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騙你們吧!」接腔的是馬蒼潤,口吻頗為自豪。
梓薰偷瞄向他,不期然對上他那雙會勾魂攝魄的黑瞳,粉頰倏地爆紅。
馬蒼潤將她的表情變化盡納眼底,說她對他沒感覺,他一點都不相信。
下點猛藥,盡快讓她俯首稱臣,就是他的最終目的。
好友們已經知曉他訂下的「游戲」,也一致認為他人過認真,但他僅是一笑置之,未多加以辯駁。
凡事認真以對,是優點,但有時也會是一項缺點。
決定的事就要「徹底執行並完美達成」,幾乎等同他的座右銘及行事風格,這自懂事以來就被灌輸的觀念,早已根深柢固,無法改變也難以移除。
「我好像還沒向大家介紹。」馬蒼潤噙著笑,走向杵在門前的縴細身影,一把伸手輕攬住她的腰。
梓薰被動地靠在他的胸前,他突兀的舉止狠狠地嚇了她一跳,心頭似有千萬頭小鹿在橫沖直撞,呼吸極不順暢。
在場其余太子幫的成員全看向兩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她是麥梓薰,我正在追求的女人。」馬蒼潤煞有其事,不疾不徐的宣布。
梓薰瞠大雙眼,一臉驚愕。
「正在追求?」官尹和發出質疑。「也就是說,還沒追到。」他揚起笑,揶揄好友。「Jun,你的功力變差了。」
「就是啊!這回倒是難得的花了不少時間跟心思。」靳仁大聲附和,取笑意味濃厚。
馬蒼潤賞了好友一記白眼,制止他們繼續多嘴。
縱使心知肚明他所謂的追求動機不良,但被一個各方面都極為出色的男人如此重視,梓薰仍因他的說詞而感到飄飄然,滿足了身為女人的虛榮。
她想,他不愧是受歡迎的男公關,很懂得如何討好女人,讓女人甘心為他一擲千金。
但不應該包括她在內──梓薰極力壓抑內心奔騰的好感,默默自我告誡,不能在他的虛情假意及花言巧語中淪陷。
「我得回去店里了,請你結帳,好嗎?」梓薰試著掙月兌馬蒼潤的環抱,與他拉開一些距離,免得被他打亂心跳,影響思考能力。
「你輸了,必須答應我一項要求,沒忘吧?」馬蒼潤刻意提及。
梓薰咬著唇,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有點不甘心,但又莫可奈何,誰教她太需要這筆生意,就算被誆了也只能認栽。
「那就把明天晚上的時間留給我。」馬蒼潤的聲音有著不容置喙的強勢,近乎命令。
「要干什麼?我的咖啡店還要營業。」梓薰沒能直接拒絕,但拒絕的意味頗明顯。
「麥梓薰,願賭服輸。」他湊近她耳畔道。
她在想,就算真的食言了,他也不能拿她怎樣。但他壓低的嗓音和無形中散發的氣勢,在在帶給她壓力。
甚或說,她竟然不忍違背他的請求,既怕他生氣也怕他失望,順從他的心意,看到他揚起嘴角的俊臉,她的心口就會被一股難以言喻的澎湃情緒充塞。
「我……我真的得顧店。」她嘗試著婉拒。
「你以為你有選擇的權利?」字里行間,不經意透露出他的專制。
奇怪的是,她漸漸地已不覺得反感,真是可怕的習慣……
「可以改天嗎?」梓薰顯然屈居弱勢。
他繃起俊臉,重申道︰「我說過,你沒有選擇的權利。」對于同一件事要說上兩次,馬蒼潤著實不耐。
她這拖拖拉拉的性格一天不改,就多吃一天的虧。
「對人家這麼凶,怎麼追得到手?」靳仁發出不平之鳴。
「還是用這種態度,才追得到女人?」歐陽智冷不防爆出一句,眼神懶懶的、語氣也懶懶的。這家伙總是漫不經心的,可突然說出無關痛癢的風涼話?格外令人氣得牙癢癢的。
馬蒼潤瞪了他一眼,對于摯友們你驪言、我一語的吐槽,感到既好氣又好笑。
「你們沒其他的事做了嗎?」他知道這麼說,對臉皮厚得連子彈都貫不穿的好友們一點效果都沒有,但就是忍不住和他們唇槍舌戰一番。
這是他們相處之間的樂趣之一。
「是你叫我們嘗嘗咖啡的味道,我們才‘勉為其難’的聚在一起的。」駱英翔加重語氣,強調他們是迫于無奈。
馬蒼潤冷哼一聲,表示他的不以為然。
看著幾個外型出眾的帥哥你來我往的斗嘴,內容單純沒有營養,但梓薰卻打從心底羨慕那樣融洽的氣氛。
她從未擁有過和朋友一同抬杠互損的經驗,求學過程幾乎都是獨來獨往,並非她不需要友情,而是她不善于主動與人交際。
大伙呼朋引伴去吃飯、唱KTV、聯誼,都會自動跳過她,她也不可能厚著臉皮要求加入,最後,她僅能選擇到圖書館看書或者回家獨處。
她被動、沉默又不懂制造有趣的話題,久而久之就被眾人遺忘在一角了。
馬蒼潤低頭睨住她,發現她看著他的好友看到恍神,注意力並不在他身上,心頭浮現淡淡的不悅。「你可以走了。」他斂眸,下達逐客令。
梓薰頓了下,猛然回神。「你還沒付帳!」她鼓著粉頰不滿道。
「下次再給。」馬蒼潤扔下話,走回吧台,擺明了不想理會她。
「你怎麼這樣?!」梓薰瞠大水眸,不可思議的驚呼。
其他太子幫成員對他賴帳的行為,感到好笑,全都饒富興味地盯著他,露出古怪的笑容。
馬蒼潤當然察覺到了,不過卻假裝視而不見,不打算和他們一般見識。他啜了口咖啡,即便液體已微涼但並未走味,齒頰留香。
他喜歡她沖煮出來的咖啡,第一次嘗過後便上了癮,這種情形還是第一次,但他並未多做其他聯想。
「潤,這樣欺負一個女人,不像是你的作風。」歸掣笑著直言。
難得有人和她站在同一陣線,令梓薰十分詫異,也很感動。
「明晚七點我會去接你。」馬蒼潤背對著她,再度吩咐,他的決定不容撼動。「不答應也可以,這些咖啡算你請客。」
「欸?」梓薰簡直不敢置信,他居然用這種方式……「威脅」她?!
十杯咖啡的費用雖然不是多大的金額,可是像個傻瓜一樣被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白白跑這一趟,教她怎麼甘心!
「不送了。」馬蒼潤背對著她,冷淡的說。
梓薰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瞪著他的後腦勺,努力傳達她的怨怒。
「潤,付錢給她吧!」駱英翔出面「伸張正義」。
他們很少看到一向理智的好友這麼不講道理,這情況還真罕見得令人起疑。
梓薰對他頷首致意,並報以一記感激的微笑。
「那就先把積欠的十五萬結清,我就爽快的把咖啡的錢付清。」馬蒼潤提高音量,就怕她沒听清楚。
梓薰嘟起嘴,不厭其煩的澄清。「我說過,消費的人不是我。」
「喔?那咖啡我也只喝了一杯,只付一杯的錢。」語畢,他從皮夾里掏出一張百元鈔,往台面上一擱。「錢拿了就快走。」
他的聲調沒有溫度,任誰都听得出來他在生氣。
盯著吧台上嶄新的百元鈔,梓薰有被羞辱的惱怒與難堪,她刷白著臉,低著頭沉默不語。
「潤──」歸掣掃了她一眼,微微擰起了眉。
「我來付吧!」駱英翔打破僵局,起身走到她面前,拿出兩張千元鈔遞給她,並壓低音量,附在她耳畔道︰「那家伙大概沒帶這麼多錢,不好意思說,只好叫你先走。」他故意損了損不知道在鬧什麼別扭的好友。
梓薰愣愣地望著他,紅潮從耳根子一路蔓延至頸項。
駱英翔笑了笑,柔聲道︰「謝謝你送咖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