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目光交錯,寒冷的空氣彷佛冒出一股煙硝味,連一旁的泊車小弟都明顯感受到雙方的敵意。
譚耀倫撇唇嗤哼。「下次?我不希望還有下次,倒霉再遇上妳。」語氣充滿輕藐,故意激怒她。
他察覺自己每每在她面前,不若平常穩重、寡言,反而顯得暴躁、無禮。
不可諱言的,她很「特別」--特別礙他的眼。
「你……」她瞠大的美眸蓄著火焰,冷漠的艷容因憤怒而生動許多。
若在這節骨眼一走了之,他會誤以為她認輸而更加猖狂,說什麼也不讓他稱心如意。
可惡的臭男人!這是她對他唯一的感覺。
他揚眉,以優越的姿態越過她。
當他經過身邊,允玥突然想伸腳絆倒他、讓他當眾出糗,以泄心頭之恨。
雖然明白太過幼稚,可她就是不甘屈居弱勢,習慣性的想反擊。
還來不及付諸行動,他已邁開長腿走進俱樂部,走離她的視線。
望著他挺拔的背影,猶豫片刻,她仍踩著堅定的步伐入內。
來到酒吧,她下意識環顧昏黃的空間,出乎意料的,並未看到預期中的身影。
不在最好,免得看到他讓自己心情更加惡劣。
她坐在吧台最熟悉的角落,也等于與世界隔離,拒絕干擾。
苦嗆的酒液入喉,她又將自己推進反復的悲苦情緒中,難以跳月兌。不斷灌下琥珀色液體,藉由大量酒精麻痹疼痛。
酒已像空氣一樣,成為她的生活支柱,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從病床上醒來後,她想了很多,決意要展開嶄新的生活,打算獨自四處旅行,從此不再踏上台灣這片令她傷心欲絕的土地。
「永別了……」
她漾開酸楚的笑,對著空氣舉杯呢喃。
然而,高舉的酒杯卻冷不防地被奪走,伴隨一道似曾相識的低沉男聲。
「辜允玥,妳就只會糟蹋自己?」
允玥擰起細眉,猛然抬頭,對上一雙炯利深邃的黑眸,如同闇夜的星子,心口驀地一震。
他的口氣陰沉且嚴厲,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以為他是因為關心她而生氣。
隨後,她黯然失笑。飛快否定掉。
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自大狂,取笑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關心她?
一來到她身邊,听見她蕭然的訣別,譚耀倫胸口不禁燃起一把無名火。
他冷凝著俊臉,猶若一名教官訓斥道︰「除了傷害自己、灌醉自己之外,沒其它事可做了?」
他嚴肅得近乎指責的語氣,竟狠狠揪痛她的心。
頓了下,她沒好氣吼道︰「不要你管。」微顫的聲調,是掩不住的哽咽。
譚耀倫望進她濕潤的瞳眸,譏誚的言語全卡在喉間,僅是淡淡宣示道︰「妳的命是我救的,我就有權管妳。」
一時的情緒使然,他不假思索道出違背心意的言詞。後悔,為時已晚,亦無心改口。
傷心人的神經本來就格外敏感、脆弱,他堅決霸道的口氣和莫名的話語,奇異的牽動她的心弦,心頭拂過一陣暖流。
趁他不注意,允玥奪回酒杯,旋身背對他,語氣緊繃。「我才沒有想不開。」
她會受傷、暈倒,還不都是他害的!
這男人還真狂妄!口口聲聲咬定她想不開,簡直莫名其妙。
沉吟了下,譚耀倫在她身畔坐下來。
允玥斜覷著他,理智上想趕人,情感上卻希望有個人陪伴左右。
今晚,她不想跟孤單作伴。
他嗤哼了聲。「是嗎?」擺明不相信她的說詞。
「信不信由你。」她瞟他一眼,賭氣道。
他點了一杯丹麥威士忌,不發一語的啜飲,順便整理紊亂的思緒。
接下來,兩人未再交談,就像未曾相識的陌生人,但允玥的心情卻平靜許多。不再幾杯黃湯下肚就開始歇斯底里。
眼角余光偷偷瞥向身旁的男人,昏暗的燈光下,優雅好看的側臉、微抿的唇,透露著寂寞與失落。
她怔忡失神,忘了收回視線,卻被逮個正著。
譚耀倫睇著她泛紅的絕麗臉龐,揶揄道︰「看什麼?突然發現我很帥?」
允玥這才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太近了。對方濃烈的酒氣強烈侵蝕著她的嗅覺,呼吸為之一窒。
皺著眉、別開臉,她驀地雙頰發燙。「你喝太多了。」
「妳在關心我?」落寞的表情很快的隱沒,他撇唇訕笑。「這句話從妳口中說出來,一點都不具說服力。」
他懷疑,這女人根本有嚴重酗酒的惡習。
回應他的,是她的一聲冷哼。
沉默片刻,他若有所思的開口。「像個沒長大的小孩……」
她有著成熟嬌艷的外表,內心卻住著一名倔強任性的小女孩,遇到不如意、不順遂就只想到逃避,沒有面對問題的勇氣。
她沒听清楚,反射性的偎向他,不期然地觸及他深不見底的黑眸,向來只為哥哥跳動的心,此刻居然感到短暫暈眩、心跳加速。
為什麼會這樣?她不懂。
譚耀倫瞬也不瞬的瞅住她--姣美而困惑的面容、憂郁的眉眼、微噘的紅唇,男性的原始頓時蠢蠢欲動。
他一定是醉了,才會對一個死心眼的笨女人有「性趣」。
不可否認,男人確實偶爾會喪失理智,成為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尤其,在借酒澆愁的失意之際,面對一個美麗女人,更容易失控。
她不喜歡他侵略性的眼神,太令人無措……
她當然了解他眼中濃烈的欲念,通常,面對色瞇瞇的男人,她會毫不客氣調頭走人。
可是,腳彷佛生了根,怎麼也移動不了。
既然決定自我放逐、遺忘一切,就徹底點吧!
橫豎留著她為心愛男人保留的清白,也不再有意義,背負著痛苦回憶過生活也未免太沉重。
和一個沒有感情的男人發生關系,反倒沒有壓力,可以瀟灑的揮一揮衣袖,兩不相欠。
她以為,對象是誰都不重要,純粹氣氛使然--
局促的站在門前,望著偌大的床鋪,辜允玥先前豁然的心態霎時消匿無蹤。唯一的念頭就是--逃。
「過來。」
低沉嘶啞的命令遽然響起,驚動她的神經,如遭雷擊。
抬起眼,她看見譚耀倫已月兌下西服外套、扯下領帶,正解開襯衫,露出小麥色的肌膚……
捕捉到她羞澀的回避目光,他瞇起深濃的眸子,忍不住嘲弄。「我向來不勉強女人,如果後悔,妳可以馬上離開。」
聞言,她立刻轉身。幾秒後,她猛然回身,神情倨傲。「我的字典里,從沒有後悔二字。」
「是嗎?」他走到她面前,將她困在他與門板間。「我也不會讓妳後悔的。」把她帶上床,曖昧的暗示道。
他發自胸腔的低笑,散發著危險氣息,允玥有片刻恍神。
直到感覺唇瓣傳來微涼的觸感,才猛然驚醒--
譚耀倫吻住她柔女敕的菱唇,大掌亦同時摟住她。
她呆若木雞的僵硬住,忘了反抗。
察覺她的緊繃,他的唇游栘至她的貝耳沙啞輕喃道︰「辜允玥,再給妳最後一次機會……」
警告的話未竟,輪到他的嘴被堵住。
踮著腳,她主動獻上芳唇,以行動表示決心。
沒兩下子,他就奪回主控權,靈巧的舌鑽進她的檀口中恣意妄為。
他的吻狂騖而深沉,她無力反擊,只得被動的接受。
原來和一個沒感情的男人接吻,並沒有想象中惡心……允玥昏茫的想著。
「妳就這點能耐?辜大小姐。」譚耀倫輕吻著她的耳垂,挑逗道。
她的嬌軀顫栗了下,細致的皮膚冒起小絆瘩,彷佛有一道強力電流在體內四處流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