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嘛!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女佣氣憤難當,直朝著門口罵道︰「他們病得還沒有姬小姐重,鬼吼鬼叫什麼?!要是他們有什麼三長兩短,也是妳自己的報應啦!氣死人了!」
沉莉萍的話一直在姬洛璇耳邊縈繞。
「像妳這種掃把星,只會拖累別人、陷害別人而已,誰跟妳搭上一點關系就一定會例楣!」
「妳那個好朋友每天派不同的佣人來照顧妳,妳知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因為他們不是發生意外受傷就是生病,這都是妳害的!」
這些話雖然惡毒,卻讓她的腦子活了過來。是啊,她怎麼會忘了自己是個掃把星,從小就只會帶給周遭的人不幸,這些佣人只不過奉命來照顧她而已,卻被她害得不是受傷就是生病,當年她的生母也是因為生了她才死的,就算她從來沒有陷害別人的想法,但接近她就會發生不幸的意外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這麼說宗祺然選擇別的對象而拒絕她才是正確的啊!瞧瞧她做了什麼?為了她自私的愛情,一開始就害得他差點跟流氓學生打架,再次見面在偌大的高爾夫球場都能被她的小白球給打到,後來因為她要去工讀,一度讓他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影響了他正常上課,修他課的學生們抱怨連連,還好他的教學成績斐然,才平息了種種紛爭。
另外,為了她,他和潘若琳也有過下少次的爭吵,甚至到最後她為了阻止兩人訂婚還讓他的訂婚典禮蒙上陰影,這一切的問題全都是她制造給他的,下是嗎?雖然她在工作上幫了他下少忙,但她現在生的這場病,不也嚴重地拖延了他的進度?如果當初他找的工讀生是其它的研究生,那麼他也不會有這種種的苦惱了。說到底都是她的任性害了他,她如果真的愛他,就應該認命地遠離他,讓他安心,讓他幸福,是不是?
想通了這一點,她彷佛活了過來,心有了活力,也寧靜了許多,沉莉萍的殘酷拯救了她,現在她甚至有力氣撐起身子。
「姬小姐!」女佣發現了她的動作,立刻趨上前問道︰「妳是不是想要什麼?妳想上廁所嗎?」說不定是想沖出去打沉莉萍,要換了是她一定要狠狠甩她兩個耳光才算出氣,只可惜姬洛璇就算心有余也恐怕力不足吧。
「我覺得餓了,幫我煮點稀飯好嗎?」姬洛璇虛弱地道。
「好好好,妳先躺著別亂動,我立刻去煮。太好了,妳想吃東西就好了,一直打營養針怎麼行呢?」她細心地將姬洛璇扶躺好,蓋上被子,開心地出去準備食物。
姬洛璇躺在床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如果孤獨是老天爺給她的命,反抗又有什麼意義呢?不如認命地接受,對她、對別人都好。繼續當個影子吧!宗祺然沒有愛上她才是該慶幸的吧……總不能害得他倒霉一輩子,是不?
不知道她病了幾天了?他那一堆工作沒有人幫他怎麼辦?等會兒打電話麻煩君月幫她去問問工作好了,等她體力稍微恢復就可以一邊養病一邊幫他了,這也是她唯一可以愛他的方法吧……
星期二早上,當咖啡香味隔著門扉傳入鼻端,宗祺然幾乎是追不及待地推開辦公室的門,那轉身向他的身影令他胸口一熱,一時之間只能呆在當地無法動彈。姬洛璇明顯消瘦許多的蒼白俏臉上微微綻出了淡笑,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而他卻如有千言萬語哽在喉嚨里,卻又知該從何說起。
「早。」姬洛璇微笑道,卻顯得有些兒勉強。
「听說妳病了?」他順手帶上門,竭力隱藏著內心的澎湃,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嗯,請那麼久的假,不好意思。」
「那沒什麼,只是妳沒跟我請假,我不知道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病已經痊愈了吧?」他關心地問,想到自己這麼對待她,她依然貼心地為他泡了一壺咖啡。心里不禁一酸。
「好得差不多了。」她答。
「妳請假請了這麼久,堆積的功課一定不少吧?」他微笑問,突然覺得兩人變得好陌生。
「還好。」姬洛璇簡短地道。「我已經把一些整理好的東西存進計算機里了,您有空的時候可以看一下有什麼缺漏或需要修改的,我下午的時候會再過來。」
看她背起背包,宗祺然忍不住月兌口道︰「妳要去上課了?」他的心涌起一陣失落,而她不但講話變得簡單而客氣,連稱呼都變得疏遠……
「十點才有課。」
「那還有一個多小時呢!」他的心一沉,他彷佛已經好久好久沒見到她了,好不容易才剛見面,她為什麼要這麼急著走?
「我想去查點資料,您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吩咐?他現在腦子一片空白。「沒有,妳去忙妳的吧。」
「那我走了。」她朝他欠了欠身,越過他開門離去。
宗祺然頹然坐進椅中,自嘲地一笑,他到底在期待什麼?難不成她還可能興高采烈地抱住他傾訴離別之情?
這樣不是很好嗎?他決定訂婚要的不就是和她保持適當的距離,並讓他們的關系回歸到正常的師生情嗎?既然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結果,為什麼心中的失落感卻這麼深?心彷佛有個無法填平的大洞,讓他對周遭的一切感到索然無味。
走在校園中的姬洛璇漫無目的地晃著,隨便挑了張椅子坐下,就這麼呆呆地坐著。今天的天氣很好,鳥語花香,和諧的氛圍很適合校園,但她對這一片悠然美景並沒有太大的感覺,事實上她只想放空她的心、她的腦,持續著連她也不知何時結束的呆坐,再也想下起早上強烈渴望見他的感覺。
「嗨……嗨!」
一個男子在她面前朝她揮手,然後帶著笑容向她走來,施民偉,那個第一個主動想認識她的男生。每次她去圖書館時,十次有七次會踫到他,卻很少在校園里其它地方踫面,一時之間連她都覺得有點意外。
「嗨。」姬洛璇簡短地道。
「好久沒看到妳嘍,我听說妳生病了,還好嗎?」他在她身旁一坐,關心地問。
「感冒而已,好得差不多了。」她淡淡地道。
「妳怎麼坐在這里發呆?」
「不知道要干嘛。」
這個回答讓施民偉有點兒想笑。「妳也會不知道要干嘛哦?」
姬洛璇終于轉過頭去瞧了他一眼,然後又將眼神投向了遠方。「當然……我常常不知道要干嘛。」別人似乎都對未來很確定,只有她找不到呼吸的理由。
「是嗎?」施民偉驚訝地挑起眉。「我一直覺得妳是我認識的人中最清楚自己目標的人呢!」
她輕輕搖了搖頭。「正因為不知道要干嘛,所以才老是在看書。」從小她就沒朋友,家庭關系又疏離,她必須找事情遠離她的後母和弟弟,也讓自己忘記自憐,書本幾乎是她想到的唯一選擇,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施民偉的眉毛挑得更高了。「我是因為決定要考試,所以從現在開始準備,才有辦法天天到圖書館報到,因為知道要干嘛才有辦法看書,妳的境界好高喔!」
對于他的結論姬洛璇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不由得輕笑了起來。「你的境界比較讓我羨慕。」她真羨慕這種不識愁滋味的人生。
「可是……既然妳不知道要干嘛的時候就去看書,那現在妳不知道要干嘛,怎麼不去看書呢?」施民偉展現了他的邏輯推理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