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芯偏著頭顱、黛眉淺蹙,混沌的腦袋一時無法理解。
康靖司別開眼,不去看她的柔弱模樣,怕禁不起她水媚的誘惑。
「靖司……我……」望著他疏離的表情,剛才月兌口而出的露骨央求,已哽在喉嚨無法成句。
「保重。」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目送他冒雨離去的黑色身影,隱沒在茫茫雨勢中,她眼眶積聚的酸楚漸漸蔓延至鼻腔、終至荒蕪的心房。
緊緊握著傘,瑞芯不禁感到悵然若失,她就這樣直挺挺的杵著,直至雨暫歇。但滿布陰霾的心口,何時才能撥雲見日?
未知的答案,如同沒有前途的茫茫未來。
第九章
接到康靖司的電話後,藍璃放下手邊的工作,立即驅車前往他的寓所。與他相識半載,他從未主動致電給她,更不曾邀她前往他的住處,今晚可是頭一遭,也是他刻意疏離她之後兩人的再度重逢,她怎能不欣喜若狂!
為了想盡快見到他,她抄捷徑行駛在大街小巷里。
當車子轉進一條鮮少有車輛和行人的巷子里,她從後視鏡清楚看見令她印象深刻的面孔,那人腳步顛躓、身子搖搖欲墜,仿佛風一吹就會倒地不起。
藍璃思索須臾,內心天人交戰,最後決定下車關切。「你還好吧?」
瑞芯的杏眸沒有焦距,反應顯得遲鈍,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只想藉由身體的疲累,來忘卻糾纏不放的不愉快。
「我是藍璃。」她表明身分。
情敵歸情敵,雖想將她除之而後快,但卻沒辦法眼睜睜見死不救,而此刻她也豁然明白導致康靖司情緒低落的原因。
瑞芯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虛弱得連揚起嘴角、給對方一記客套微笑的微薄力氣都沒有。
「怎麼回事?」藍璃扶著她,追問道。
才相隔一段時間不見,她不再神采飛揚,眉宇間淨是化不開的愁緒,臉色蒼白得像一縷幽魂。
瑞芯並未開口,只是摩挲著手臂取暖,想試圖驅趕涼意,卻仍不住顫抖。
藍璃恍然注意到,她整個人像剛從水里撈上來似的,手中皺成一團的衣服還滲著水滴。「妳淋雨了?」二話不說馬上就月兌下外套,披在她的肩頭。心中雖然嫉妒她,卻無法恨她。
瑞芯下意識的閃躲,有點排拒,分不清究竟是自卑或是天生傲氣作祟,所以不願接受對方的好意。
「跟靖司吵架了?」雖是問句,但藍璃心中已經有譜,沒有一絲串災樂禍的味道,只是陳述事實。
瑞芯黯下眼瞳,沉默不語。
「我送妳回去。」藍璃不容分說的挽著她的手,帶她上車。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她抵著車門,神色益加悒郁,想奮力抽回手,軟綿綿的身軀卻因用力太猛而跌得踉蹌。
藍璃瞪著她,忽然覺得可笑,她應該趕盡殺絕才合理,不是嗎?那麼,現下是最好的機會──
只消掐住對方的脖子,默數三分鐘,她就徹底解決掉威脅性十足的情敵了……
說不妒忌是騙人的,她在康靖司心目中,永遠只是替代品,她一直都清楚,只是不願承認。
藍璃伸出手,扼住瑞芯的頸項,逐漸加重手指的力道……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康靖司一手端著酒、一手拿著煙,站在觀景露台上,暴雨後略寒的晚風迎面襲來,讓醉不了的腦袋益發清醒。
低迷的情緒逼得他幾乎發狂,卻又找不出因由,更令慣于掌控情勢的他心浮氣躁、怒火中燒,飲畢杯中琥珀色的液體,門鈴也恰巧響起。
打開門,藍璃美麗的臉龐正沖著他微笑。「抱歉,我來遲了。」
康靖司不置可否,冷不防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急切的堵住她的紅唇。
藍璃竭盡所能的回應他,一心想傾泄滿溢的疼痛想念與愛戀。
「我見到她了……」藍璃吻著他的耳朵,輕喃道。
他神經一震,神情冷酷的似會凍傷人。
「她像個孤魂野鬼似的,在暗巷游蕩。」她輕描淡寫道。
康靖司的眉心掘出兩道深溝,臉色陰沉。「那又怎麼樣。」他想以冷漠偽裝內心的激蕩。
「她暈倒了。」藍璃補充。
「與我何干?」他冷淡道。
藍璃痴迷望著他緊繃冷峻的臉孔,心中愛意泛濫更甚。
當初她就是愛上他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態,終陷入不可自拔的境地。「說不定她已經被我掐死了,再晚一點,可能被野狗啃得尸骨無存……」
他一悚,凝眸瞪住她。「什麼意思?」
「跟你有關系嗎?」她抿唇輕笑,故意試探。「嗯……如果沒死,以她的長相和身材,可能會被小混混……」
可怕的聯想還沒道盡,康靖司卻已心驚膽跳,粗魯的抓住她,沉聲質問︰「她在哪里?!」
藍璃聳聳肩,掙月兌他如鐵的箝制,啐道︰「我又不是她的保姆,而且我也不想告訴你。」
康靖司從她眸中發現嫉妒的光芒……
她上車前,朝他拋了一記媚眼。「有空我們再好好喝幾杯。」
康靖司瞼色鐵青,胸口一窒,大掌倏地重拍車門,以宣泄一肚子快怏不樂。
「有事嗎?」藍璃斂眸,明知故問。
「她在哪里!」他凜冽的狂嘯。
藍璃對他孩子氣別扭的行徑感到好笑。真是不誠實又口是心非的男人。
「人是你搞丟的,有本事自己去找。」心頭泛起的醋意已濃得化不開,說完,她發動引擎,絕塵而去。
康靖司隨後抓起車鑰匙,開著車沿路尋人,每搜尋完一條街,他的心就越往下沉一分。
終究還是無法欺騙自己的感情,從沒一個女人能讓他如此又愛又恨。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雨又開始落下,他頹喪的重擊方向盤,靠向椅背,充滿血絲的眼不經意落向後照鏡,一抹熟悉縴荏的身影驀地闖進視線。
他毫不遲疑的下車沖向她,瑞芯還來不及看清對方的長相,又昏然癱在來人的懷中。
夜半醒來,頭痛甚劇,瑞芯撐開千斤重的眼皮,四周陷入一片全然的寂靜與黑暗。
還有痛覺……表示她還活著。
饑寒交迫的生理反應,讓她無心探究自己身在何處,她難受的翻了個身,身下軟硬適中的熟悉觸感,令她安心。
熟悉?安心?
她忍著疼痛,支起上半身往床頭櫃的方向探去,果然構著類似開關的圓鈕,她吃力的扭開它,女乃油色燈光乍現。
「怎麼會在這里……」瑞芯對著夜燈怔仲好半晌,發脹的腦子思忖良久,仍拼湊不出原因。
只隱約記得,最後靠著一堵溫暖的胸膛……會是他嗎?她的手心貼著心髒處,不願多加揣測。
「頭好痛……」她抱著頭痛苦的申吟。
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她勉強下床找水喝,踩著虛浮的步履,跌跌撞撞模黑來到餐廳,開燈、斟水、找藥箱里的止痛藥,動作一氣呵成。
也才離開一天,卻感覺恍如隔世,漫長難熬……
吞了兩顆止痛藥後,瑞芯搖搖晃晃的栘至客廳,就著微弱的光線,走到沙發不假思索的坐下。
靶覺到臀部下的異物,她挪了挪位置,伸手取出令她吃痛的罪魁禍首-一個精美的名牌打火機。
真難得,他竟然也會亂丟東西。瑞芯頑皮的把玩了下,听著打火機發出錚錚縱縱的清脆聲調,在岑靜的夜里顯得分外悅耳。
將打火機置于掌心,冰涼的觸感引她想起那張冷峻的俊臉和沒有溫度的唇,她不禁幽幽嘆息。
她將打火機擲向牆角。「自大狂!小氣鬼!莫名其妙。」一邊咒罵,還一邊豎起耳朵、屏氣凝听身後是否有腳步聲。之前每次罵他時,他都會出現-然而結果卻令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