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他該死的自尊、該死的自大、更該死的逃避!謝雋說的對極了,他該死的悔不當初極了。
為什麼到這個地步,他才認清自己的心意,才肯自我承認呢?
是的!他早就愛上她,但他卻任由自大及排斥,控制自己的心、蒙住自己的眼楮。
腦海中又一次地浮現出她那受屈、傷痛、空洞無神的表情,他的心再一次地遭受鞭撻……守在她床前,那張憔悴的面容讓人不忍目睹,不過幸運的是,在天武門完善醫療設備的照顧下,她的體力已恢復大半,並可讓總醫生動刀,取出她背部那顆致命的子彈。
手術就定在明天,一個充滿希望及危險的日子!
他希望她平安,她與寶寶都平安。
不!不是希望,是一定。
傾身在她略微干燥的唇瓣上輕啄,接著薄唇移至她嬌女敕的耳朵,「听到了嗎?是一定。」
門板傳來輕敲聲,然後病房的門被打開又關上,進來的是西裝筆挺的展立。
「什麼事?展立。」不需回頭,敏銳的判斷力已讓歐陽訣知曉來者是誰。
對于此刻主子幾乎快趴在病人身上的姿勢,展立看得有些發呆,怔愣半秒,他走向前,「訣爺,千千小姐搭今天下午的班機到美國,她想在離開前,與你見個面。」
歐陽訣將頭埋在陰琦的耳際,一語不發。
須臾,他才不舍地從床沿站起來,「展立,叫看護立刻過來,昨晚她有發燒,別讓她又燒起來,影響到明天的手術。」
「是。」跟著步出病房的展立,接下指示後,趕緊去找人。
「我以為你不會想見我了。」
坐在小林里,那個她曾向另一個女人炫耀的上,楊千千輕輕地說著。
「是想,也不太想。」歐陽訣給了個模糊的答案。
「為什麼?難道你真的怪我,害得陰琦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心虛地說不下去。
歐陽訣靜靜地看著楊千千。自從陰琦因她的愚蠢而受傷之後,怒不可遏的他一直不願見她,因為他怕他會失去冷靜,活活地將眼前這個他曾愛過的女人給掐死。
不過,隨著陰琦的傷勢越來越穩定,他的冷靜也緩緩地回到他身上。
否定地搖搖頭,「這不完全是你的錯,雖然你的確是不應該瞞著我,將自己及陰琦置于危險之中,但,是我要陰琦擔任你的保鏢的。」
頓一頓,他接著明理的說︰「既然陰琦被委任為保鏢,那麼她就有那個責任,為保護你的安全而與秦耀揚對決,所以她的傷,責任不全在你。」
「呵!你還是一樣,總是護著我。」停下搖晃的,楊千千欣慰地微彎唇瓣。
聞言,歐陽訣再次搖了搖頭。
「別誤會!我只是就事論事罷了,雖然我已經不再責難你,但我想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比較好。」
如此決絕的話語,楊千千不敢相信竟是由他口中說出,開口想為自己再辯解些什麼,卻讓他眼中擺明不願再談的神色給止祝投給她一個淺笑,他道︰「對了!你回美國後,有什麼打算?」
「我已經跟我父母聯絡上了,也跟以前上班的公司談過了,所以我想我應該會先再休息一段時間,然後才回到原來的公司上班。」說完,楊千千抱著希望,雙眸直瞅著他,希望他會有些反應。
「看來你都安排好了。」
看見她恢復一切,回到正常的生活,他真的很欣慰,畢竟這可是陰琦的犧牲所換來的。
楊千千凝視著歐陽訣,從他臉上她只讀到欣慰、讀到安心,卻怎麼也看不出她想要的不舍……難道,他從沒想過要與她從新開始?
不,她不相信!她一定要問個明白。
離開;走到他的面前,對上他深黑的眸子,她挑明地問︰「你真的不愛我了嗎?」
歐陽訣沒有猶疑地點了點頭。
「不!我不相信!」
楊千千難以承受這種答案,她慌忙摟住歐陽訣的臂膀,「是不是因為陰琦?你放心好了,她已經快要沒事了!而且我都跟她談過了,她說她會離開,也會祝福我們的。」
「你說什麼?」
原來她們之間還有這等承諾,陰琦竟敢私下作這種決定,該死!他把賬給記下來了。
「不關陰琦的事。」
楊千千愣了愣,不是因為陰琦?那——
「我知道了,是小孩對不對?訣,你放心!我會把她生的小孩,當親生的一樣來疼愛的。」她連連保證著,已經有些歇斯底里。
「千千,問題不在這。」歐陽訣捺著性子說。
「那問題在哪?」楊千千楚楚可憐地凝視著地,「你不能因為我無心傷害到陰琦,就要我將你讓給她。」
看著淚珠在她的眼眶里打轉,歐陽訣卻已不再有感覺,在她希冀渴求的眸光下,他緩緩搖了搖頭,然後堅定的回答︰「從再次見到你開始,我對你就只剩下普通朋友的感覺。」
隨著他的答復,楊千千的淚珠一顆接著一顆滑落,她傷心欲絕地望著他,而歐陽訣卻不再說什麼,只是遞出手帕,然後靜靜地站在她面前,陪著她為他們逝去的戀情哀悼……低頭擦掉成串的眼淚,她的心被刺痛了,曾經她是眼前這個男人最呵護的寶貝,但現在,即使已經淚流滿面了,他還是堅持要另一個女人!
她輸了!其實那天在度假木屋的小徑上,訣拋下她時,她就知道她輸了,只是她傻得不願承認,所以才會騙自己到此時。
現在夢碎了,他是真的對她沒感覺了,所以她應該有風度的給予當初與陰琦的承諾。
楊千千吸了吸鼻子,唇際掛著一抹可憐兮兮的笑。
「我現在才知道,當初我在逼迫陰琦離開時,她是有著什麼樣的心情、怎樣的痛苦!」
搖搖頭,拒絕他想說出口的安慰後,她試著讓自己的笑容綻放得更為亮麗,「好了,我該走了。」
見她努力表現堅強的樣子,歐陽訣奉上真誠的笑容,「自己保重,我不送了。」
說完這句話後,他整顆心已經飛到離開還不到半小時的人兒身上,遂只見他頭也不回的走出小林。
而楊千千則站在那個曾為他們的愛情做過見證的旁,望著歐陽訣奔離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告別——再見了!
十個小時!歷經十個小時的手術後,總醫生終于將幾度瀕臨死亡邊錄的陰琦從死神的鐮刀下帶回。
瞪視著儀器里顯示的所有跟生命有關的數值,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此回是他從醫二十年來,所接的手術當中算是蠻棘手的一件!
所幸他寶刀未老,否則……
手術室里十小時,外頭卻已是如台風過境一般,滿目瘡痍。
門外焦灼等待的歐陽訣,幾個小時的煎熬,讓他覺得漫長的仿佛已歷經幾個世紀之久,心底的那股擔憂,令他生平第一次狂怒無法自制地讓周遭的物品,成為他發泄的犧牲品。
然而折騰他的所有痛楚,在甫出來一臉疲憊的總醫生,一句「手術成功」中,得到解月兌。
釋懷的心情令他舒展緊蹙幾個小時的眉頭,他不自覺的松開指關節已經破皮流血的雙拳,瞪視著手術室的門板,唇角緩緩地揚起……又是一樣的晨景,歐陽訣晨浴後,僅著一條低腰牛仔褲、一件敞開至下擺的白色棉質襯衫,站在落地窗前,向外遠望。
直到陽光灑進,落在他結實的胸肌上,他才移動步伐,先是至浴室拿出一條濕毛巾,然後坐在床沿,一遍遍輕柔的擦拭著床上人兒已有些恢復血色的嬌麗小臉。
這個親昵的動作,是在五天前總醫生斷定她已經有逐漸康復的跡象,不需要倚靠氧氣筒的同時,他因一時的疏忽,讓近中午的烈陽照得她泛出一些汗珠,這才有了這個為她擦臉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