,爸爸一直是這樣,其實他的心腸非常好,你不要多心!」我盡量解釋。
「是嗎?」他小聲嘀咕,被我听到了。
「自從媽媽去世後,爸爸更加疼愛我!盡他最大的能力回家陪我吃晚飯,不過有時我也會感到寂寞,沒辦法,誰讓爸爸的工作太多呢?!」我真心希望能化解斐迪特對爸爸的疑慮。
「你爸爸做什麼工作?為什麼那麼忙?」他輕啄我的唇瓣。
「我也不清楚,不過應該是很大的生意吧,不然不會這麼忙!而且因為工作的關系,他偶爾接見一位好像是羅馬尼亞那邊的朋友,他黑不拉嘰的,還有很多胡子。對了,臉上還有一道很長的傷疤呢!」我用手比劃著傷疤的長度,一臉嫌惡的表情。
他好似隨意地應了一聲,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在和他交往的三年中,我漸漸發現他總是有的沒的就問起爸爸的事情,有時還以找書為借口進出爸爸的書房,當然,這都是發生在爸爸不在家的情況下。不僅如此,我感到爸爸的生意進行得不很順利,很多次我經過他的書房都看到他在一個人喝悶酒,我很想勸他,但由于我們之間存有芥蒂,我沒有盡到女兒的孝心。
盡避那時我發現了種種異樣的情形,但都沒有把它們聯系到一起。
就在我失明的前幾天,爸爸和我進行了一次簡短但深刻的談話。
「祥祥,那個人是真的愛你?」爸爸一直叫我祥祥,他說那樣叫才會吉祥如意。
「是的。」我已經習慣了爸爸對斐迪特的稱呼。
「不管爸爸怎麼說,你都不會離開他,是嗎?」
我從沒見過爸爸對我這樣嚴肅,此時他的威嚴讓我有些害怕,但我還是重重地點頭。明了我的心意後,爸爸一愣,轉而無奈地笑了,他的笑容含著眼淚。
「祥祥,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記住爸爸愛你,爸爸希望你過得比誰都幸福!」
听到爸爸的話,我「哇」地哭了,撲進爸爸溫暖的懷里,那時我憎恨自己的自私!我自私地認為爸爸故意擺臉色給我,故意不和我講話,我簡直齷齪到了極點!偎在爸爸寬廣的懷里,我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任意地撒嬌,為爸爸拔起白發。
「爸爸,明天該染發了,再拔下去你就快成電燈泡了!」我略微夸張地嚇唬他,爸爸為了我們的家每天都不停地工作,漸多的白發就是最好的見證。
「好!我听祥祥的。祥祥,如果爸爸做了錯事,你會原諒爸爸嗎?」
「會!當然會!只要爸爸知道錯了,我一定無條件地原諒你!你是我最最親愛的老爹嘛!」
之後,我們之間出現了片刻靜默。
「我想你媽媽了……」
我看到爸爸笑了,真心地笑了,那笑容里有揮之不去的疲憊與釋然。
在那之後的三天中我一直沒有見到斐迪特的身影,打電話也關機,讓我非常著急,直到那天,二十一年來最黑暗的一天。
那天,深秋的風很冷,冷到讓我從心底發寒。
那天晚上,爸爸急急忙忙回家取文件,平時都是他的得力助手做這些事情,我感覺那是一份非同尋常的文件。由于爸爸的匆忙,他連移動電話落在家里都不知道,我也急忙和我的專人司機跟了出去,一直跟著他的車,但跟著跟著就跟丟了,可大概方向還沒有搞錯,我來到了港口。
我讓司機等我回來,我親自給爸爸送電話去。我一邊尋找爸爸,心里一直納悶,爸爸難道在港口還有產業?
忽然我听到了一陣狂亂掃射的槍聲,那陣槍聲刺耳鳴響,劃破海邊夜晚的寧靜,我心頭猛然一驚,循聲而去,忽然,一種不想的預感籠罩全身,我發瘋地喊著爸爸,我不希望看到他有事!可是,不願看到的事情還是被我清楚地看到了!
在一艘游船上,我見到了一群穿著黑壓壓警服的人,他們全副武裝,所有的槍口都對準倒在地上的人,我奮不顧身地沖過人群,也許是他們沒有料到我的出現,所以都猝不及防地把槍口對準我。我根本無暇顧及這些警察,因為在血泊中我找到了爸爸,他渾身是血,早已沒了呼吸,瞬間,我眼前一黑癱倒在地,驚呆把我渾身的力量從身體中一下子抽淨,不知過了多久,我听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大聲呼喊我的名字,我扭過頭,是斐迪特,站在眾多警察中的斐迪特!
剎那間,我明白了一切!怒火在我的體內迅速燃燒,我抄起身旁的一把槍,把槍口對準斐迪特,警察通過擴音器讓我放下槍,但根本無濟于事。槍口死死對著斐迪特,只要我扣動扳機,他不一定會死,但我一定會死!眼淚模糊了我的雙眼,握著槍的雙手不停地發抖,是恐懼?是心痛?是悲傷?我想我所受的打擊單單用背叛與欺騙來形容根本遠遠不夠!
冷風里面,只有斐迪特發瘋般呼喊著讓我放下槍,他的聲音拍打著我的心,可我不能听他的!我不敢再看他,因為我的眼前閃過和他在一起的時光,那段時光是快樂的,但是那快樂背後竟是充滿欺騙,我再也不能相信他!
慢慢地,我把槍口對準自己,太陽穴感覺到了槍口的冰涼,手反而不再顫抖,因為我已經找不出任何活下去的理由,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咎由自取!如果不是我的任性,或許會重復無聊寂寞的生活,但一定不會失去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