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別有興味的揚起眉,唇邊噙著若有似無的笑,促狹地道︰「妳還有什麼話想說,一次說完。」免得他沒機會開口。
望著他帥氣的臉孔,映珣不禁看得入迷,覺得他的態度和她所認識的邢拓大相徑庭,可是嘴角那抹輕佻的笑容又如出一轍。
「你……你真的是邢拓嗎?」話既出,她就意識到自己問了蠢問題,懊惱的咬住唇瓣。
「如假包換。」他倒答得正經八百。「想驗證嗎?」語畢,他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咦?」她不解,露出困惑的表情。
接著,他冷不防俯身覆住她的唇,輾轉吸吮。
她杏眼圓睜,腦中一片空白,直到一股濕濡在唇齒間散開,才開始感到震驚。
他、他、他……他在吻她?
有別于之前的戲謔及狂野,這次飽含無限溫柔及深情,令她沉醉迷失,肌膚冒起敏感的小絆瘩。
不敢細想,不論他基于何種原因親吻她,她都想牢牢記住此時此刻的驚喜與幸福,伴著她度過未來孤寂的日子。
她縱情的回吻、汲取著他的氣息,迷醉她的神經。
她笨拙又熱情的回應,猛然挑起他的,貪婪的掠奪她檀口中的蜜津。
「唔……」映珣感受到他的激動,開心之余,不免也迷惑他的轉變。
察覺她短暫的失神,邢拓離開她已恢復紅潤的櫻唇,繃著俊臉嘶啞低語︰「專心點。」
溫熱的鼻息噴拂在她的耳畔,惹得她輕顫不已。「邢拓……」忘情的喚著鑄烙在心版上的名。
「確定是我了?」他輕吻著她的唇角,啞聲低笑。
她伸手輕撫他的臉頰,縴細的手指劃過他的眉眼、挺直的鼻梁、性感的薄唇及微髭的下顎,過分真實的觸覺反而令她害怕。
害怕接下來必然的分離,會是如何痛徹心扉,傷心欲絕。
「妳的話都說完了?那麼輪到我。」他握住她的柔荑,神色凝肅。
被他嚴肅的模樣駭住,映珣屏息以待,一顆心懸得好高。
他是不是要告訴她,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個玩笑,是他愚弄她的手段,並且取笑她的投入……她胡思亂想著,心口幾乎要碎裂。
「我……」她沒有勇氣接受。
「我好像愛上妳了。」他醇厚的嗓音蓋過她驚慌的音量,雖然使用著不確定的字眼,但語氣卻是堅決的。
她怔愣住,腦袋當機,一時間消化不了他突如其來的告白。尚未融入狀況,因此也沒有預期中的激動。
覷著她呆滯的樣子,邢拓覺得好可愛。「所以,我答應妳當初的『求婚』。」
出乎意料的發言,讓她的眼楮瞪得更大,一臉茫然的盯著他,好像他說的是外星語。
「我說過,如果能讓我愛上妳,就答應和妳結婚。」他不疾不徐的補充,試圖喚起她的記憶。
「你在說什麼……」是不是她錯過了哪個部分?她完全無法連貫,鴨子听雷般嬌憨的呢喃。
原本該是浪漫的氣氛,被她的不解風情破壞殆盡。
有些情懷和話語一旦錯過時機,感覺就不對味了。
他實在不應該對這外表浪漫,實際上腦袋卻不太靈光的千金大小姐抱持太大的冀望。
也或許是她的「表里不一」,才讓他不知不覺產生掛念──
于是他只好答非所問,轉移話題。「那些海報是妳黏回去的?」
她受驚的思緒跟不上他的起伏,眨著長長羽睫,疑惑的盯著他。
「工作室里被撕毀的海報、文件,都是妳整理的嗎?」他捺著性子重復,眼中閃著溫柔的光芒。
她吶吶的頷首,黯下眼簾,口氣充滿歉意與自責。「黏得不是很好……」
在去懇求曹仲謙之前,她一直愧疚的埋首努力黏貼破碎的海報,盡一點棉薄之力,也是自私的想減輕一些罪惡感。
「對不起……」除了道歉,她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別再說那三個字。」他繃著臉,輕聲斥責,隨後曖昧暗示道︰「我比較想听的,是另外三個字。」
映珣隱約明白他所指為何,但又沒信心的不敢確定。
自她醒來後,他說了好多令人匪夷所思的話,對于他遽然的改變,她著實模不著頭緒。
「算了。」遲遲等不到她開口,邢拓頹然宣告放棄,以後有的是機會,不必急于一時。
好不容易營造的唯美氣氛,卻在無奈的情況下告終。
那麼多集聰明美貌于一身的女人他不愛,偏偏莫名其妙愛上一個專門制造麻煩的笨女人……
莫非,這是老天爺對他太花心風流的懲罰?
唉!那他也只好認了。
表面上,邢拓仍頂著電影導演的身分,受某家知名制片商邀請擔任新電影的導演工作,當個需要為五斗米折腰的平凡老百姓。
私底下,他一直進行著對曹仲謙的反撲行動。
一個月後,各大新聞頭條都大肆報導著「商業金童」曹仲謙的「天霸企業」周轉不靈的消息,並且爆出官商勾結的丑聞,鬧得滿城風雲、沸沸揚揚。
天大的打擊降臨得太過突然,曹仲謙無法接受事實,精神萎靡耗弱,陷入恍惚狀態。
「一無所有的滋味,嘗起來如何?」
邢拓坐在董事長專用的真皮座椅上,神情冷峻,闃黑的雙眸迸射出凌厲冷酷的光芒。
曹仲謙眼神渙散,半晌說不出話來。
萬萬沒想到,願意收購「天霸企業」股份的買家,竟然是他──
「目前,我只是口頭答應買下股份,一切都還沒定案。」邢拓長腿交迭,慢條斯理道。
「你想怎樣?」曹仲謙呆滯的問。
「在大樓外跪上三天三夜。」他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雖說以牙還牙、以暴制暴並非他的行事風格,不過,對付這種良心被狗吃、沒人性的渾蛋,這是最直接、最痛快的方式。
曹仲謙雙眼赤紅,也只能默然接受。
「至于你害我住院一星期這筆帳,我可以不計較。」邢拓大方赦免。
曹仲謙還來不及松一口氣,又因他的一番話而墜落無底深淵。
「不過,你加諸在映珣身上的所有苦難與折磨,我一輩子也不可能原諒!」邢拓字字鏗鏘的宣告。
要讓一個人痛苦,有太多太多方法。
「你……你還能對我怎樣?」曹仲謙震懾于他不凡的氣勢,聲音微微發抖。
始終不明白,一個電影導演為何會有能耐買下股份,當然更不可能知道「天霸企業」會落得周轉不靈,皆是他一手操控。
「以後你就知道了。」邢拓露出一記笑,冰漠的瞳仁沒有溫度。
未知的恐懼,才能真正使人害怕。
臨走前,他還不忘叮囑︰「別忘了,要跪上三天三夜,我會派人盯著你。」
曹仲謙至此,像顆泄氣的皮球,癱軟在地。
懊天下午,映珣透過電視報導得知曹仲謙在大樓前「罰跪」的新聞,不顧邢拓的反對,立刻趕至現場。
拗不過她的固執,他也只好尾隨而至。
「阿拓,讓他起來吧!」映珣蹙著眉,柔聲央求。
對于她的心軟,他其實相當不以為然。「他那麼對妳,妳還幫他求情?」態度強勢。
「我一度也對他的所做所為很不諒解。」她的表情很柔和,語氣很平靜,絲毫嗅不出憤恨的跡象。「可是,後來轉念一想,或許應該感謝他。」
靶謝?邢拓的眉心打了死結。這小笨蛋又在胡說八道什麼。
映珣仰起臉,凝望著他俊宇的臉孔,綻開一朵燦爛的笑花,心平氣和的娓娓訴說︰「因為一連串的變故,才能讓我與你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