跺著虛浮的步伐走到停車場,樊御妃好幾度都差點跌倒。
來到車子旁,她被眼前的景象駭住。
她心愛的跑車,被噴上五顏六色的彩漆,車窗、擋風玻璃被敲破,真皮座椅被割壞,輪胎分家……總之,無一幸免。
「怎麼回事……」她失神的喃喃自語,完全喪失思考能力。
良久,她才稍稍找回理智。
是誰在惡作劇?倪競?不會的,他雖然討厭她,但不至于會做這種無聊、幼稚的舉動。
只是他的每句話,都比她的車被弄壞來得殘忍、來得教她心碎……
站在幾近全毀的愛車旁發愣,好半晌才到路邊攔計程車回家。
恍惚的她,沒注意到停車場一角,有人正在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包不會察覺到,有一台車子緊緊尾隨其後,跟著她回到她的寓所樓下。
回到屋內,樊御妃立刻翻出護照、整理簡單的行李,打算提早前往巴黎,然後住下來。
叮咚、叮咚、叮咚——
一長串又急又快的門鈴聲,貿然響起。
她暫停手邊的工作,卻沒有理會。
「滴鈴鈴、滴鈴鈴——」
她愣了一會,才分辨出是手機來電的聲音。
她緩慢的翻出手機,螢幕上顯示著「自大臭屁狂」五個字,她有些失望、但也松了一口氣。
按下通話鍵,在她還沒開口前,對方照慣例的又是一陣搶白。
「你在家不是嗎?怎麼不開門?按的我手快斷了。」狂神沒好氣的質問,言辭夸張。
「斷了最好。」她不以為然的回堵他︰
「嘖!真沒良心。」狂神啐道︰「快來開門,詠然也來了。」
「看在詠然的份上,勉強讓你進來。」樊御妃起身去開門。
一看到她,狂神忍不住發牢騷。「干嘛不開門?難道藏了男人?」他不改其痞子本性,不正經的挪揄。
「羅嗦!」她板著臉,瞪著他。「你來干什麼?」
「問得好!」狂神一臉得意,摟著陶詠然向她宣布。「詠然懷孕了,咱們訂的睹局,我贏了!」
他的心情好的彷佛漫步在雲端,飄飄然的。
他當然會贏,就憑他沒日沒夜的「努力」做人情況之下,中獎的機會太高了。
「……」樊御妃無言。
這家伙臭屁的毛病,恐怕八輩子都改不掉。
一旁的陶詠然燒紅著臉,但神經敏感縴細的她,察覺到樊御妃的臉色很蒼白。
「御妃,你還好吧?」
雖然她們只見過幾次面,交談次數也寥寥可數,但她很欣賞這位美若天仙的大美女,以及她坦率直接的性格。
「輸了怎麼可能會好。」狂神訕笑道。
他一開口,又成功的挑起她的反擊。「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雖然很不客氣、嘴巴很毒,但和狂神斗嘴,會讓她知道原來自己還活著、還有知覺。
陶詠然噗哧笑出來。
她好喜歡他們相處的方式,越吵感情越好。
「炫耀完,你可以走了。」樊御妃睨著他,想撕掉他的痞子臉。
「我偏不。」狂神勾著陶詠然的腰,大剌剌的坐在沙發上,蹺起二郎腿。「你的待客之道真差耶!不會倒杯飲料嗎?」
「不喜歡就滾蛋。」樊御妃沒氣質、又火大的說。
她只會對他這麼說話,若換作是驟少、皇,一定馬上斥責她,還有子堯也是,哥哥就更不用說了,絕對禁止,好像把她當成三歲小孩。
但三歲小孩是不會管三歲小孩的,所以狂神完全不在乎樊御妃的態度。
「怎麼啦?被甩了不成?」
狂神的無心猜測,卻被他蒙中了。
她斂下眼睫,痛楚再度泛濫、蔓延。
頓時,氣氛陷入尷尬的沉默之中,直至門鈴聲再度響起,打破窒悶。
「抱歉。」狂神正經八百的向她道歉。
「我去開門。」樊御妃掉頭往大門走去。
門外,是個戴著墨鏡、口罩、棒球帽的男人,完全看不見他的五官,但從他的穿著及身材來看,很輕易就能辨識他的性別。
她上了鏈鎖,才打開門。「請問有事嗎?」
「樊御妃小姐在嗎?」男人的口氣十分客氣。
「有什麼事?」她重復問道。
「倪競先生寄了一份快遞給她。」「快遞先生」指名道姓,說得煞有其事。
「我不想收。」她拒絕。
「你就是樊御妃小姐本人嗎?」快遞先生不厭其煩的問︰「如果你不想收,也請你開門簽個名,這樣我才能證明自己真的跑過這一趟。」
對方的態度相當誠懇,于是樊御妃不疑有他敞開門。
好美啊——男人看得痴迷。
這麼美的女人,太可惜了……
「請你簽在這里。」他拿出一張收據,連同筆一起交給她。
樊御妃一瞧,發現收據上頭一片空白,一抬頭,男人手中拿著一瓶不明液體,揚手一灑——
她反射性的用手去擋,沾染到液體的衣物立即腐蝕,而左額、左頰也都受到些微波及,灼痛感佔據她所有的感官。
她的哀號引來狂神和陶詠然,兩人登時傻眼,而肇事者早已逃之夭夭。
「詠然,叫救護車。」狂神即使心驚,但還算鎮定。「別愣著,快!」
被他這麼一吼,陶詠然才回神打電話叫救護車。
而他則幫樊御妃做一些簡單的急救,直到救護車來為止。
一輛停在樓下的房車,再度跟隨在救護車後頭駛去。後車座上一位溫婉秀麗的女人,發出陣陣尖銳、狂妄的笑聲……
第十章
三天過去、甚至一星期、半個月,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倪競悵然若失的感覺日益加劇。
這間為了雪恥而成立的科技公司,理應要隨著戲劇的落幕一起結束掉,偏偏他卻把它經營得有聲有色,每天都準時進公司。
然後,常會不經意的注意門板上的動靜,想著何時會被擅自開啟,探進一張艷光四射的臉龐。
一到中午,他便會不由自主的興起一陣期待……
倪競扔開筆,閉上眼靠向椅背,一連串的場景如映畫般,堂而皇之的佔領他的腦海,主角與對白統統是「她」的一顰一笑。
「祝你幸福」像是魔咒似的纏捆著他的心頭,每當他午夜夢回、赫然想起,連呼吸都備覺困難。
吐了長長一口氣,紆緩胸口沉悶的壓迫感。
「夠了!」他睜開眼,憤憤地往桌上一拍。
「阿競?」恰好進門的文婉荷吃了一驚。
倪競瞪苦她,沉聲質問︰「誰準你進來的?」他暴怒。
「我敲了好久的門,你都沒有回應,所以……」文婉荷囁嚅解釋,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小女人。
「來做什麼?」他看也不看她一眼,比對陌生人還冷淡。
自從她向他告白之後,他就再也沒正眼瞧過她。
「我做了便當給你,都是你最愛吃的。」文婉荷把忙了一上午做出來的愛心便當,擺在他面前。
「不必雞婆。」他全然沒興致。「以後不要再來公司。」他又重新拾起筆,批閱公文。
文婉荷如小鹿般的眼神,霎時轉為銳利。
「你該不會還在想樊御妃那個女人吧?」她冷哼,不再偽裝。
聞言,倪競神經頓時緊繃,心情更加惡劣,陰鵝的瞪住她。
她提到他的禁忌——令他心神不寧的罪魁禍首的名字。
「她呀!恐怕再也沒臉見你了。」她的口氣有掩不住的得意與肯定。
他蹙起眉心,思忖她話中之意。
「她只是個花瓶,一點大腦也沒有。」文婉荷的臉上滿足鄙夷。「根本配不上你……」
「文婉荷!」他勃然大怒,一掌拍向桌子,發出砰然巨響。
不過,卻沒對她造成威脅。
「你要是看到她現在的模樣,包準嚇死。」她越說越起勁。「不過,憑她的身分和家世,說不定已經整好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