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蕾。」明白大致近況後,馬淇朵終于開口。「乾脆來個將計就計。」
「怎麼個將計就計法?」辛卉和冷艷關心的問。
「你們別淨出些餿主意。」安蕾噘起紅唇提出抗議。
三票對一票,她是弱勢族群,勢必只有屈服的份。
「我只是隨口說說,別緊張!」馬淇朵忙不迭改口,聳肩陪笑。
「唉,你的妝糊了,去補一補,丑死了。」辛卉忽然盯著安蕾,皺起眉推著她催促。
猶豫了一會,安蕾決定洗掉一臉濃妝,讓悶了一晚的皮膚透透氣。
她前腳一走,三人便湊在一起嘰嘰喳喳、交頭接耳討論起來,等她回來,已經拍案定論。
安蕾卸下濃妝後,頰上的傷痕清晰可見。
「夭壽喲,有夠缺德。」辛卉以鄉土的口吻發出不平之鳴。「要是我,絕對也要讓她掛彩才甘心。」
臉蛋可是女人的第二生命哪!生命既然受到威脅,當然要反擊。
「別再提了。」
安蕾鴕鳥心態的試圖逃避,她寧願過著和往常一樣的平淡日子,再不理會紛紛擾擾。
「喝吧!今晚不醉不歸。」冷艷舉杯吆喝,帶頭飲乾杯中物。
安蕾不疑有他,酒量極差的她恰巧也想藉酒澆愁,正中她們下懷,幾杯黃湯下肚,她開始神志不清、搖搖欲墜。
「蕾蕾,你還好吧?」馬淇朵推推她,做最後確認。
「唔……」
她撐著昏沉沉的頭顱,難受的申吟。「好難過……」過了良久,才口齒不清的囈語。
「你忍著點,等會就可以回家了。」辛卉拍拍她的背,活像在哄小孩。
「嗯……」
隱約听到「回家」兩個字,安蕾點頭應允。
馬淇朵趁著空檔拿起安蕾的手機撥了一通電話,待接通後把手機置在她耳邊,並吩咐她︰「蕾蕾,跟心蘿講幾句話。」
「哈羅……」她含糊不清的打招呼,因為酒醉的緣故,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且沉重。「快來,我們在等你……」
「你人在哪里?」
咦?怎麼是男人的聲音?
安蕾顰起眉,感到疑惑,但缺乏思考能力的她隨即找到說服自己的理由──大概是心蘿的未婚夫吧……
「我在……」她咿唔的報出所在地。
「我十分鐘後到。」
「嗯……」
對方都已經掛斷電話了,她才慢半拍的點點頭。
「怎麼樣?他說什麼?」馬淇朵抓著她的手臂搖晃,追問結果。
安蕾痛苦的低號了聲,懶懶地轉述道︰「她未婚夫說十分鐘後到……」
聞言,三人相視詭異一笑──看樣子,她真的醉昏頭了。
她們的計畫成功。
不過,她的酒量實在有待加強,否則哪天被賣掉都不曉得哩!
「蕾蕾,別在這里睡覺……」
好友的聲音在她耳畔回蕩,終至她沉沉睡去、失去意識……
第八章
躺在軟綿綿恍若雲朵的枕頭上,稍稍減輕了安蕾腦袋的沉重感,而涼爽的室溫卻滅不了身體熊熊的灼燙感,令她翻來覆去不得好眠。
她重重喘息著,眉心擠出兩道深溝,緊抿的唇逸出虛弱的申吟。
「唔……」
她臉色蒼白,相較之下,臉上結痂的傷疤顯得格外礙眼。
一雙溫熱的大掌拂過她的粉頰,修長的手指在傷口上溫柔的來回摩挲。
「朵朵?」
安蕾閉著眼楮,未退的酒精侵佔她的腦袋,反應也連帶的比平時遲鈍。
她喚著最後听見聲音主人的名字,沒得到回應,于是改喚道︰「小艷……」還是沒有人回應。
她翻過身,手搭上置于頰上的手掌,骨節分明的觸感傳遞至腦神經,讓她霍地掀開眼──
俊逸斯文的輪廓映入眼廉,安蕾吃了一驚,意識清醒許多,猛地撐起身子,薄被順勢滑落。
「你……你怎麼會在我房間?」她舌頭打結,粉腮酡紅。
卓岳黯下狹長深邃的眸,視線盯在她身上,無法轉移。
她微敞的胸口,在紅色布料的映襯下,膚色白皙到近乎刺目。
一頭如黑絲緞般的秀發披散在肩頭,因為剛睡醒且酒意尚未全消,翦翦秋瞳益加迷蒙,無辜驚慌的模樣,宛若迷途的天使……
他突然想起她的筆名,「安琪兒」所代表的涵意──
一為基督教稱傳達神意的天使,二則用來比喻美人。
「這是我的房間。」他冷靜的糾正。
經他一提,她連忙打量周圍環境,偌大的空間是簡約的藍白色風格,可以感受到主人的用心和不凡的品味。
和她堆滿書、參考資料兼書房的臥房比起來,實在是天壤之別。
嚇!現在不是感慨這些的時候。
她收回思緒,努力回想之前的一切……
她在酒吧喝醉,然後講完電話便睡著了,醒來時已躺在他房里……
她皺著眉,猶如千斤重的腦袋一片混沌,無法理解為何會躺在他床上。
「我想不起來……」她抓著頭,五官皺成一團,顯得十分痛苦。
呼!下次絕不能在外頭喝酒,她兀自在心中警誡自己。
看她的小臉揪成一團,卓岳默然起身離開,沒一會兒手中已多出一只透藍色水杯,遞至她面前。
安蕾愣怔住,他體貼的舉動在她原本就不平靜的心湖,激起更大的漣漪。
他索性拉著她的手,硬是把杯子交給她。
藍色的水杯映著光線閃爍著波光,恍若粼粼海水,令人心情開闊。
看來,他似乎對藍有獨鍾。
她以杯就口,冰涼的液體滑入喉嚨,使她的精神為之一振。「謝謝。」她柔聲致謝。
「你臉上的傷……」卓岳欲言又止,心底浮現一絲愧疚和疼惜。
她盯著他,心跳失序。「沒什麼。」她一語帶過,不打算再多做解釋。
反正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沒必要再追究。
況且,那是她自討苦吃,怨不得人。
她的冷漠和疏離,讓他吃了一碗閉門羹,滋味糟糕透頂。
冷冷的睨著她,凌厲的眼神說明了他的不悅。
空氣也為之凍結,陷入一陣緘默,僅剩彼此細微的呼吸聲。
「打擾你了,我、我該回家了。」最後,居然是耐性極佳的安蕾率先「矜」不住,進而打破僵滯的氣氛。
她掀開輕薄暖和的蠶絲被,小禮服下修長勻稱的腿也隨之曝光,優美的體態分外撩人。
她翻下床,卓岳卻驀地握住她的皓腕,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安蕾失去重心往他懷里偎去。
她像座雕像般定在他懷中,不敢任意妄動。
「你還沒回答我。」卓岳的目光緊鎖著她,字字鏗鏘地說︰「要不要當我的女人?」
稍早,他才剛離開慈善晚會現場,準備趨車到常去的PUB再淺酌一番,卻接到她的來電。
電話中的她,說話腔調已醉意盎然,透過手機的傳遞了解她正身處于人多的環境中,他不假思索的朝她的所在地疾駛而去。
抵達時,巡視整個酒吧後,才發現她動也不動的趴在吧台的最旁邊,有兩名男子往穿著惑人卻不省人事的她靠近。
那畫面落在他眼底,他便無法保持平靜,那一刻起,他赫然驚覺對她的在乎程度,從學生時代便開始累積,未曾消失。
當初,他刻意遺忘的,原來只是更往心里深藏,根本從未忘記在年少輕狂時眼中「特立獨行」的她。
斑中畢業後到美國就讀哈佛大學,太多新鮮事吸引他、讓他忙得不可開交。
飽讀碩士學位之際,亦在父親的安排下,進入「紘覆集團」美國分公司從基層員工干起,增加實戰經驗,徹底了解集團的運作。
在課業工作兩頭忙的情況之下,他根本無暇緬懷過去,再者,和同是來自台灣的同學兼室友──焦棠之間的競爭,比成績、比成就、也比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