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艷的臉色愀然變色,心揪得好疼。他是那樣看待她的?她在他心目中那麼不堪?她赫然醒悟。
方才的溫存與甜蜜,瞬間化為烏有。她的心口荒蕪一片,卻又沒志氣的冀盼他澄清。
闕慕愷斂眸,冷瞥了甄瑩一眼,責怪的意味濃厚,他一直以為她體貼善良,結果證實天底下的女人都一樣善妒,並不會因為她們的身份而有所不同。
而氣昏頭的甄瑩,為了捍衛自己的地位,不顧一切的抖出從官尹達口中獲知的內幕——
「你不可以假戲真作……」
話未竟,闕慕愷便急忙打斷。「閉嘴!」
冷艷頓時一陣暈眩,思緒卻異常清明。
罷才一切的美好都是假象,縱使她心態偏頗,但那一刻,她是真的擔心他、也耽溺于沉默交心的氣氛中,無法自拔。
到頭來,上當的人是她?她起初還為自己計劃進行得如此順利,而沾沽自喜,才多久的光景,一切就變了調、走了樣,那感覺仿佛從天堂跌落地獄,教她一時難以接受,連痛都沒了知覺。
她忽然覺得好可笑,可是眼楮卻泛著酸楚、蔓延至鼻腔。
闕慕愷盯著她受傷的神情,依稀看見她眼中晶瑩的淚光閃爍,心里涌現一股罪惡感。
他不應該心軟,畢竟,是她設計他在先,他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多虧官尹達還有幾分朋友道義,在出賣他後受不了良心譴責,主動通風報信,要他有所提防,不然恐怕他會被一個女人騙得團團轉,還不自知。
沒想到她的動作這麼快,他都還沒擬出對策,她就送上門來,逼得他只好將計就計。
他的思緒,被她的話拉回現實。
「我騙你、你誆我,我們誰也不欠誰。」冷艷深吸一口氣,故作鎮定,無所謂的輕笑道。
她微微顫抖的語調,並沒逃過闕慕愷敏銳的耳朵,她的語氣,似乎有訣別的意思。
「病了要記得看醫生,拖久了會有後遺癥。」沒有心思再繼續待下去,冷艷臨走前語調輕柔的吩咐,然後,倨傲的維持著尊嚴瀟灑離開。
不知是否關門太過用力,門板落合時產生的震力,竟震出她餃在眼眶的淚……
她想,終于結束了一場荒唐且莫名的鬧劇!
第十章
離開闕慕愷的住所,冷艷駕著車失神的漫無目的四處游蕩。
好幾次停紅燈時,她明明雙眼直視前方,燈號轉換成綠燈她卻視而不見,沉浸在縹緲的思緒中,後方嘈雜的喇叭聲也不曉得響了多久,她才回魂,繼續往前走。
她後方的來車還很不客氣的開到她旁邊,按下車窗朝著她破口大罵。
對于莫名的辱罵,冷艷置若罔閑,只是一徑踩緊油門,加速前進,遠遠的將找碴的無聊份子拋諸腦後。
她心里不好受,快快不樂,一肚子悶氣無處發泄。
千頭萬緒輪流在她腦袋閃逝,她竟分不清楚究竟氣惱為哪樁——
她只覺得心好沉重,情緒無比低落,提不起勁來。
不經意的,又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她的心口竟隱隱抽痛。
她才不會那麼輕易被打敗,只不過是計劃夭折嘛!有什麼好難過的……
冷艷一邊安慰自己,車速卻越來越快,馳騁在並不寬敞的台北街頭,引來行人驚恐的側目。
幾乎繞了台北一大圈,她最後來到常去的PUB。
她的出現,立即吸引眾人驚艷的目光,許多男客精神為之一振。
挑了一個位子落坐,冷艷點了杯以琴酒為基調的馬丁尼,一口飲盡,銳利、深奧的口感後刷地在口中擴散,嗆出她的眼淚。
她又要了一杯,也是一口解決,獨有的辛辣的傷著她的感官,奇異的刺激她的神經,致使她腦筋一片空白,只覺得亢奮。這就是酒精的魔力,可以讓人在最短的時間內,從清醒變得迷醉,從緊繃轉為松懈,置身于虛無縹緲間。
在強烈的酒精催化下,為冷艷杏眼桃腮的絕麗容顏、姣好撩人的曼妙體態,更添女性的性感魅力。
惹得男人們莫不蠢蠢欲動,紛紛朝她靠近,欲邀佳人共飲,偏偏醉翁之意不在酒,美人比酒更醉人。
冷艷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展現她的好酒量,看的男人心癢難耐,恨不得一口把她吞進肚子里,滿足。
她的身體發燙又感覺飄飄然地,昏沉沉的意識讓她幾乎要辨不清東南西北。
她不是沒有喝醉的經驗,但頂多是吐得一塌糊涂後,呼呼大唾。
但這回最為嚴重,她醉到產生了幻覺——
在冷艷離開以後,闕慕愷也隨即不留情面的將甄瑩驅離。
服下退燒劑,待高燒稍退,他簡單梳洗過後,斟了一杯加冰威士忌站在落地窗前獨酌,慶祝自己此戰大獲全勝。
他應該仰天長笑,卻有忍不住想嘆氣的念頭。
一股濃濃的悵然若失,將他團團包圍,寂寞空虛再度登門拜訪。
他都沒有絲毫勝利的興奮,反而極度痛恨這樣軟弱卑微的自己,連孤獨都抵擋不了。
冷艷那張隨時隨地都洋溢著自信的明媚臉龐、堅強勇敢的個性,盤踞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除了工作外,他從不曾如此挖空心思,只為對付一個女人,甚至比面對任何一個大case都還來得費神。
好友取笑他膽小、愛面子,凡事都不肯屈服,習慣主宰一切,包括愛情,像他這種人,最後往往下場不是孤獨終生,就是臣服在愛情之下。
愛情對他而言,是一種包袱,倘若可以不要背負,他也絕不自找麻煩。
他生命中的女人來來去去,充其量是他孤單時候的附屬品,但近來這些「附屬品」再也起不了作用,安慰不了他的心靈。
于是他動身來到PUB,享受吵雜的氣氛,任憑聲浪將他淹沒。
闕慕愷坐在角落,在她踏進PUB時,就已發現她修長姣好的倩影,起初,他強迫自己不去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不過當獵艷族陸續出動,圍繞在她身旁不懷好意的拼命邀她喝酒,他再也無法坐視不管。
「你喝太多了。」他發自胸腔低語,神情冷峻,教人望而生畏。
她拍拍臉頰,力圖振作,閉上眼再睜開眼,眼前搖晃的影像非但沒有消失,反而還靠她更近……
這回,她不但產生幻覺,還有幻听……
她別過頭,心跳好急好快,猛烈撞擊著她的胸口,讓她喘不過氣來。
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軀,起身欲前往洗手間,掬把冷水讓自己清醒些,腳尚未著地身子卻騰空——
「啊——」她低叫一聲,迷蒙的雙眸中有明顯的慌亂。
「噓……」
冷艷抬起頭,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闐黑瞳眸,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其他男酒客,忿忿不平的瞪著他,儼然把他當成全民公敵,巴不得剁掉他的雙手,但卻只能咬牙切齒,捶胸頓足,因後悔沒能先下手為強,而感到扼腕不已。
熟悉的男聲、不陌生的溫暖胸膛,給她的感覺卻已不再相同。
「放開我……」她擰起細眉,噘著菱唇虛軟地命令。
她仿佛跌進酒缸似的,一身酒氣,闕慕愷蹙起劍眉,並未依言將她放下。
「放開我……」冷艷加大音量斥喝,奮力想掙月兌他的懷抱,卻撼動不了他一絲一毫,惹得她羞惱萬分。
他以為他是誰?沒經過她允許憑什麼抱她?!
「你還想來看我笑話、繼續落井下石嗎?」漫著水霧的眼眸,映著他毫無表情的俊顏,她的心竟又不爭氣的悶痛起來。
「你這樣太危險了。」闕慕愷凝睇著她絕麗的姿容,聲音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