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經過多久,她依稀靶覺有人在搬移她的身體,她卻連睜眼和問話的氣力都沒有,只能像只驚弓之鳥般胡亂揮動軟綿綿的四肢,企圖嚇阻踫觸她的「魔掌」,男人的手臂被她抓出了幾道紅痕。
「麥梓薰,張開眼!」男人繃著臉,扣住她的下顎,沉聲開口。
「唔……」她神智不清的申吟了聲,皺緊眉心,努力的掀開眼皮。
「你在搞什麼鬼?」男人睨住她淚痕斑斑的臉龐,感到莫名憤怒。
不過請了幾個小時的假回家一趟,就接到俱樂部的電話,說有非常要緊的事,要他無論如何都要回來。
而該死的要緊的事,就只因一個笨女人醉倒了?!
「Jun……」梓薰听出他的聲音。
一確定是他,梓薰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奪眶而出,來自各方的種種壓力、無助與在店里遭受的驚嚇,又重新涌上心頭,襲擊她脆弱的心房。
在酒精的催化下,她驀地伏在他的胸膛,像個孩子似的嚶嚶啜泣。
馬蒼潤的俊臉閃過一絲錯愕,對她主動投懷送抱的舉動感到些微吃驚,也深知不對勁。「這是干什麼?」他斂眸,沒有推開她。
下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態,才隔沒多久,又跑來點他的台、一句話也沒說就撲進他懷里哭,讓他猜不透。
「潤,怎麼把人弄哭了呀?這樣怎麼稱為俱樂部的NO。1?」听到有好戲看,歐陽純絕對不落人後。
懊掌握的事她從不含糊,與她無關的緋聞、八卦,更是她的最愛。
必于他和這位女客人的謠言與賭注,她自然也已經從其他太子幫成員口中,探知來龍去脈。
馬蒼潤覷了她一眼,知道繼續待在這,勢必會遭到她的疲勞轟炸,他哼了一口氣,攬起趴在他身上哭哭啼啼的女人,將她帶離俱樂部。
「麻煩!」他低啐,一方面被她的眼淚搞得心煩,另一方面,對自己居然沒辦法棄她于不顧而氣悶。
「小姐的帳就記在你頭上!」歐陽純朝著他的背影輕喃。「不過,如果兩人迸出愛的火花,就不必了。」
她對「賭局」的後續發展,可是滿懷期待哩!
第八章
無計可施下,馬蒼潤將醉醺醺的女人丟上愛車,準備前往由他所管理的Golden精品旅館。
「不要,我不要回家……求你……」梓薰軟綿綿的癱在前座,星眸微啟,近乎囈語。
他一雙濃眉緊蹙,抿唇不語。
罷才竟然沒想到載她回家,而是直覺想將她安置在他的地盤。這算什麼?馬蒼潤握著方向盤的雙手不自覺的加重力道,心情更加不爽快。
他的情緒從不曾被女人車著走,況且還是個怯怯懦懦、沒有絲毫特色的女人,除了會煮咖啡、做糕點,他還真找不出她其他優點。
馬蒼潤撇撇唇,不悅的睨住她,兀自在心里挑剔著。「哼……」
「我不想回家……」梓薰淚眼汪汪,可憐兮兮的央求。
「回你店里。」他漠著俊顏道。
她的腦袋劇烈抽痛,身子難受又無力,僅能搖頭。
馬蒼潤瞅著她泛紅的痛苦臉蛋,嘲諷的言詞凍結在嘴邊,別開視線,壓下胸口燃燒的火焰,踩下油門駛出停車場。
「拜托你……」梓薰嘴里念念有詞。
「你安靜點行不行?!」他低斥。她像貓咪般的虛荏聲調,在耳邊不斷響起,干擾他一向自豪的清晰思緒。
梓薰癟嘴噤聲不語,吸著鼻子抽抽搭搭的。
馬蒼潤加快車速,一心想快點到達她位于東區的咖啡館,在停紅燈時,他斜眼余光瞥見她正無聲的啜泣著,揪著一張臉,好像他欺負她多慘似的。
他深吸一口氣,綠燈一亮,車子便像箭矢般疾馳在台北街頭。
「惡──」胃在翻攪,頭痛欲裂,這一刻,梓薰身心皆已達到界限,孤獨與絕望充斥她的心扉。
無論她怎麼做怎樣錯,沒有人願意傾听她的心聲、沒有人在乎她的感受、沒有人關心她的生活。
沒有人真正的愛她……梓薰的心一片荒蕪、淒涼。
「喂!你敢吐在我車上,我就把你扔出去。」馬蒼潤瞪了她一眼,罕見的露出倉皇之色,警告道。
仿佛故意與他作對似的,梓薰又干嘔了一聲,逼得他在路邊緊急停車。
他先迅速解開她的安全帶,然後下車,強行拉她出來、遠離他的愛車,隨後轉身決意棄她于不顧。
梓薰步履踉蹌,淚眼模糊的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想開口叫住他,終究還是選擇沉默。
她蹲子,干嘔了好一陣子,覺得天地在崩裂,而她就要毀滅。
夜還不算太深,偶爾有路人經過,也僅僅對她投以奇異的眼光,大概都不想招惹麻煩,非但沒有人逗留、趨前關切,反而加大步伐離開。
梓薰茫然無措的掩面痛哭,濕冷的冬雨也同時降下,豆大的雨滴很快的淋濕她全身,她卻沒有躲避的念頭。
不管她怎麼樣──病了或死了,都不會有人為她傷心難過,她發脹的腦袋充斥著的全是悲觀與絕望。
她勉力撐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馬路──
馬蒼潤回到車內後,對自己甩掉麻煩的行為,不禁遲疑了起來,隔著車窗看出去,視線落在蜷在路旁的縴瘦身軀,那姿態宛若一只被棄養的小貓。
驀地,一股淡淡的罪惡感攫住他的心頭,無法瀟灑離去。
下雨了,她仍顧著哭,沒有找地方避雨,他為此有些氣憤。
直到看到那抹縴荏的嬌軀站了起來,馬蒼潤糾結的眉心紓解不到幾秒鐘,便察覺她的意圖不良。
他幾乎是反射性的沖下車,冒著加劇的雨勢,從身後緊緊扣住正要走向路中央的人兒的手臂,折回路旁。
「你這女人,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馬蒼潤怒不可遏的吼她。
如果他丟下她之後一走了之,若她真的發生不幸,他是不是就成了罪人?思及此,他更是惱火。
梓薰的雙眼空洞無神的直視前方,對他氣急敗壞的怒斥,沒有丁點反應。
「麥梓薰,听到我說話沒有?」他握住她的肩頭,火冒三丈。
雨水流進她的眼楮,她才木然的眨動了下眼皮,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抬頭看他,眼里映著他俊挺的臉孔,卻沒有任何知覺。
馬蒼潤睨著她失魂的模樣,指責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因為他被那份強烈的不舍與憐惜,深深震撼住。
他咽下喉頭的干澀,拂去刺痛雙眼的雨水,忽略不了胸臆間翻騰的復雜情感。
他皺著眉頭,內心掙扎。
他大可像以前一樣,對沒興趣的女人冷漠以待,無論她們怎麼乞求討好,他從不曾心軟。
可是眼前的女人,卻讓他破了例──目前的情況,他也無法拋下她不管。
馬蒼潤無聲的低咒,總之,先將她安頓好,其他的只能等她情緒穩定之後再說了。
當看見淋成落湯雞的一男一女時,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旅館經理,也難掩詫異之情。「三少爺……」
馬蒼潤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注意稱謂,雖然他懷里的女人壓根已經呈現半昏迷狀態,但凡事還是小心為上。「沒事,你忙你的。」
「真的不需要幫忙?」經理確認道。
沉吟須臾,他改口吩咐︰「幫我準備一間房間,還有一套她能穿的衣服,找個女員工送過去。」
「是。」經理答道。
見經理還沒有要離開去做事的意思,他于是問︰「還有事?」
「這位小姐已有婚約在身,三少爺似乎和她走得太近,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經理語重心長的以長輩身份提點。
馬蒼潤黑眸低斂,沒有搭腔,卻仿佛被道中心事,心跳瞬間快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