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炯諒挑眉嗤笑。「我猜錯了?但我很想你。」覷著她少女般羞赧的神情,他逗弄她的興致益發濃厚。
他的話猶如投入一枚炸彈,頓時炸得她腦袋開花,喪失思考能力。
「你真的一點都不想我?」他追問,輕聲嘆息。「若真如此,我會很失望。」
他沮喪的口氣,莫名挑動她的心弦,霎時,時間仿佛又回到孩提時代,不忍心看他難過的樣子。
「其實,也是有想你啦……」她盯著膝蓋,不自在的說。
她別扭的招供,讓元炯諒有幾分訝異,沉黑的眸中閃過一抹興味,刻意壓低的音調顯得性感。「哦?那我真是榮幸。」
「還……還好啦。」她故作灑月兌的回答,紅潮卻不受控制的從臉蛋一路蔓延至頸項。
「你臉紅的樣子,好可愛。」他低啞道,調戲意味多於贊美。
「大家都這麼說。」童沁歡緊張的胡亂附和。
「是嗎?」元炯諒訕笑,在她身邊坐下,床墊頓時凹陷。
靶受到他的重量和男性氣息,她不禁神經緊繃,積壓在心底深處的情感,又重新萌芽。
他挨近她的頰畔,冰涼的唇刷過她細致的肌膚,一股淡淡的芳香鑽入鼻腔,撩撥著男性感官。
若非自制力夠強,他恐怕真會沖動的吻住她,感受她的美好。
她如遭電擊,只覺一陣無名電流由頭皮竄至腳底,不由得輕顫。「你……你別靠那麼近……」
會害她無法呼吸。她暗忖。
「不喜歡我?」他輕笑道,仿佛逗她逗上了癮。「還是,怕我吃了你?」以她現在的外在條件,任何一個正常男人都會蠢蠢欲動。
童沁歡的下顎垂到快抵到膝頭,完全沒料到他會變得如此危險,此刻她一心只想逃離他身邊,洗個臉冷靜一下。
「別怕,我只是有話要告訴你。」他在她耳邊柔聲低語。
她別開臉,心頭小鹿亂撞。他、他該不會一回國,就要向她告白吧?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哩……
停頓了下,他睇著她緩緩說道︰「請你馬上搬離我的房間。」
轟!童沁歡呆若木雞,羞恥感不斷擴散,充斥每個細胞。
「給你一個鐘頭,把你的東西全部撤走。」他的聲調忽而轉為嚴肅。
「你……」她忿然的瞪住他,赫然發覺自己被擺了一道。「元、炯、諒!」她怒不可遏的直呼他的名。
「若發現有不屬於我的東西,一律扔掉。」臨走前,他拋下警告。
在他打開門的瞬間,一記飛天枕頭不偏不倚的擲向門板,幸虧他的運動神經夠發達,才有驚無險的躲過突襲。
他揚唇輕笑,頓感心情愉快。開始覺得回台灣的日子,不會太無聊了。
第三章
若問當今台灣最流行的運動為何,不是籃球,也不足保齡球,而是眾多選手們在紅土綠地下進行的——棒球!
因此,球團老板們莫不使出渾身解數拉攏球迷。除了球隊戰績必須長紅,還要懂得行銷包裝,以博得球迷們的認同感,如此一來氣勢自然大增,荷包也就滿滿。
有球迷的支持,職棒方能不斷延續,繼而成為百年大業。
在國外居住了十年,元炯諒自然而然的接觸到美國職棒,十年下來,他跑遍美國所有球場,看過不計其數的比賽,深深為這項刺激多變的運動著迷。
除了美職與日職,他也相當密切注意台灣職棒的發展,從興盛至衰敗,到這兩三年重新點燃的職棒風潮,起死回生固然值得慶祝,但球隊的經營仍舊漏洞百出、紕漏連連,專業程度有待加強。
臂賞比賽之余,他還著手發表了一篇論文,受到紐約當地球團矚目,欲網羅他加入球團行銷經理一職,卻被他以課業為重婉拒。
當初,他曾允諾父親結束學業後,便回國繼任家族事業,但後來他有了更大的野心及理想。
回台灣奉獻一己之力是理所當然,不過,他將以另一種形式來表現。
當得知台灣有一支球隊經營不善欲轉售,他便積極與對方洽談,在經過冗長的商討後,終於敲定價錢。
雖然朋友們都覺得他接手一支賠錢球隊是不智之舉,但他志不在賺錢。
以目前台灣的職棒生態,十分需要專業人才輔助及帶領,當然更需要熱情及耐心來經營。
他要求父親及女乃女乃給他五年時間,讓他得以專心致力管理球隊,若五年內無法取得總冠軍,他便退居幕後,自此全心全意接掌家族企業。
案親倒好講話,但是女乃女乃卻不願他做如此冒險的投資。
不過他抓住女乃女乃疼他、寵他的心理,最終,女乃女乃拗不過他的堅持,也只能點頭答應。
今年,他先回台灣熟悉環境,明年再正式對外宣布「鎮心集團」人事異動及接手球隊的消息。
為此,他放棄手邊所有一切,毅然決然回到台灣,然後安排行程,馬不停蹄的跟隨收購的球隊四處征戰。
他一點都不引以為苦,反而躍躍欲試,渾身充滿干勁。
雖然女乃女乃允許他實行理念,但老人家免不了還是會操心。在餐桌上,她又開始進行疲勞轟炸——
「阿諒,你一個人在外面奔波、沒人照顧,女乃女乃實在不放心。」
元炯諒放下報紙,微笑以對。「女乃女乃,我不是小孩子了。」笑里,有著無奈。
「你身體不好,還是找個人隨時注意、照料你,女乃女乃比較安心。」在元老夫人眼中,他永遠都是個孩子,需要被細心呵護。
同席的童沁歡故意立起雜志,躲在後頭擠眉弄眼,黑白分明的大眼骨碌碌的轉動著,很安分的閉嘴。懂得察言觀色,是她在育幼院就學會的「保身秘笈」。
「我身體健康得很,不會動不動就生病了。」元炯諒捺著性子,試圖和女乃女乃溝通。
「不行,我不放心。」元老夫人的性子之倔,一拗起來凡人無法擋。
元炯諒沒轍的輕嘆,乾脆先避談敏感話題,繼續看報、喝咖啡,這才是明哲保身之計。
討論雖暫告一段落,元老夫人依然不曾停止思考。當她銳利的眸光掃過面前的俏麗身影時,布滿皺紋的唇角微微挑起,一臉莫測高深。
「沁歡。」她老人家啜了口香茗後,徐徐開口。
無端端被點名,童沁歡陡然一怔,背脊僵直。乖乖的放下雜志,露出嬌美的臉蛋,甜甜的問︰「女乃女乃,有什麼事?」
元炯諒挪出一半注意力,聆听女乃女乃接下來所要頒布的「聖旨」。
「還記得當初帶你回元家時,我說過的話嗎?」元老夫人語氣嚴肅的問道。
話既出,童沁歡及元炯諒兩人腦中同時警鈴大作,尤其是後者,更想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往事重提,準沒好事,他們倆有志一同的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元炯諒即知即行,欲率先離席,但元老夫人絕非省油的燈,已早一步下達命令。「阿諒,你坐下。」
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是此刻童沁歡的心情寫照,這樣想著,心情不禁愉快許多。「女乃女乃說……說……」瞟了一眼身旁若無其事的男人,她「熊熊」說不出口。
「說什麼?」元老夫人一臉肅然盯著她。
太皇太後發問,童沁歡絲毫不敢怠慢,正經八百的回答︰「您說,我是元家的童養媳,要好好服侍……服侍……」小少爺三個字像根刺般,哽在喉嚨吐不出來。
尤其昨天他還徹底愚弄了她一番,久別後的第一次見面,就讓她留下相當惡劣的印象。
她不想在他面前承認,自己是專門為他找回來的「小媳婦」啦。
「嗯?」元老夫人眯起矍鑠的雙眼,不怒而威。
元炯諒約略猜中她老人家的意圖,不禁頭皮發麻,卻又莫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