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巽打開門,看到的就是這幅詭異的畫面。「你來干什麼?」他垮下俊臉,好心情稍稍被眼前的不速之客打壞了幾分。
雹唯心反射性抬頭,一張俊朗出色的男性臉孔映入眼簾,她的心猛地漏跳了好幾拍,接著失控狂飆,臉頰不由自主的泛起紅暈。
「我不記得跟你有約。」湯巽擋在門口,沒有要請她入內的意思。
她貪看他的俊顏,甚至露出傻笑。
「你到底來做什麼?」她直接無矯飾的目光看得他發毛,讓湯巽有著被侵犯的不愉快。
「我……我來跟你討論案情。」耿唯心回過神,語氣熱切。
「今晚不方便!」他一口氣回絕。
「不方便……」她黯下眼,一股嫉妒襲上心頭。「因為你女朋友在的關系?」
嫉妒?!她被這種不曾有過的情緒給駭住。
湯巽眯起的黑眸,凝聚怒意。「既然知道,你還上來?」他真的很懷疑,她根本存心搗亂。
「嗯……不可以嗎?」耿唯心無辜的反問。「討論案情,跟你女朋友在不在,兩者間並沒有關連。」言詞間,透著不服氣。
他不悅的神情已明白告知不歡迎她,可是,她不想離開的念頭強烈,並好奇他女友的模樣,忍不住想一窺究竟。
「下次我會再跟你約時間。」話一說完,湯巽就要關起門,將她杜絕在外。
門關上前,他身後傳來溫婉的嗓音。「阿巽,是誰來了?」
雹唯心一手撐住門扉,朝著門縫試探的喚道︰「湯媽媽?我是耿唯心。」
下一秒,大門霍然敞開。
「唯心是你呀,快進來!」打扮素雅的湯書梅,連忙招呼她入內。
她笑逐顏開,一溜煙地鑽進玄關,隨著湯媽媽登堂入室。
湯巽甩上門,繃著俊顏回到飯廳,見到她大剌剌的坐下來一起用餐,一雙眼楮還緊盯著他的女友。
幸好她不是男的,否則他絕對打得她滿地找牙!
「阿巽,你也快點過來吃飯。」湯書梅慈愛的催促。
家里難得如此熱鬧,湯書梅顯得十分開心,殷勤的招待客人。
湯巽看在眼里,不忍破壞母親的興致,只得暫時收起不快的情緒,加入晚餐陣容。
雹唯心捧場的大啖飯菜,嘴里還不斷嚷著好吃,沒幾分鐘就添第二碗飯。
昂責烹調晚餐的湯書梅眉開眼笑,成就感十足。
湯巽隱忍的不滿,終于在耿唯心吃第三碗飯時爆發,他重重地擱下碗筷,起身偕同女友離席。
他尤其不能忍受母親冷落女友,卻和那個不懂進退的怪女人相談甚歡、相處融洽,宛若一對認識多年的忘年之交。
跋她走,母親勢必不同意,況且那個臉皮厚到子彈打不穿的女人,絕不可能錯過白吃白喝的機會。
「阿巽,飯才吃到一半,你要帶著魏小姐上哪去?」湯書梅趕在他們出門前追問。
「我們決定到外頭吃。」語畢,他立即摟著美麗的女友離開。
確定他們出門後,耿唯心怔怔的盯著只剩她一人的餐桌,心頭悵然若失,但又像被塞滿石頭般沉重不已。「今天心髒好奇怪……」她揉著胸口,把不舒坦的感覺怪罪給健康無比的器官。
待湯媽媽返回飯廳,她又端起碗,大口扒著香噴噴的米飯,吃得津津有味。
湯書梅不覺有異,向耿唯心為兒子失禮的行為道歉,並且留她下來吃飯後水果及飲料,也和她聊起三十年前,和曹仲觀的一段情。
一听與案情有關,耿唯心一掃低落情緒,仔細聆听,試圖從中獲取有用情報。
「其實,我不贊成阿巽打這場闢司。」湯書梅慨然。「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再深再痛的傷,也都愈合了。」
他們都心知肚明,和曹家對簿公堂,根本毫無勝算,又耗時費力,也會引發許多問題。
「湯媽媽,這是湯先生的一份孝心。」耿唯心微笑著安撫。「我會努力幫他,直到有利的判決出現。」
從她堅定誠摯的眼神,湯書梅知道她是發自內心想這麼做,而不是隨口說說的場面話。「你真是個好女孩。」她喜歡極了耿唯心的樸實無華。
「湯媽媽也是很偉大的好母親。」耿唯心由衷道。
湯書梅覺得耿唯心像顆未經琢磨的寶石,等待有心人發掘、珍藏。
最後,耿唯心沒有等到湯巽回來,告別了湯媽媽,獨自回家。
雹唯心離開華廈,走了一小段路,看到一輛黑色賓士緩緩駛來,經由車號,她很快辨識出那是湯巽的車。
駕駛座上,湯巽也看見她,在接近她時,他非但沒有停止,反而加速駛離。
雹唯心回頭目送車子消失在視線範圍內,才又舉步前進。
第四章
不必出庭的周六,耿唯心最大的消遣娛樂,就是窩在家中把從圖書館借來的各類書籍消化完畢。
傍晚時分,她剛閱讀完一本有趣的小說,起身沖泡了一杯熱可可,聞著甜膩的香氣,幸福地啜飲著。
突然,她听到一陣微弱的熟悉鈴響,慢了幾拍才辨認出那是她的手機鈴聲。「在哪里……被我丟到哪里去了……」耿唯心東翻西找,最後在書堆中發現型號老舊的行動電話。
她手忙腳亂的按下接听鍵,卻不小心打翻了馬克杯,褐色的液體四處漫流,她急忙撲身搶救書本,忙得不可開交。
而電話彼端則傳來飽含慍怒的低沉嗓音,在她耳畔炮轟。「耿唯心,現在都幾點了,你人在哪?」
「湯先生……」听到他氣急敗壞的聲音,耿唯心穩健的心跳霎時亂了節奏,延滯了幾秒,她才驚呼一聲,後知後覺他生氣的原因──
「我忘記了!」她重敲自己的額頭。「我現在馬上趕過去。」她跳起來,將只擦了一半的污漬棄之不顧。
她沖回房間抓起外出的大型手提袋,只顧著確認重要的資料是否齊全,壓根沒注意到自己身穿家居運動服、頭發也一團糟,就套上鞋子奔出門。
雹唯心剛走出租賃的老舊公寓,她的身後就多出兩名年輕人,他們戴著鴨舌帽及口罩,看不清楚容貌。
由于時間緊迫,她急著趕路,沒留意他們越來越逼近的腳步。
兩個年輕男子互使一記眼色,然後分散開來,擋住她的去路。
雹唯心不得不止住倉促的步伐,睜大雙眸不解的望著他們。「你們是誰?要問路嗎?」雖然他們不像迷路的樣子。
「你是耿唯心,耿律師吧?」其中一名男子嚴厲的問。
「你們認識我?」她眨著眼,顯得詫異。「我很有名嗎?」她裝傻開玩笑,事實上,她已嗅出來者不善的氣息,心中有了防備。
「想借你的包包來看看。」男子話一說完,同行的另一名男子便粗暴的搶奪她身上的提袋。
雹唯心使盡全力捍衛,用身體將包包護在胸前,不讓他們得逞。「搶劫啊──有人搶劫──」她縱聲呼救。
可是,她住的陋巷向來冷清,鮮少有人出入,也只能祈禱左鄰右舍有人听見,出面解圍,雖然她明白這樣的機率近乎零。
無論耿唯心如何死命抵抗,終究難敵男人的力道,不僅包包不幸被奪走,人也被粗魯的推倒在地。
「把東西還給我……」她忍著痛站起來,不死心的巴住奪取提袋的男人,效法八爪章魚般緊緊纏住對方,不肯妥協退讓。
受命于人的兩名男子並無意傷害她,但為了擺月兌她的糾纏,不得已只好拎住她的衣領,將她重重的往一旁摔去。
雹唯心的後腦撞上硬邦邦的灰牆,頓時眼冒金星、地轉天旋,等暈眩感稍退,兩名男子早已逃逸無蹤。
她扶著牆艱難的起身,仍舊沒放棄追回被搶奪的失物,她不心疼遺失的私人物品,而是擔心她為遺產官司所辛苦搜集的各項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