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小孩藏到身後,杜絕他再接近。
她捍衛的眼神令他感到無比可笑,但眸中的光芒竟如此耀眼。「如果,我偏要呢?」他存心作對。「妳能拿我如何?」
他的話殘酷卻現實,憑他現在的權與勢,要毀掉她的一切就像捏死一只螞蟻般簡單。
「請你放過央央,她是無辜的。」甄愛垂下眼睫,語氣透著疲憊。
商弈冷哼一聲,徑自牽起央央的小手。
沒來由的,今晚,他無心戀戰,想暫時鳴金休兵。
「等一下!」她驚惶大叫。「你想做什麼?」雖然大庭廣眾之下,但她還是懷疑,他會對小孩怎麼樣。
他恨她、恨朱家,所以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出來!
商弈面無表情的覷著她,淡然道︰「妳再吵,我不保證會對她做出什麼事。」頓了下,他勾起薄唇。「例如--從上頭扔下來。」他的視線調向轉動的摩天輪。
她愣了下,隨後心頭一悚。「求求你……」杏眸中有淚花打轉。
這笨女人,還真以為他會干出那麼喪心痛狂的事?他在心中冷啐。
怔怔的望著一高一低的相依身影,好像是一對感情深厚的父女,甄愛的胸口泛起一股無以名狀的奇異感受,沖擊著她的心。
「媽咪,快點來!」央央回頭,朝她用力揮手。
甄愛頹喪的垮下肩頭,重重的嘆了口氣,逼不得已,只得移動腳步跟上去。
為了保護寶貝女兒,哪怕是龍潭虎穴,她都會毫不遲疑的闖一闖。
她豁出去了!
事實證明,甄愛似乎多慮了--在摩天輪里,什麼事都沒發生。
但是商弈反常的態度,卻數她無所適從,而他疼愛央央的模樣,更讓她目瞪口呆。
他英俊臉孔上流露出的溫柔神情,在她腦海中不斷重播。
或許,他顧及孩子,連帶對她也「寬容」起來,絕口未提債務和復仇之類的字眼。
扁就這一點,她應該感謝他,但又不免質疑他背後的動機。
三個人走在一起,看在旁人眼中,儼然是一幅動人的全家福。
「弈。」一道軟儂的女性嗓音,隨著高跟鞋的叩地聲由遠至近。
「你怎麼拋下我一個人嘛!」孟蕾妮費了一番心力才找到他,滿腔的怒氣在看到他之後,頓時煙消雲散。「好多蒼蠅纏著我,趕都趕不走,討厭死了。」她嘟著紅唇,嬌嗲的話語沒完沒了的轟炸著大家的耳朵。
商弈面無表情,本想拔開她如章魚般的手,但在觸及甄愛平靜的臉龐後,改變了心意,任由她攀附、撒嬌。
甄愛不為所動的恬淡神情,竟讓他感到有些怏怏不樂,即便那感覺只是一閃而逝,卻真實存在過。
「央央,我們走了,外婆還在等我們。」甄愛別開眼,很快的壓下不該有的酸楚。
「妳就是這個臭丫頭的媽媽?」孟蕾妮艷麗臉龐上的柔情蜜意已不復見,刻薄地問道。
她的用詞讓甄愛皺起眉頭,但仍婉轉道︰「央央她還小,不懂事,如有冒犯之處,請您原諒。」
「哼!沒教養。」孟蕾妮不以為然的啐道。「弈,說不定她們是詐騙集團,聯合起來想騙你。」
「妳說夠沒?!」商弈睨她一眼,輕斥道。
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的忍耐度一點一滴的減少,甚至已趨近于零,開始想擺月兌掉她的糾纏。
他該想個辦法,名正言順的結束掉和她之間的婚約,他已經厭煩與她之間的虛與委蛇。
「弈,你為什麼護著她們?」孟蕾妮大發嬌瞋。「你該不會對有夫之婦有興趣吧?」
甄愛忽然記起她說話的口氣、黏人的姿態,就是四年多前,在LA咖啡店動手推她的那位小姐,差點害死她肚里的小生命。
四年多前她氣焰囂張,四年多後,依舊沒有半點長進。
孟蕾妮的話給了他靈感--
「是很有興趣。」商弈順水推舟,撇唇一笑。
甄愛的心猛地一揪,瘋狂跳動著。
但想起多年前,他也曾故意制造兩人間的曖昧,讓對方醋勁大發而動手推她,波濤的心湖霎時化為一灘死水。
他還是一樣可怕……
遠離他,是她所能做的、保護女兒的最好方式。
抱起女兒,甄愛幾乎是落荒而逃。
商弈望著她倉皇的背影,心中有了決定--
她將會是他的一顆棋,永遠休想逃月兌他的掌控。
第八章
從公司下班後,朱甄愛一如往常的搭乘大眾交通工具前往下一個工作地點,那是一家位于南京西路小巷子里的咖啡館。
店里的風格和當初在洛杉磯打工時的咖啡店頗為類似,原木裝潢、女乃油色的燈光,柔和的音樂,是個能讓人感到溫馨又能放松的小店。
她很高興能在這樣的地方工作,有別于白天就職的公司那種凝重、嚴肅氣氛,這里的客人大多是熟客,見面時閑聊幾句,輕松愉快沒有負擔,能讓她暫時忘卻煩憂。
老板是三十出頭、打扮入時的漂亮女子,除了煮得一手好咖啡、做得一手好糕點外,還會利用廢棄的鋁罐、瓦楞紙等做出巧奪天工的作品,讓人嘆為觀止。
甄愛與老板交談過幾次,覺得對方是個很有主見、很有想法的現代新女性,而且很有正義感。
對方身上有著她所欠缺的明快與爽朗,眉宇間散發著自信風采,不像她總是愁眉苦臉,滿月復心事。
就像此刻--她的腦子里全繞著這幾天的「遭遇」打轉,心思片刻不得寧靜。
上次凌少駒邀她們一家人出席酒會的用意,是想把她介紹給他認識的朋友和長輩,另一方面則是想討她母親和央央的歡心,進而獲得她的認同。
即使他後來得知,她與商弈過去有過一段情,仍然表示不會放棄。
他越痴情,她就越不忍心傷害他,畢竟,她已無心再愛上別人。所以,她向他表明心意後,開始竭盡所能的閃躲他。
直到他的母親生病住院,必須回趕回洛杉磯的那一晚,凌少駒留下了一封信。
信里寫著︰
當不成情人,至少還是朋友。若有任何困難,隨時都可以找我。
凌少駒
她真的很感激他。他是她生命中的貴人,卻也可能是過客。
解決了一項難題,還有另一個--
那個人究竟想做什麼?每天都差人送東西到家里給她的女兒,到底有何目的?
這個疑問每分每秒都佔據她的思緒,導致她在工作時心不在焉而頻頻出錯。
「甄愛姐,咖啡溢出來了!」一旁的工讀小妹端著盤子回來,出聲提醒,喚回她的注意力。
「唉呀!」她懊惱的低呼一聲,抓起抹布想擦干淨污漬,由于太過心急,反而踫倒了整杯咖啡。
杯子應聲破碎,滾燙的液體濺了她一身,引起一陣小騷動。
「甄愛姐,妳沒事吧?」工讀小妹關切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瞧妳魂不守舍的。」
她不好意思的搖搖頭,信口胡謅。「在想一些……工作上的事,不小心分了神,對不起。」
「要不要擦個藥?」工讀小妹建議道。
「沒關系。」盡避手上燙出一片紅痕,她仍忍痛蹲清理玻璃碎片,並拭淨一地髒污。
叮鈴鈴--咖啡館的門被打開,響起一陣清脆悅耳的鈴聲。
甄愛善後完畢,站起身子,朝著大門的方向,正想說出「歡迎光臨」。然而,在看見客人的臉後,她掛在唇邊的職業笑容霎時凍結。
「哇!大帥哥。」工讀小妹眼楮一亮,毫不掩飾的說道。「沒想到這麼高水準的帥哥也會來我們這種小店。」
看到帥哥實在太Lucky了,工讀小妹的心情愉快得飛上了天,愉快的想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