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方便。」高敘想也不想的回絕。
她黯下眼,縱使感到失望,卻不再試著征求他的同意。畢竟,她已經告誡過自己,要遵從他的意思,不再惹他生氣。
「我知道了。」她眨著長長的眼睫,佯裝無所謂的柔順回答。
斑敘瞟了病床上的黯淡小臉一眼,遲疑片刻,若無其事的改口。「算了……隨便妳。」
茴香喜出望外,甜美的梨渦因微笑而再度示人。「我不會打擾你的,真的!」她像孩子似的再三保證。
想到可以不必再孤單地待在家里,甚至能就近看見他,她便由衷地感到開心和安心。
喜歡上一個人,都是這樣的吧?
想要時時刻刻看見對方,融入對方的生活,了解他的所有,並且希望他快樂。
雖然不記得自己過去是否曾經戀愛過,但這種心情,是人類的本能吧!無論有沒有經驗,都會衷心期盼自己所喜愛的那個人每天都開心,所有好事都降臨在對方身上。
如此一來,自己也會加倍開心、幸福。
她的喜怒全寫在臉上,毫無矯飾。
斑敘的注意力再次被如她春風般和煦的美麗笑顏牽引,大概是體力逐漸恢復的緣故,原本虛弱蒼白的臉色好了許多,白皙無瑕的素顏暈染著淡淡的粉紅,散發出一股嬌美的氣質。
茴香抬眼,不期然迎上他凝視的深邃黑眸,她心跳不由得加速,頰畔的酡紅更深。
兩人四目交接的瞬間,高敘的心猛地一震。
「我好像打擾到兩位了?」突然開門進來的藍祖硯,恰巧撞見這電光石火的一幕,感到興味盎然。
難得逮到機會損損好友,豈容他輕易放過!
再者,若高敘能夠轉移目標,把心思放在別的女人身上,未嘗不是件好事。
好友的苦戀他一清二楚,真不曉得該說他痴情,還是痴呆。明知沒有結果的愛情,應該試著讓自己抽身,而非不斷的深陷。
不過,病床上的女人似乎讓事情稍稍有了一點轉機……
藍祖硯露出只有自己明白的笑容。
「笑什麼?惡心。」高敘賞他一記白眼,毫不留情的批評。
「你盯著美女看的眼神,難道就不惡心?」藍祖硯反將他一軍,末了,還曖昧的朝病床方向使了使眼色。
「無聊。」高敘冷冷的瞪住他,嗤罵道。
「惱羞成怒了?」藍祖硯繼續捋虎須,大不了兩人干一架,誰贏誰輸還是未知數。
斑敘沒有搭腔,決定來個相應不理。
這兩個大男人一踫在一起,總是免不了一陣唇槍舌戰,話一句比一句惡毒,簡直像是敵人。
茴香見狀,不禁揚起嘴角,唯獨在藍醫生面前,高敘的神情才會顯得放松,連說話的聲調都很不同。
「對了,」藍祖硯斂起笑,正經起來。「要不要幫你美麗的小麻煩取蚌名?」
他的用字遣詞又惹來高敘凌厲的瞪視。
「第一、她不是我的;第二、如果醫院快倒了、讓你沒事干的話,名字就交給你取,我沒那個閑情逸致。」高敘的話比眼神更尖銳。
藍祖硯沒有生氣,反而撇唇嗤笑。「你撿到當然就是你的。」甚至還伸長手臂搭著好友的肩。「搞不好哪天有人向你要人,你反而舍不得還呢!」
雖然這種情況發生的機率不大,但他還是故意調侃。
「你真的有夠無聊。」高敘對他的假設十分不以為然。
「太鐵齒的人,往往最容易踢到鐵板。」藍祖硯訕笑,說著風涼話。
斑敘冷哼一聲,置若罔聞。
趁著他不注意時,茴香縱情的用目光仔細描繪他俊逸的五官,並深深刻劃在心版上。
直到他不經意投來一個眼神,她才恍若一名情竇初開的少女,慌忙垂下眼簾、掩飾羞赧,卻反而欲蓋彌彰。
斑敘將她眸中滿溢的情意盡收眼底,從自己第一次的厭惡到現在不會感到排斥的心態轉變,雖然僅是不討厭,但也夠令他困擾了。
「咳咳!」藍祖硯刻意殺風景的咳了幾聲。「不打擾兩位眉目傳情,我回辦公室了。」臨走前,他對茴香露出一記打氣的笑容,繼而掩門離開。
「我也該走了。」兩人獨處時,高敘又恢復慣有的疏離與淡漠。
听到他要離開,茴香感到一陣失落,但還是強打起精神、綻開笑容向他道別。「晚安,開車小心。」她溫柔的叮囑,像個體貼的戀人。
斑敘連看也沒看她一眼,默然離去。
听見門落合的聲響,茴香才坐起身,側著頭盯著緊閉的門扉,心中泛著甜蜜。
雖然他逗留的時間不長,但他仍不忘來看她,還答應讓她到片場,盡避是如此短暫的互動,卻足夠她開心好久好久……
她想,就算要在不喜歡的醫院里過夜,她也一定可以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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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醫院後,高敘並沒有立刻驅車回家休息,而是繞到一家酒吧喝了幾杯酒。
大概是酒精發揮了效用,鎮定了他紊亂的心緒,不再像先前那般焦躁、煩悶。
他必須要盡快查出那個女人的身分,將她送走,他的日子才可能獲得安寧。
他對她只是同情,沒有其他任何情愫。
斑敘扔掉才剛點燃的煙,付了帳款後開車回家。
他還是喜歡也習慣一個人的生活,多一個人大礙事,讓他的心也開始顯得不自由……
第六章
自從獲得高敘的允許後,茴香每天都會到片場去。
有了之前迷路的慘痛經驗,她買了一份地圖認真的研究過交通路線,一個星期下來,雖不至于成為識途老馬,但也不再迷失在繁亂的城市里。
起初見到片場來來去去那麼多人,讓她感到些許害怕畏縮,不過大家都很忙,壓根沒空理會她,這反倒令她緊繃的神經松弛不少,也自在許多。
她一直都站在最角落,目光焦點全落在導演椅上、神情無比認真的高敘身上,而她嘴角總維持上揚的弧度。
雖然她什麼事都不能做也幫不上忙,即便站得雙腳酸麻不已,但她的心里依舊充實滿足,跟在家里自艾自憐的心情截然不同。
斑敘指揮若定、控制全場的王者之風,在在教她移不開眼。
在她眼中,他比所有的演員都還出色、引人注目。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五天,第六天開始,茴香開始比較敢和其他人接觸,甚至還會主動幫忙分送飲料或點心給演員們。
雖然她是微不足道且略嫌多余的存在,但當她遞咖啡給高敘,獲得他一聲「謝謝」的瞬間,她居然一陣鼻酸,開心的眼淚在眼眶打轉。
從那之後,她稍稍突破了心防,會嘗試和其他人說話並且幫忙做事。也因此,很多人樂得把工作統統丟給她,因為既悠閑輕松又有錢領,何樂而不為?
這兩天,她都在片場待到當天的進度結束,高敘為了避嫌,所以並未載她一起回家。
而茴香也不敢提出同行的要求,可是三更半夜的,又沒有地鐵或公車可以搭,她茫然的站在街頭吹著冷風,當她下定決心打算攔計程車時,一輛名貴的高級進口車突然停在她面前。
車窗緩緩降下,一張年輕帥氣的臉探了出來。
茴香剛開始並未搭理,但對方也沒因此離去,而是更積極的引起她的注意。
她這才發覺對方原來是參與電影演出的一名男演員,不過她和他之間根本沒有任何交集。她甚至認為沒有人會察覺她的存在,所以對方主動向她打招呼,讓她大感意外。
「在等車?」近期非常走紅的香港年輕演員汪仲軒,說著頗標準的國語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