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高艷陽心頭陡然一震,這男人是哪根筋錯亂?還是吃飽太閑沒事干?淨做些無聊的舉動。
什麼追求,根本就是威脅!她打從心底不屑,置之不理。
「妳以為我沒有證據?」他低笑。「妳可以賭一賭,只怕妳輸不起。」
她依舊默不吭聲,壓根不相信他的鬼話。隨便講幾句話她就上當的話,那她也白混了。
見她不為所動,官尹和黯下黑眸,胸口竄起怒火,可是唇邊笑痕更深。「真有骨氣。」
艷陽緊守著對自己的承諾,從頭到尾都沒正眼看過他。
「算了。」他突然宣告放棄。「不勉強妳。」
听到他這麼說,她松一口氣的同時,一股淡淡的失落驀地襲上心口。
「項鏈妳好好收著,那是我的一份心意。」
闢尹和低嗄的嗓音里透著難掩的失望,惹得她不由得一陣輕顫,平滑的雪膚泛起無數小絆瘩。
「我得離開了。」語畢,他兀自在她頰畔落下一記臨別之吻,蜻蜓點水般的觸踫後,什麼都沒再多說,便轉身離去。
斑艷陽木然而立,臉頰像著火般越來越滾燙。
她擅于以美色誘惑男人,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再趁機下手行竊,可是——
她竟對一個形同水火的男人沒了防備?!
一整夜,她的腦海一直浮現他的吻,心口的騷動始終無法平靜,甚至蔓延了好幾天……
第四章
一連幾日,全台都下著滂沱大雨,嚴重影響每個人的心情,讓人提不起勁,懶洋洋的彷佛發了霉。
下了班回到住所,高艷陽沐浴餅後,親自下廚做幾樣簡單家常小菜填飽肚子,才剛添好飯,門鈴便赫然響起,嚇了她一大跳。
拍拍胸口,她前去應門,透過門扉上的貓眼窺看門外的訪客,接著是一陣訝然及慌張——
對方很沒耐性的重重按住電鈴,室內回蕩著尖叫似的刺耳聲響。
她連忙打開門,對來者恭敬地喊了聲︰「爸爸。」
「開個門都慢吞吞的,要老子等多久啊?」高豐原雖然一身名牌西裝,但說話粗魯又大嗓門,方正的大臉寫滿不悅。
「對不起。」高艷陽垂下頸子,惶恐的道歉。她萬萬也沒想到,父親居然會親自來找她,心口被一股強烈的不安包圍。
斑豐原大剌剌的坐進沙發,蹺起二郎腿,一副大爺樣。
「爸怎麼有空來?有事的話通知我一聲,我會立刻趕過去……」艷陽克服心中的恐懼感,逼迫自己抬眼看他。
「廢話少說!」高豐原沒好氣的打斷她,劈頭就是火藥味十足的質問︰「你最近的『績效』很差,在搞什麼鬼?」
艷陽黯下美眸,沒有答腔,素淨的嬌顏線條緊繃,連呼吸都顯得小心翼翼。
「哼!」高豐原嗤哼一聲,又發問︰「是不是談戀愛了?」
聞言,她的心猛地撞擊了下胸口,迫切的否認。「這怎麼可能?!我不會犯下社里的規矩。」
斑豐原沉吟了下,緩緩開口。「不過,這一次的任務,就是要你盡快談戀愛。」
他的話恍若一枚炸彈,炸得她腦中一片轟然,無法反應。
「我要你接近一個叫官尹和的年輕人。」高豐原道出此次的任務內容。
她蹙起眉,疑問道︰「我什麼時候會收到他的資料?」
「嗤!你真是不夠靈光!」高豐原撇嘴批評。「就是那個最近對你勾勾纏的帥哥。」
斑艷陽瞠大美眸,一臉愕然。「為什麼?」
斑豐原先是一陣數落,然後才告訴她原因。
據他的手下通報,近來她跟一個年輕男子接觸頗頻繁,而且對方還是個在俱樂部上班的男公關,不過經過一番深入調查,那年輕人的身分似乎沒那麼簡單——
若調查結果沒錯,他極可能是跨國大企業「觀天集團」總裁的獨子。
臂天集團的大少爺,也是官家唯一的男子嗣,未來龐大的集團很可能由他掌權,身價驚人︰
「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高豐原氣勢萬鈞的警告她,沒有起伏的聲調听來極為冷酷。
艷陽尚未從震驚中回復,吶吶的擠不出半個字。
「要是失敗,你知道下場會如何淒慘。」他神色陰沉地道。
這種千載難逢的極品好貨,絕對要緊緊把握住,若對方真能看上這丫頭,好處絕對多得說不完。
以這丫頭的外表和身材,要讓男人上勾根本輕而易舉。
見她沒有回答,他怒罵︰「你聾了嗎?!」
「嗯,听見了。」艷陽僵硬的回答。
「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讓他迷上你。」高豐原再度叮囑。「趁他對你還有興趣的時候,好好巴結他,嘴巴甜一點,多要點『禮物』。」
她腦中一片混沌,失去思考能力。
「其它的該怎麼做,不用我教你吧?」他邪氣一笑。
她若有似無的頷首。
送走了父親,高艷陽癱坐在沙發上,沒了胃口、亂了心思。
這就是她最真實的生活——
她只是一具沒有自我、受人擺布的傀儡,只要命令傳達下來,她只能乖乖接受指令行動。
她記得很清楚——
她的親生父親染上賭博惡習而荒廢了工作,只靠母親一人身兼數職才勉強維持生活開銷。
後來好賭的父親積欠賭場大筆債務,總是喝得醉醺醺回到家向母親要錢,若要不到,就對母親拳打腳踢。
當年她七歲,已是個懂事的孩子,常常為了維護母親,也被打得遍體鱗傷。
在她八歲那年,母親再也承受不了丈夫長期以來精神及上的虐待,在某個下雨的冬夜,帶著她離開了家,躲到南部某個小城鎮過著簡單但知足的生活。
可惜也才半年的光景,母親就因積勞成疾撒手人寰,年幼的她頓失依靠。
未滿九歲的小女孩已經懂了一些事,包括死亡,卻事事無能為力,只能不斷的哭泣。
母親後事的費用還是房東可憐她,幫她支付的。
某一天,她實在餓得受不了,體力不支而昏倒在路上,等她再醒過來時,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然後一名高大威嚴的年輕男人——也就是她現在口中所喊的爸爸告訴她,是他把她帶回來的。
之後,她主動開口要留下來,因為她那顆單純幼小的心靈以為他是個好人,會像超人一樣保護她。
事實上,她只是從一個看不見光芒的深淵,跳進另一個萬劫不復的地獄罷了……
男人供她吃住,條件是她必須去偷東西,偷不到的話就用騙的。
起初,她當然不敢,每次都空手回去,被狠狠凶了幾頓、罰了跪,也不準吃飯。
為了不再挨罰、挨餓,她開始試著偷竊,日子一久,偷東西已然成為習慣,因為那是她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
縱使清楚偷竊是犯法的行為,但她已經無法回頭。
等到她有足夠的能力獨自生活時,她曾想過離開,也真的那麼做了,換來的下場卻是被抓回去,軟禁了好幾天。
那時候,她的「爸爸」因為買股票而賺了一筆,並且成立了一家公司,表面上經營一些建築材料,私底下卻淨做些違法勾當,有錢自然有勢,黑白通吃。
逃亡幾次皆告失敗後,在她滿十八歲那年,她決定不再逃了。
她的靈魂早已賣給了魔鬼,又何必欺騙自己還可以變成無垢的天使?
晃晃悠悠,轉眼間,她已經二十四歲了,自開始偷東西以來,她幾乎零失手,這或許是她人生中唯一的「幸運」。
至于她的親生父親最後到底是死是活,她根本不關心也不在乎了。
她的人生會走向黑暗與毀滅,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她這輩子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他,還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