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起眉頭,憤然回頭,心髒突然停滯一拍。
「煙、啤酒?」傅豫瞥了眼塑膠袋里的東西,臉色更加陰驚。
「這對聲帶是大忌,你忘了?」
他平穩的聲調,其實隱忍著莫大的怒氣。
她抿著唇瓣,努力將他的話當耳邊風,甚至把他當成隱形人。
暗豫把袋子遞給收銀員,沉聲命令。「扔掉。」
悠莉沒有反抗,掉頭就想離開。
他擒住她的皓腕,態度強勢。「跟我走。」
她努力掙月兌他的大掌,無奈卻如妣蜉撼樹,對方不為所動。
「放開我,我不認識你。」
她不禁慌張起來。希望有人能見義勇為、挺身而出……
但傅豫是名人,沒人會當他是登徒子,進而英雄救美。
「你不認識我?」他撇唇。「跟我鬧緋聞,還說你不認識我?」
悠莉擅起秀眉,瞪著他。「你胡說什麼。」心撲通撲通跳的好快。
他抽出一份晚報的影劇版,塞到她懷里。「連我們的親密照片都有了,還想賴賬?」
那是他摟她的腰,進唱片公司的照片。
他的話,等于承認記者加油添醋、看圖說故事後掰出來的新聞——說她是他的秘密戀人。
「原來是真的……」
現場的客人全都訝然不已。
悠莉粉頰酡紅,低聲斥責。
「你不要越描越黑,我跟你沒關系。」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縱使帶著幾分愚弄她的意味,以為她會受不了旁人的眼光選擇逃離現場,顯然他低估了她的決心。
而且她的撇清,令他十分不悅。
「那就在這里把話講清楚。」他松開她的手,在她的腕上留下幾道紅痕。
「這是什麼意思?」他拎起她下午交給他的手提袋,沒好氣的質問。
他身為貝姝晨的演唱會音樂總監,持續開會至一小時前,才稍有休息空檔。
提袋里有一只信封,信封里是一疊千元大鈔,及「禁忌場」的得標單據。
她愣怔許久,才回過神。
「你的任務已經圓滿達成,那是酬勞。」悠莉強忍著仿心,佯裝雲淡風輕的回答。「你可以不必再委屈自己接近我。」
字里行間,不難嗅出貶低自己的意味。
現場一片鴉雀無聲,仿佛世界靜止了一般。
听到她的說法,傅豫忍不住想發笑。
他似乎听懂了——「你的意思是,我因為這些錢,刻意接近你,甚至企圖栽培你?」
「難道不是?」她悲哀的反問。
凝睇她蒼白、倔強的小臉,他竟啞然失笑。
「你以為我很閑?還是缺錢用?」他撇唇道。
三十五萬——他賣一首歌所抽的版稅,十倍都不止。
悠莉咬著唇,搭不上腔。
他抽出單據,把信封塞進她手中,緊接著,「唰」地一聲,把單據撕成兩半。
悠莉愕然的望著他的舉動,盈盈水眸浮現水氣。
暗豫隨後又「唰唰」地,將紙張撕成小碎片。「銀貨兩訖。」他面無表情的宣告。
她愣愣的杵著,不曉得該做何反應,淚水不听使喚的奪眶而出。悠莉听見心淪陷的聲音,再也遏阻不了滿溢的情感和感動。
「少在外面丟人現眼。」傅豫冷冷的取笑。「跟我回去。」
他三兩下就化解了誤會與爭執,哄女人的功力令在場的「觀眾」欽佩不已。
他在眾目睽睽下,牽著她的柔荑,強行帶她離開。
便利商店里的收銀員和客人,為自己竟能親眼目睹「音樂教父」而感到興奮極了。剛剛的意外插曲,簡直可媲美狗血連續劇的情節,值得他們回味再三了。
*****
出了便利商店後,傅豫沒有直接載葉悠莉回市區租賃的公寓,而是來到知名飲茶餐廳,一口氣點了好多籠點心,命令她進食。
蒸籠不斷冒出蒸氣,香氣鑽進鼻腔,卻仍引不起她的食欲。
「食物不是用來看的。」傅豫賞她一記白眼,催促她動筷。
他已經吃掉兩籠灌湯包,仍意猶未盡。
「我吃不下。」她囁嚅。
一個月惡意減肥下,她的胃囊為了因應不正當的飲食習慣,而縮小了,口味也產生重大變化。
他冷哼。「你夠瘦了,再瘦下去,別人會以為我虐待你。」
她瘦得太快,對健康有一定程度的影響及副作用,例如——厭食。嚴重者,有可能會致命。
「明天,你必須把這幾天Miss掉的課程全數補回來,把肚子填飽,才有足夠體力應付。」他斂眸,以嚴肅的語氣對她曉以大義。
為了讓她吃點東西,他只好端出架子,命令她。
明知道他的關心,只是公事,她就是克制不了的怦然心動。
明明惹她難過的罪魁禍首是他,偏偏她就是為他的舉動而熱淚盈眶,然後原諒他。
這一切的情緒轉變,她只能獨自承受。
他單純當她是「學生」,然而,她對他的感情卻已超乎他所想像。
單戀呵……很美麗也很痛苦。
他是真的要栽培她,推上亞洲舞台、甚至世界舞台——是他的野心。
她若成功,便足以證明他的才能、和他獨到的眼光。
所以,他才如此重視她吧?
雖然她不清楚自己究竟有沒有他所謂的歌唱天分,但她會全力以赴。因為,他是這世界上,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一個,肯定她的人。
為了他,任何事她都願意嘗試、挑戰。
至于對他的愛,她會一輩子都藏在心里,不讓人窺見。
思及此,悠莉舉箸夾起蒸籠里的燒賣放進口中,細細咀嚼。
「這樣才乖。」
暗豫揚起唇,滿意的頷首稱許。「多吃點,直到你打飽嗝才準走。」
他喜歡溫順乖巧的葉悠莉,有一種令人心安且想要疼惜的氣質。
她異常的反抗,讓他有種即將失去她的惶恐。
他溫柔的專制,總教她又愛又恨。
悠莉以為他只是嚇唬她,沒想到他居然來真的,非得她打嗝才肯走。
這男人,總有奇怪的堅持。
最後,悠莉沒打嗝,而是吃到反胃。去了洗手間一趟,把剛剛的東西全吐個精光。
看她臉色慘白,傅豫竟產生不舍,不再勉強她進食,但堅持送她上醫院檢查,確定無礙後,才載她回公寓休息。他對她無心的體貼舉動,在旁人眼里,已超過對學生的範圍,甚至,是情人的界線。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他們儼然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唯有當事人渾然不覺……
*****
解開心結後,葉悠莉和傅豫又過著各忙各的生活。
縱使如此,傅豫每天都會抽空打電話掌握她的上課進度,甚至直接在電話中驗收。
至于媒體的緊迫盯人,他一律置之不理,不做任何回應,完全沒有想要澄清的意思。
他的全副心思,全集中在悠莉身上。
她的歌唱技巧一天比一天精進、純熟,聲音掌控收放自如,令傅豫滿意萬分。
這期間,悠莉考取了駕照,傅豫得知消息,大手筆的送了一輛車給她;做為獎勵。他設計了一份「尋寶圖」和十把不同款的車鑰匙,要她循著其中的提示解開謎底,然後前往目的地,再試出能開啟車子的鑰匙,但只有三次機會。
倘若不幸三次全「損龜」,獎品將會被「沒收」,一切成為泡影。
悠莉戰戰兢兢的遵照游戲規則進行,最後,她功敗垂成、鍛羽而歸。為此,她懊惱許久,賴皮的央求他再給她一次機會,竟被他一口回絕。
她的情緒因而低落好幾天,悶悶不樂。
她氣惱的,並非沒得到車子,而是他不留情面的拒絕,傷及了她的自尊。
那心情,好像是個討不到糖吃的孩子,覺得自己不被喜愛。
是夜,她上完表演課搭車回到家,疲憊的坐在沙發上休息了好一會,才踱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