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祺然心里的劇烈掙扎漸漸休兵了,響應她的要求,他雙手捧著她的臉,緩緩吻了上去,因為這是他必經的一道儀式,盡避姬洛璇微羞帶笑的俏臉在他眼前依舊清晰,然而他逼自己繼續,持續到他的心慢慢平靜,也持續到姬洛璇的臉逐漸淡去,而懷中潘若琳的存在則變得真實,也令他的心踏實了。
潘若琳摟著他的脖子,美眸迷蒙而醉人,開口時聲音輕緩而低噥︰「祺,我不想再跟你玩曖昧的游戲了,我們訂婚好嗎?」
他站在十字路口,已到了面臨抉擇的時刻,事實上他也已經無法再逃避,選擇潘若琳抑或姬洛璇?潘若琳是不具任何爭議的對象,而若追求姬洛璇他是否對自己在道德上的標準過得去?甚且她有沒有可能在二十出頭的年紀做下一生只愛他的誓約?或許她對他有好感,但這樣的好感能到達什麼樣的程度?或許她只是和時下的年輕人一樣玩玩快餐的愛情。
想到這里,他心如刀割卻腦筋異常清晰,他已經老到無法陪小女孩玩她曖昧的愛情游戲了,此刻他放棄潘若琳,那麼未來他極可能在一次又一次的相親中選擇一個同樣缺少激情的對象,至少潘若琳在某部份來說與他志趣相投,而且願意為他做改變。
「若琳,我們訂婚吧。」他下了決定,潘若琳似乎是他最合理也是必然的選擇,此刻他的眼中是解決了難題後的平靜,或許不完美,或許有缺憾,但人生既要繼續前進,總要選擇一個方向。
面對愛情,他的確做了膽小的逃兵,他選擇了簡單、平順的道路,卻也是對大家都好的一條路,如此一來他和姬洛璇都會收起對彼此不尋常的感情,而未來她將會遇到更適合她的對象,一個年齡、身分、背景都相當的愛人。
訂婚的事迅速而低調地進行著,宗祺然由著潘若琳決定一切,甚至在時間上顯然十分倉促,他也沒有表示任何異議。他並沒有打算告知姬洛璇這件事,因為他發現他無法在她面前完成訂婚儀式,所以回國後他開始避免和她獨處,以免再有月兌軌的事發生。
訂婚的事進行得很快也很順利,因為只是訂婚而非結婚,所以只打算低調地邀請雙方的至親好友到場。
喜筵訂在星期六,潘若琳要求他星期五下午和她一起試禮服,並演練訂婚儀式的程序,所以當姬洛璇來到他辦公室時他正準備離開。
「你……你要走了嗎?」姬洛璇忍不住問道,心底涌起陣陣的失落感。
「嗯。」宗祺然繼續收拾公文包,並沒有看她。
「你從香港回來後好象很忙。」她關心地問,那晚的事一直在她心底盤旋,本來打算等他回國兩個人找機會好好談談,她要向他剖心表白,但他卻彷佛處處在避著她,或許他是需要時間和空間來接納這種轉變,也可能他一直無法接受師生戀的關系,所以她不逼他,總有一天他會發現她的深情並敞開心懷接納她的!她如此深信著。
「我有事。」明天就要訂婚了,他不能再三心兩意!不能再沉溺在她的關懷和溫柔里無法自拔!
「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嗎?」她想分擔他的壓力,從他回國之後就變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他瞅了她一眼,冷冷道︰「與妳無關。」說罷提起公文包走向門口,然而她那瞬間蒼白的俏臉卻已刺痛他的眼、他的心。
「老師……」她不自覺拉住了他的手臂,淚水涌入眼眶,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冷漠?「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惹你生氣了?你告訴我我會改。」
那哽咽的聲音令他心如刀割,讓他自覺彷佛是天下最可恨的劊子手,然而開口時他的聲音依舊冷冽如刀︰「妳沒有做錯什麼事,難道我的每一件事情都得跟妳報告嗎?妳放手,我趕時間。」
淚水如斷線珍珠般滾落,她緩緩松開了手,心痛如絞地看著他開門離去。為什麼這麼對她?他的態度完全不像平時的溫柔親切,她到底犯了什麼滔天大錯?她努力地回想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她該怎麼辦?如果他討厭她的話,她要怎麼辦才好?
姬洛璇帶著哭腫的眼楮好不容易入睡,一大早卻被電話鈴聲吵醒,她掙扎著起身接听,耳中立刻傳來君月嚴肅而略帶急切的聲音道︰
「洛璇,妳現在馬上換衣服,我過去接妳。」
「月,什麼事啊?」她揉著酸澀的眼楮,逐漸清醒的腦袋才意識到一向面對巨變也能面不改色的君月聲音十分不對勁。
「洛璇,我猜想這件事妳大概不知道,宗祺然和潘若琳今天要舉行訂婚。」
君月清雅的聲音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炸彈在她腦海里炸開,姬洛璇突然一陣暈眩,撐著床鋪的手緊緊地抓住床單,顫聲道︰「妳……妳是不是搞錯了?怎麼會……」
「我早上去打球才听潘校長的好朋友說的,妳冷靜一點,別慌,我會陪妳去看看,或許是真的搞錯了。」
「好,我現在先……先換衣服……」她渾渾噩噩地收了線,全然亂了方寸,整個世界在旋轉,她的世界在一瞬間崩潰。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她的腦海一直一直重復著這個問題,她明明感受到他對她的愛意,為什麼會變這樣?!
星期六,有著陰冷的天氣,天空厚厚的雲層帶著烏黑的邊框,使得早上感覺卻像黃昏,不過還好訂婚喜筵設在室內,潘若琳果然不愧是公關室的主任,不管是場地、布置還是料理,都做到既講究又高雅,絲毫不像倉促間完成的工作。
雙方的家人都無法理解為什麼訂婚會訂得這麼匆促,所有的人還在猜測他們的關系,竟突然就要訂婚了,但沒有人反對這個結果,甚至可以說他們已等待多時。
身為男主角的宗祺然已經先到了,女人梳妝打扮總是比較花時間,他負責招呼雙方前來祝賀的親朋好友,也藉由忙碌的寒喧應酬來麻痹每次思及姬洛璇時胸口的痛楚,他一定是瘋了才會用那種態度跟她說話,想到昨天自己對待她的一言一行,他心疼也自責,但若不這麼做他伯自己會屈服在她的溫柔之下。
不過他會補救的,一旦終身大事成定局,他和她自然就能夠回復到以前單純的師生關系,昨天的裂痕總能補救的。他要的是那種可長可久的單純情誼,不摻雜其它的情愫,不踫觸危險的愛情,她終會明白這對他們倆而言才是最適當的。
「時間快到了,若琳怎麼還沒來?」宗琪敏走到他身邊,看了看表道。「她爸媽說她已經出發了,我看說不定還在化妝。」
「可能路上塞車吧。」
「知道會塞車就應該早點出門啊。」宗琪敏撇了撇唇道。她跟潘若琳說不上交惡,卻也說不上知心,反正她再過不久也會嫁到陳家去,傳說中的姑嫂問題應該不至于會發生在她們身上。
「只是個小型的訂婚筵,來的都是親朋好友而已,大家不會計較的,就再等等吧。」宗祺然好脾氣地微笑道。
「你喔!就是太好說話,以後被她欺負你就知道了!」宗琪敏對他皺了皺鼻子。「對了,怎麼沒看到洛璇?」她突然想起姬洛璇,忍不住在人群中尋找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