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躬起身子,額頭重新開始冒冷汗。
「疼……」她吸著氣,軟軟地推老媽。
「什麼事?」溫媽媽顯然真睡著了,被女兒推醒時,她還迷蒙著雙眼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疼呀,媽……」
「疼?哪里疼?」溫媽媽緊張地將女兒模來模去。
郁涵痛苦地翻身,再翻身,她開始在床上輾轉翻側,「疼……媽,我的胃好疼……」她疼得將膝蓋頂在自己胸口,沒扎針的那只手去夠那床板,死死地用力拽緊,「媽——我疼,我好疼……」她由一開始的緩慢申吟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哀號,「媽,救救我……救救我……我好疼,好疼呀!我受不了了……媽媽,救救我呀——」
看著女兒在床上痛苦地打滾,溫媽媽嚇得渾身冰冷,「我去叫醫生,我去叫醫生……」
「媽——」郁涵害怕地拽緊媽媽的手,「別走,我好怕……媽……」
溫媽媽急得靈魂出竅,手足無措,一個勁地念叨︰「怎麼會這麼疼呢,怎麼會怎麼疼呢?」她知道女兒一向都很能忍痛的,她小的時候哪怕是摔得膝蓋破皮流血,都不會哼上半句或者找父母撒嬌哭泣。
可是現在,在床上翻滾的,臉色慘白的女兒,她的寶貝女兒……到底是怎麼了?
「醫生!醫生!」她帶著哭腔,扯開嗓門大叫,整個急癥室都被她震動起來。
溫爸爸買完便當回來,就看見急癥室里女兒的病床前,圍滿了大大小小的醫生護士,溫媽媽站在人群外頭,著急地哭泣。
「啪嗒!」裝便當的塑料袋掉到地上。
「出了什麼事?阿涵怎麼了?」
「不知道,不知道,她說疼……我看她臉色都變了……」
內科的主任醫師正細心地用手一點點地按郁涵胸口月復部。
「這里疼不疼?」
郁涵抽泣,搖頭。
「那這里呢?」
仍是搖頭。
「那背上疼不疼?」
「不……只是胃那里,很疼……」
醫師皺眉,「胃痙攣的話不應該有這麼嚴重呀。現在還很疼嗎?」他抬頭瞄了眼輸液瓶,還剩小半瓶藥水。
郁涵慘白著臉點點頭。
溫爸爸著急地湊過來,「能不能先想個辦法,讓她不疼呀!」看女兒憔悴的樣子,他就心疼不已。
「這種止疼藥已經對她不起作用了呀,現在到底是不是胃的毛病還不好說,要等做了胃鏡檢查才能知道……實在不行,只能先用杜冷丁止痛了。」
溫爸爸知道杜冷丁苞毒品差不多,注射多了會產生依賴性,容易上癮,連忙否決這一建議。
溫媽媽傷心得直落淚,郁涵喘了口氣,拉住媽媽的手,安慰她︰「媽,我沒事,挨過一陣就好多了,我已經沒那麼疼了。」
「你這樣子疼痛發作有多久了?」醫師突然問。
郁涵想了想,「大約半年多前疼過一次,然後就一直沒再發作。不過兩個月前,我找了份暑期工,工作有點辛苦,吃飯又沒有規律,經常一吃到油膩的東西就很容易胃痙攣!所以嚴格說來最近發作的次數才開始頻繁些……」
溫媽媽一听就來火,「早叫你別去打工了,你還非去,瞧你都病成什麼樣了!」
還是溫爸爸比較理智,將還在喋喋不休的老媽拖到一旁,阻止她再對可憐的女兒荼毒。
「我看,等掛完水,還是先去做個B超檢查一下吧,我懷疑她不是胃病!」醫師干脆利落地開出張檢驗單。
溫爸溫媽變色道︰「那是什麼毛病?」
第8章(1)
林佑霽的婚禮仍舊訂在了十月一日,但考慮到要給常家人一個賠禮,林國威決定9月15日先在公司辦一個小型的訂婚宴,訂婚宴當天就讓這對冤家先把結婚證領了,省得再多生枝節。
說是訂婚宴,說穿了不過是要逼著林佑霽在輿論的壓力與監督下領結婚證,讓他再沒辦法悔婚。
林佑霽自從知道語夕懷孕了以後,整個人就像是蔫了一樣,對什麼都沒意見,其實哪怕語夕讓他今天就辦結婚宴席,他也沒意見。
畢竟,這是他虧欠她的一份責任!
穿上白色的禮服,打好領帶,他看了眼試衣鏡中的自己,雖然衣裝光鮮,卻掩蓋不住他眼底的頹喪與無奈。
「好了嗎?」齊風從門外探頭進來,他今天算是伴郎的身份,「新宇的那些大股東們都等得不耐煩了!」
「哼,不耐煩,那就讓他們先回去好了!」說穿了,這個訂婚宴,不過就是要做給那些老頭子看的,不過就是好安他們的心,告訴他們林常兩家聯姻,勢在必行,將來新宇的實力會更雄厚,發展會更有前途。
林佑霽嗤然冷笑,齊風看著鏡子里好朋友的笑容,冷得直冒寒氣。
「我說……佑霽,你不是說,那個……你其實喜歡的是別的女人嗎?」
林佑霽心里一緊,「別再提了,你知道的,那是永遠不可能的事了。我可以不顧及新宇的利益,但我不能不考慮語夕現在的感受!」
齊風模模鼻子,「這倒也是,換了是我的話,也狠不下心來,畢竟她……唉,好了不提這事了,你還是趕緊出去吧!」
林佑霽冷峻的臉上,不帶一絲笑容,熟悉他的那些同事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們的林總掛著這種凍死人的表情。
這哪里是做新郎官該有的表情,簡直比人家奔喪的臉還臭!一時間,宴會場四周響起竊竊私語,雖然說話聲音都很小,但許多人的聲音集合起來,也頗具聲勢。
常語夕今天穿了身白色的晚禮服,長長的裙擺逶迤在地毯上,裁剪簡單但不失華麗,胸前別3枚鑽石瓖嵌的別針。她一直披在肩上的長發挽了起來,用一枚與胸針設計的同款鑽石花的發簪,在霓彩燈光的打映下,閃閃發光。
她那張美麗動人的臉上略略敷了層胭脂,蓋住了原來的蒼白無力,看上去美得叫在場的女人直嫉妒她好命!
可是她和林佑霽一樣,臉上同樣沒有半分笑容,甚至連很勉強的笑意都沒有。
男女主角站在台上,這兩人無疑是焦點中的焦點,完美無缺的一對璧人。但是,這兩個人彼此都不開口說話,像是刻意與對方保持一定的距離,雖然台上的司儀拼命烘托氣氛,想拉攏兩人之間的親昵度。可惜,兩個人除了一起切蛋糕時有過握手的親密接觸外,再難看到兩人有何表現。
一切,都顯得那麼的生分與尷尬。
竊竊私語聲更多。
林佑霽見訂婚宴搞得差不多了,便找個借口,一個人溜到陽台上抽煙。煙還沒點著,就听見有三四個公司女職員走了過來。
林佑霽不想惹人注意,悄悄躲到巨大的綠色觀賞植物後面,反正現場為了營造氣氛,都拉上了厚重的窗簾擋光,場內點了五彩的霓紅燈,陽台這里因為燈光打不到,反而顯得黑漆漆的。
因此也不必擔心會被人發現,他現在的心情正糟糕到了極點,一想到待會兒就要在家長們的「監視」下在紅本子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他就說不出的郁悶煩躁。
「喂,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新郎和新娘好像吵架了似的,疏遠得都不像是情侶……」
多事的女人!林佑霽在心底咒罵一句。不過也不得不承認,她的觀察確實很仔細。
「我怎麼沒注意到呀……唉,我就看到林佑霽穿那白色禮服的樣子帥呆了,他繃著臉不笑的樣子更是酷得不得了!只可惜,他馬上就要名草有主了……唉,唉,他要是不結婚該多好!」又一個花痴女人。
「你想得美吧!」有人輕笑,這回林佑霽听出來了,是他們企劃部的接待員蔣徽芬,「sammy,你干嗎皺著眉頭不說話,難道說……你也愛上林佑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