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範兆恩不打算听從母親的意思,一心一意想維系這段感情。
德菲伏在他的胸膛,聆听著他穩健的心跳,稍稍驅散了她心中強烈的無助感,暫時忘卻所有煩惱與掙扎。
範兆恩輕吻她的發,憐愛之情展露無遺。
兩人心情同樣惶惑不安,卻都不願開口打破現有的寧靜,把苦都往心里吞,只能藉由擁抱傳遞滿腔濃情與愛意。緊抱的身軀,彷佛在訴說著他們不想分離。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才松開對方,表情都有些凝重。
「肚子餓了吧?去吃點東西,再帶妳去看夜景。」壓抑著幾乎要壓碎胸口的煩悶,範兆恩盡量讓自己的語調听起來輕快些。
他的嗓音輕緩地像是誘哄,面對他,德菲永遠只有投降的分。「嗯。」終究還是敵不過心里的渴望,她柔順的接受他的安排。
相愛的戀人攜手踏上未知的旅程,就算前方的路並不明朗,他們仍愛得執意、愛得深邃,以為終有一天會醞釀出愛情的芳香……
第三章
原來,時間流逝得比想象中還要迅速。
轉眼間,德菲的初戀已經維持了三年多,她凝視著身旁熟睡的男人,漾開幸福的笑靨,確信自己可以就這樣一直看著他,都不會厭倦。
風風雨雨一路走來,其間他們也有過許多小爭執,但總是撐不到二十四小時,兩人就會互相道歉,重修舊好。
爭吵的理由其實都是同一個──因為他母親的極力反對,所以他們一直愛得很辛苦。
德菲一直沒讓他知道,他母親暗中使過不少手段,企圖讓她知難而退。
不被祝福的戀情常令她產生無力感,也曉得孝順的範兆恩為了堅持這段感情,不惜與母親對峙,母子關系鬧得有點僵。
她知道他很為難,她心里同樣不好受。
然而,只要未獲得他母親認可,相同的戲碼就會不斷上演,而他們也得繼續背負龐大的壓力相愛著。
所以在他當兵期間,他們都對外宣稱兩人戀情已經告吹。事實上,每逢假日他們都會排除萬難見上一面,短短幾個鐘頭的相聚時光,化為一股力量,支撐著他們熬到下次見面。
範兆恩退伍後正式投入工作,從基層主管開始做起,要熟悉整個企業體的操作與運轉,這是範母給他的磨練。
大概遺傳了他母親的經商才能,範兆恩極為優異的表現獲得公司上下一致的贊賞,短短半年,他已升遷為總公司行銷部門經理。
加諸于他身上的光環,讓他成為媒體的注目焦點,終有一天,他會躍上金字塔的最頂端,而她仍是個醫院小護士,不配陪在他身邊……
縱使他母親不反對,德菲也清楚意識到了彼此的差距,他將會攀登到她抬頭也無法仰望的位置。
淚水凝聚在眼眶,甜蜜與痛苦同時充斥心頭,沉重地壓垮了她的笑容,也幾乎把她的心碾碎。
範兆恩一睜開眼,就看見德菲婆娑的淚眼,他不舍的問道︰「怎麼哭了?」
德菲慌亂地別開臉,顧左右而言他。「早餐想吃什麼?我馬上去做。」語畢,她立刻起身下床,逃避的意味十分明顯。
「德菲。」範兆恩拉住她的手腕,制止她離開。「我有話跟妳說。」
他的口氣很認真,德菲胸口為之一窒。「嗯,我在听。」她柔聲道。
「下星期一我要出差到美國。」範兆恩緊緊抱著她,在她耳畔低語。
突如其來的訊息,讓她沉默不語。
「預定一個月的行程。」他說著,一邊注意她的反應。
德菲僵愣著,面無表情。
他母親指派他跟總公司幾位高級干部前往美國勘察市場,並且要擬出明年度的行銷企劃書,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我會用最短的時間完成工作,然後回來見妳。」範兆恩充滿自信的允諾。
德菲則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
她淡然的反應令他感到失望且泄氣。「妳不相信?」
「我相信你!」德菲篤定道。她從來就不曾質疑過他的真心與能力,只是一時間還消化不了必須相隔兩地的事實。
雖然她不斷為自己做心理建設,提醒自己這段感情終究會結束,但听到要短暫與他離別,德菲的心髒還是不由得揪緊。
從知道他出身豪門,是「鼎新集團」未來接班人的那一天起,矛盾,便如影隨形的糾纏著她。
「妳生氣了?」範兆恩扳正她的身子,想看清楚她的表情。
他要離開,她怎麼高興得起來?德菲黯下濕潤的眼,心情晦澀不堪。「你差不多要上班了,該起床梳洗,我去做早餐。」她掙月兌他的環抱,幾乎是落荒而逃。
德菲被指派到台中一家著名的私人醫院工作,因為她沒有家人,所以她是自願接下這差事的,而且薪資也比較高。
她獨自租了間小鮑寓,布置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小天地,範兆恩則每每借著出差的名義,放著飯店套房不住,到她溫馨雅致的小窩透過熱切歡愛傳遞彼此的愛意,繼而相擁而眠。
範兆恩以為德菲只是心情不好鬧鬧小脾氣,他相信善解人意的她一定能夠諒解他的苦衷,並全心支持他、當他最堅強的後盾,讓他可以無後顧之憂的全力沖刺事業。
他會憑著自己的實力,一步步攀上顛峰,給她最安逸舒適的生活,不再讓她遭受丁點委屈。
他有這樣的自信──無論是對自己的能力,或對她真情不悔的信任。那是誰都奪不走、也毀滅不了的,上天賜予的寶物!
範兆恩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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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台北,範兆恩比以往更賣力工作,直到至美國出差前一天,他才瞞著母親開車到台中找德菲。
幾天不見,他發現自己竟像個初嘗愛情的小伙子般迫不及待,踩緊油門,朝目的地疾駛而去。
他們相約在一家頗高級的日式料理亭包廂,地點是德菲決定的。
她的聲音听起來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要講,令他更迫切的想見到她。平常需要兩個多鐘頭的路程,他只花了一半的時間便抵達。
當服務生領著他進入包廂時,德菲已經端正的盤腿坐在榻榻米上,矮桌上除了一杯茶,並沒有其他菜肴。
「怎麼不先吃點東西?」看著她略顯疲憊的臉龐,範兆恩不舍地問。
德菲報以微笑,一如往常柔聲的回答︰「我還不餓。」
「工作了一天,怎麼會不餓?」他瞅著她,對她的說詞感到質疑。
她牽動嘴角,沒有再解釋。
于是範兆恩接過Menu,快速的向服務生點了不少菜,也點了兩壺清酒。
服務生退出包廂後,他松開拘束的領帶,讓自己稍微喘口氣。
「對不起,你工作那麼累,還特地把你找來。」德菲由衷地致歉,說話時也沒看著他。
她見外的態度讓他皺起眉。「傻瓜!就算妳不約我,我也會來找妳。」他明天是一早的飛機,今晚不見面,就得一個月後才能再見了。
況且這幾天都忙到沒時間撥電話給她,听她溫柔悅耳的嗓音訴說關切的話語,這讓他不免有點愧疚,不管如何,他今晚都想見她一面。
「嗯。」德菲頷首,神情顯得凝重,絲毫沒有以往相見時的歡愉。
範兆恩不是個粗心的男人,當然看出她的不對勁,遂擔憂的詢問︰「怎麼無精打采的?身體不舒服還是太累了?」
德菲想微笑,卻再也揚不起沉重的嘴角。
她的沉默隱隱透露出不安的訊息,也將他見到她時的好情緒破壞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