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員發現她的視線膠著在涼鞋上,馬上趨前以標準的英文打招呼,並主動取下鞋子讓她試穿。
唐松筠嘴里推拒著,雙腳卻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在美麗店員的慫恿下,她意志不堅的坐上超級舒適的沙發椅,試穿一見鐘情的涼鞋。
完美的設計、舒服的材質,最重要的是鞋子與她的腳形完全吻合,就像是專門
為她量身訂作一般。
「哇!您的小腿線條好美。」店員向來不吝于給予贊美。多說幾句好話有助業績提升,又能使客人開心,何樂而不為。
「多少錢?」她听見自己提高音調問道。
店員報出價錢,靜待著客人的決定。
「太貴了……」唐松筠皺皺鼻子、搖搖頭,細聲驚呼。
店員使出渾身解數,贊美她和鞋子有多麼相配、又說要給她折櫃,雙管齊下的攻勢果然奏效。
「…這雙鞋真的很美……」她愛不釋手,連連稱贊。
「與你優雅的氣質相得益彰。」受過專業訓練的店員,面帶微笑的美言。「這可是全球限量,只有十雙。」店員再下一劑猛藥。
大部分人對「限量」這兩個字總是缺乏抵抗力,更遑論是對購物熱的唐松筠,此刻的她簡直毫無招架之力。
「請問付現還是刷卡呢?」
「咦?」唐松筠睜大美眸,還沒從飄飄然的情緒中回神。
「請問小姐付現還是刷卡呢?」店員重復再問一遍。
不將它帶走,會遭天譴……她趕忙打開皮夾,看見一疊別卡存根聯及發票,這讓她稍稍恢復理智。
「我……我……」不能買,她是想拒絕的。「刷卡。」她抽出此趟旅行所帶的唯一一張信用卡—為了避免自己無節制購物所做的防範。
幾分鐘後,店員再度出現在她面前,帶來一項噩耗。「抱歉,小姐,您的信用卡額度已滿。」語氣依舊客氣。
唐松筠杏眼圓睜,不敢相信所听到的消息,她試圖辯解著。「是不是哪里搞錯了?我的信用卡沒問題……」但音量卻越來越小,最後幾乎是喃喃自語。
她才刷了五次卡,卡就爆了?出國前她還致電給銀行,要求提高額度。嗯……再仔細回想一下,之前所買的東西似乎都不便宜。
「換一張卡,或是支付現金?」
「付現。」她掏出皮夾里所有歐元,竟然還買不起一雙涼鞋。
「還差九元。」店員數了數錢,提醒道。
唐松筠漲紅臉,困窘不已。「我知道。」那些錢是預定兩天花用的,她再也擠不出多余的錢,否則接下來就要喝水維生了。「我恐怕沒辦法……」
她邊說,邊往門口方向退,手中緊緊捏著錢,心揪成一團,仿佛在和心愛的情人分別。
嗚,她的心在哭泣。
抬起頭,欲看精美的涼鞋最後一眼,卻對上一雙深邃的黑瞳,她沮喪的心頓時注入一絲希望。天涯何處不相逢!她要好好把握老天爺賜予的大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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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進入店里,韓韜就注意到這曾與他短暫共事過、始終沒給他好臉色看的節目主持人——
一個每天在節目中教育觀眾別沖動購物的主持人,卻在國外剛爆了卡?他撇唇訕笑,對她的行徑並不特別意外。然而,她去而復返的舉動倒引起他的好奇。
「哈羅。」唐松筠漾著甜美的笑容,熱情的打招呼。
韓韜沒有回應,僅是眯起眼審視她。
「居然會在巴黎重逢。」她主動攀談。「是世界太小,還是我們太有緣?」
「純粹巧合。」他的語氣涼薄,毫不熱絡。他每個月都會來到時尚之都巴黎,在考察開會之余,也順便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
唐松筠的嘴角抽搐了下,擠出一抹勉強的笑,仍不認輸的補充。「是、是啊,只是巧合,上天的安排。」
聞言,韓韜忽而咧嘴一笑。
望著他的笑臉,她的表情有些古怪,厘不清他的態度。
「收獲不錯。」盯著她手上大包小包的血拼戰利品,韓韜揶揄道。「買了些什麼?」他明知故問。
她挑高眉,存心裝傻,連忙把紙袋藏到身後︰心虛的胡謁道︰「就……就法國
面包羅,你知道,來這里必買的……」停頓了下,又努力尋找恰當的詞匯。「必買的……名產!」
「的確。」韓韜很配合的頷首,沒有拆穿她蹩腳的謊言。「理財專家絕不可能亂買東西。」
她隱約感覺到他話中的諷刺意味,卻無從反駁。「當然。」噢!她為什麼要跟他說這些言不及義的廢話。
等等!售貨員拿著她看中的綁帶涼鞋,給一位金發女郎試穿引唐松筠的五官幾乎揪成一團,只差沒沖上前去搶回鞋子。
睇著她絕望的神情,韓韜備感莞爾,看來,若沒把那雙鞋買下來,這女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金發女郎似乎感受到有股怨恨的目光射向她,敏感的轉頭搜尋著。
只見一名長相俊俏的東方男子,緩緩走向她—
金發女郎又驚又喜,臉頰泛起紅暈。
韓韜輕輕牽動嘴角,蹲子握住她的腳踝,舉止曖昧。
所有人皆瞪大眼楮,被這突如其來的發展給嚇了一跳,唐松筠亦在驚愕的行列
韓韜柔聲的以法語相金發女郎交談,一邊動手卸下她腳上的限量涼鞋,爾後執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
好丟臉!現在,大概全部的人都會認為東方男人是個見色起意、低級下流的登徒子。
他拎著鞋,遞出一張白金卡給售貨員,並和金發女郎對望、相視而笑。
不知為何,唐松筠的胸口竟微微發悶,感到莫名氣惱,繼而轉身離去。哼!她才不想跟一個愛吃女人豆腐、四處獵艷的扯上邊。
嗚,再見了,限量涼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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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松筠前腳甫跨出門檻,下一秒鐘就被一只大掌攫住手臂。她猛地回頭,迎上的是韓韜別有韻味的狹長黑眸。
「東西還沒拿就要走了?」他一臉正經的瞅著她。
「我的東西全在這兒。」她掙月兌他的大掌,揚起手中的紙袋,睨著他、沒好氣的回答。
韓韜沒有因她不友善的態度而打退堂鼓,把一只Ferragamo的精美大紙袋交到她手里,而將她另一只手握著的歐元全數取走。
因為過度訝異,唐松筠的腦袋頓時失去運作。
他傾身,在她耳畔低語︰「你還欠我九塊歐元。」
在她從震驚狀態回神前,他又把錢還給她。「加上這些,一共欠我三百八十五歐元。」
語畢,韓韜率先離開,留下呆若木雞的唐松筠,以及許多雙欣羨的眼神。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引她蹙起眉,感到一頭霧水。靜下心來咀嚼他所說的話後,隨後恍然領悟︰—他先替她買下限量涼鞋,而她不但欠他一筆款項,也欠他一次人情。
啻松筠急急忙忙沖出去,以他超過一八O公分的好身材,在人群中仍然顯眼。
由于提著重物,她跑起來格外吃力,眼看他就要消失在視線中,她再也顧不得形象的大喊︰「韓……」他叫什麼來著?韓刀?韓……韓……韜——「韓韜!」
他沒有理睬。
她邊跑邊喊,氣喘如牛,滿頭大汗。
其實韓韜早就听見她的叫喚,在全是外國人的地方听見自己的名字,並不容易忽視,只不過,他挺意外她會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