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家伙,真的很吵,一來就講個沒完。」歐陽智攏起眉,覺得他每句話都礙耳至極。
第一次听到他說話的口氣那麼重,湛優詫異的看著他,緊繃的臉孔的確是在生氣沒錯。
習慣了他溫和的性情,現下嚴厲的神情與口吻以及所散發的氣勢,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雖不至于判若兩人,可是卻讓她畏懼了下。
得到預期中的效果,堂義感到相當滿意且得意。「學長吃醋了?」他還不打算罷休,不怕死的挑戰他的脾氣。
歐陽智冷冷的瞟他一眼,末置一詞。
「如果她不是學長的女朋友,那表示我有追求的權利。」堂義挑了挑眉,再加一帖催化劑。
湛優鼓起腮幫子,對他輕浮草率的言詞很感冒。
歐陽智清楚他的個性,哪怕是他沒感覺的女人,他也可以用玩弄的心態跟對方交往。
也知道,以他各方面的條件,其實不必花費太多心思,女人很快就會臣服于他的魅力之下。
「怎麼樣?」堂義笑得很痞,對歐陽智凝重的表情視而不見,佯裝興致高昂的征詢湛優的意見。「我會好好疼你、寵你。」
這種一般人難以輕易啟齒、肉麻兮兮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卻像打招呼一樣簡單,一點都不突兀。
「不必費心了。」歐陽智口氣僵冷,兀地起身,致使她頓時腦中一片空白。
明知道堂義是鬧著玩的,但那種被審判的感覺真是差勁透了。
就算要告白,也不想想有那麼多電燈泡在場湊熱鬧。
「差不多該回俱樂部了,我送你回去。」他不容分說的拉起她的皓腕,無視好友驚奇的眼光,毅然離席。
湛優根本來不及思考,就被他帶離包廂。
包廂內一陣短促的靜默後,堂義忍不住笑出聲。
其他六名太子幫成員,隨後也跟著加入爆笑陣容。
借大的空間,回蕩著男人們愉快的笑聲,久久不散——
離開球館,上了車,歐陽智恢復冷靜後,才恍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太過沖動。雖然有點後悔,不過也無法回頭了。
他能想像日後他將要遭受怎樣的轟炸……
不到半個鐘頭,他安全將湛優送回家。
湛優解開安全帶,卻沒有像前幾次搭他的車那樣,旋即下車。
「還有事嗎?」歐陽智睇著她問。
遲疑了下,湛優終于把心中的疑問說出口︰「你在生氣嗎?」輕柔的嗓音透著關心與不安。
她問他,而他則在心里反問自己,他皺著眉,好似她問的是難以解釋的深奧問題。
稍作停頓後,他將眼神自她身上移開,坦承道︰「有一點。」
湛優感覺到猛烈的心跳撞擊著胸口,許多想法在腦海中奔竄,猜想著他生氣的可能性,其中也包括了他對她的在乎……
會嗎?她的心騷動不已。
「為什麼生氣?」經過一番掙扎,她終于問。
歐陽智抿著唇,一時之間不知該從何答起。「你覺得呢?」他索性把問題丟還給她傷腦筋。
湛優垂下頸子,盯著自己的膝頭,囁嚅道︰「我怕我說錯,很丟臉。」
歐陽智瞅著她低垂的側顏,淺淺一笑,誘哄道︰「有什麼關系,說來听听。」
她輕咬嘴唇,仍無法坦然的道出想法。「我不知道……」即使她能感覺他對她的好,卻是淡淡的、有限度的,始終等不到他更積極、更強烈的佔有欲。
就像他給人的印象一樣,溫和、不慍不火。
歐陽智曉得她一定心里有數,只是不好意思明說。「嗯,那就別再追究了。」
他其實想把心中的顧慮及身分向她坦白,又擔心她覺得他從頭到尾都在騙她。
一旦錯過說實話的時機,要再啟齒便顯得更困難了。
在意起她的心情和感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沒有壓力、能夠溝通,擁有相同的喜好與話題,可以花很長的時間沉迷于繪畫中,那份難得的契合感,使他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他留在台灣的時間不長,離開是既定的事實與計畫,與其貪圖維持幾個月的短暫戀情,不如不要開始。
他不希望讓她覺得他是抱著隨便的游戲心態,隨他高興開始或結束,只一心想著不想傷害她。
當初他的想法是這樣的。
所以有意與她保持距離,直到後來她無端消失,他開始覺得若有所失,擔心她的狀況。
歐陽智眉心微攏,不願多想,又不得不想。
表面上看似滿不在意,然則考慮得太多,以致于干脆什麼都不做,殊不知有時溫柔也會造成傷害。
湛優對他敷衍的答案感到喪氣。
她再怎麼努力,都無法突破他的心防,僅能在他心門外徘徊,不得其門而入。
她不由得輕逸出一聲嘆息。
但她心意已決,不想就這麼打退堂鼓。
「智……」湛優深吸一口氣,輕喚他的名。
「嗯?」他喜歡听她這樣喊他,甜甜的、帶點撒嬌的味道。
「下個月五號,是我學校六十周年校慶,舉辦了一個舞會。」她停住,注意他的神情。
「嗯。」歐陽智回應,表示有認真聆听。
「如果可以的話……」湛優的音量越來越細微,心跳越來越急促。
他揚眉看著她,靜待下文,雖然約莫曉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不過仍期待听她親口說出。
不行!若無法突破這個關卡,又如何拉近彼此間的距離?又怎麼讓他明白她的
心意?
既然起了頭,就放手一搏吧!
「可以的話,希望你可以當我男伴。」在不斷進行自我心理建設後,湛優克服心理障礙,說出她的請求,
她想藉此機會,讓一干好友——尤其是于潔認識他,證實他並非如她們料想中那麼市儈、寡情。
她甚至期望好友們能看見他的優點,拋開錯誤的成見,推翻她們對男公關的負面形象。
也許,也有幾分炫耀的味道吧!
炫耀她喜歡上的對象,比學校那些被譽為風雲人物、白馬王子、夢中情人的男孩,還更優秀、更具才氣,絕不輸任何人。
這一點,她很有自信。
由于他沒有答覆,湛優窘極了。「不願意也沒關系……我再找別人……」他還是沉默,讓她簡直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算了。
「除了舞會,還有很多表演跟競賽,你可以來看看。」她像個膏藥販子般推薦道,也算給自己台階下。
歐陽智凝視著她紼紅的俏臉,俊俏的臉孔滿是笑意。
明明就是邀請,為什麼听起來像犯人的認罪自白,一句話說得坑坑巴巴的,很有趣。
他的緘默令她著急,還有些羞窘。
雖然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提出邀請,但仍免不了患得患失,萬一他說不,她能夠對他報以釋懷無謂的微笑嗎?
隱隱悶痛的心口已是最好的答案。
「不行嗎?」湛優難掩失望,豈料,一抬起發愁的小臉,卻看見他正直勾勾的看著她,似乎在取笑她……
轟!她全身血液逆流,全往腦袋集中。
天哪!好蠢——湛優在心里哀號。
「我會去。」歐陽智答得干脆。
湛優抬起頭,臉上寫滿驚喜,黯淡的美眸也因歡喜而綻放出動人的光采。「真的嗎?太好了!」她興奮的提高聲調,近乎歡呼。
睇著她開朗的笑顏,歐陽智緊抿的唇也隨之上揚。「我會當你的男伴。」他放緩的語氣,是他一貫的溫柔。
「嗯!謝謝!」湛優心花怒放,眉開眼笑。
成功了!成功了!湛優樂不可支。
等待他回覆的過程很緊張,她緊張得心跳都快停止了,像發病一樣。獲得他的允諾後,她才感受到胸口傳來擂鼓般的激烈律動,身體幸福的輕顫著。
歐陽智膠著在她甜美笑臉上的目光轉為灼熱,他喜歡她容易為一點小事就歡天喜地的單純,那毫無雜質的純淨笑顏,有治愈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