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不是怕他,純粹不想跟他一般見識、浪費寶貴時間。
特別是他滿嘴惡心的胡言亂語,簡直令人作嘔,再多听一句,她的耳朵一定會長瘡發膿!
但偏偏他說過的話像魔咒般,此刻又在她腦海中回旋縈繞……
嘉夢眉心緊蹙,突然氣自己的記憶力干嘛那麼好,听過的話總是很難忘記。這項「缺點」讓她非常困擾。
「當做沒听見、沒听見、沒听見……」她不斷的自我催眠,試圖將那惱人的魔音趕出腦中。
明明是想圖個清靜才特意飛來日本的,為什麼終究還是避免不了麻煩,竟然搞得連飯店都沒辦法隨心所欲的回去。
「那個沒節操的公子,到底想干什麼……」嘉夢又坐回椅子,撐著下顎苦思。
男人的甜言蜜語只是要博取女人歡心,但沒道理會跟一個自己不喜歡、沒感覺的女人示好吧?
說好不想,然而她又不知不覺的陷入堆迭的謎團中,終至腦袋混沌一片。
最後,她歸納出結論--不管對方出什麼怪招、要什麼無聊手段都無所妨,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對了!
有了這層體認,嘉夢全身又充滿了能量,戰斗指數止跌回升。
她就不信那家伙能奈她何!
她再度拎起購物袋,搭乘計程車回到下榻的五星級飯店。
意外的,一整晚下來,她都沒有再「巧遇」陸子權,嘉夢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那個公子大概又相中哪個新目標,施展泡妞功力去了。
由此可見,昨晚和今天中午所發生的插曲,只不過是他吃飽撐著沒事干才找上她當做練習對象。
用過晚餐,嘉夢坐在飯店頂樓的酒吧里小酌,一邊眺望燈火如織的東京夜景,一陣空虛突然襲上心頭。
一個人自由自在,不就是她想要的生活方式嗎?為何當濃烈的孤單感侵襲,她卻無力招架,胸口像被重物壓住般悶得喘不過氣。
大概人在異鄉,所以心思格外敏感之故吧?!
嘉夢再度向酒保要了一杯酒,等待的空檔,她轉動黑白分明的大眼觀察四周人們的互動。
一側過頭,恰好撞見一男一女親密的走進酒吧,女人的穿著大膽清涼、酥胸半露,供身旁的男人大飽眼福。
男人的手臂繞過女人的果背,大掌「湊巧」觸踫到女人右邊高聳渾圓的胸。
女人非但不以為意,甚至還主動往男人胸前偎去,胸前的兩顆肉彈呼之欲出,大有蹦出來見人的意味。
嘉夢的視線不期然對上男人墨黑深邃的雙眸,心跳陡地停了一拍,忘了呼吸。
而男人僅是瞥了她了一眼,便馬上回開目光,落在幾乎是掛在他身上的女人姣美噴火的上,兩人如膠似漆的選了靠窗的座位坐下。
酒保調好她指定的酒,並且喚了她好幾聲,嘉夢才如夢初醒的回過神,吶吶的伸手接過色澤鮮艷的雞尾酒。
接下來的時間,她的眼角余光總會不由自主的瞟向坐在斜前方、那對快要交纏在一起大演秀的男女,然後露出嫌惡的表情,嘟囔地批評︰「有礙觀瞻。」
彷佛听見她的話,陸子權冷不防抬頭看向她,將她的窺視逮個正著,緩緩勾起唇角,朝她露出一記惑人的笑容。
嘉夢來不及收回視線,只能怔愣的漲紅臉,有種做壞事被抓到的羞愧,感到困窘不已。
不過,陸子權很快地移開眼,目光並未在她身上多逗留,而是隨即低頭凝睇著懷中身材惹火的女郎,相互調情,完全忽略她的存在。
雖然她一點都不屑被一個濫情的公子注視,但此刻,她卻有被比下去的不甘與難堪。
他稍早說過的肉麻話語突然在腦中反復播誦,讓嘉夢備覺諷刺,一股無以名狀的怒火盤據著胸口。
不知不覺間,被她認為鬼話連篇的甜言蜜語卻悄悄滲透她的心,在心版上留下痕跡。
明明不久前這男人還纏著她說些不三不四的花言巧語,也才幾個鐘頭的光景,他就視她為無物,搞不好還嫌她礙眼!
他「移情別戀」的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她應該為了不必再被所厭惡的男人糾纏而歡呼喝采,可為什麼卻有被背叛的憤怒?
是錯覺……一定是錯覺!是一時的寂寞作祟,導致她的情緒不穩定,僅是如此罷了!
然而,她的雙眼卻又不自主的瞄向斜前方的男女--
終于,在「不小心」看見兩人接吻時,她霍地起身,付了帳之後迅速離開。
由于背對著他們,致使她沒能看見男人立刻松開懷中火辣的美女,嘴角彎成戲謔的弧度,半瞇著眼盯著嘉夢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沒入黑暗中。
陸子權遣走主動向他搭訕的美女,將杯中的褐色酒液一飲而盡,壓積在心頭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
罷才,他將姚嘉夢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捕捉到她三不五時投射而來的打量眼神。
表面上越是高傲冷漠的女人,其實內心越渴望被疼愛寵溺,他不是心理學家,而是根據多年來縱橫情場的經驗所歸納出來的結論。
那女人以為她偷窺的行為掩飾的很好,那就大錯特錯了。
她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他都看得一清二楚,毫無遺漏。
會在酒吧遇見她並不在他的計畫內,一切純屬巧合,但卻有了意外收獲--
縱使她再極力抗拒,最後還是逃不過他精心設下的愛情陷阱。
這一點,他很有把握!
女人,總是口是心非。
看來,才短短一天,他的計畫便已有了一點成效。再加把勁,她很快就會臣服于他的魅力,為他深陷沉淪。
屆時,他會狠狠取笑她,給予她重重一擊!讓她真正嘗嘗被拋棄的滋味。
既然她喜歡「失戀」,他就讓假象成真。
這是他的還擊。
他從來就不吃敗仗!而好戲才正要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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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用過早餐,嘉夢便打電話訂機票,晚上八點多抵達台灣。接下來的幾天,她全心投入二手名牌精品店的工作,堪稱她近來最平靜的一段時光。
這求之不得的安寧,嘉夢卻反而感到悵然若失,但究竟缺少了什麼,她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總之,她就是覺得安靜的太過詭異。
連一向催婚催上癮的一家人,最近也靜悄悄的,不太習慣之余,又隱約感到不太對勁,大有「暴風雨前的寧靜」的味道,令她不由得提高警覺。
丙然,回台灣一星期後,開始有了變化--
傍晚六點,嘉夢終于得以坐下來喘息,一閑下來,才發覺自己一整天都沒吃東西,著實餓了。
才想著要去吃晚餐,店門系上的鈴鐺因為被推開而發出清脆的聲響,表示有客人進門。
由于雇請的小姐出去張羅晚餐,嘉夢只得起身接待。「歡迎光……」話未竟,她在看到來者後噤口,掛在嘴邊的職業微笑一並消失。
「晚安。」陸子權咧嘴一笑,緩緩走向她。「好久不見。」
獲知她回台灣的消息後,他並沒有馬上追著回來,而在日本度過了愉快輕松、沒有工作纏身的三天假期。
回國後,他也沒立即找她,太過緊迫盯人只會造成反效果,若即若離才能挑起對方的好奇,讓對方在不安中又有所期待。
人都有慣性,很容易在反復中被制約。
回應他親切問候的,是一記冷漠的白眼,表示她一點也不歡迎他的到訪。
「吃過晚餐沒?」陸子權不為所動,語氣溫柔和緩。
「關你什麼事?」嘉夢沒妤氣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