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俏目微嗔,任楚徇下面的抗議登時吞回肚子里。
宋祖沂滿意地笑了。「要用功喔。」說罷在他頰上一吻,背起包包揮手道別,倩影便消失在門外。他臉上的笑容在她出門後慢慢地收斂了,看似平靜無波的生活卻是暗潮洶涌,他可以感覺得出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何昱玫到目前應該還遵守著承諾,沒向任何人提起,因為連何民英似乎也不知情,但他知道事情並非就此落幕了,最近他常常在不應該踫到她的地方遇見她,言談之中似乎打算將他當作普通朋友,臉上的寒冰全消,頻頻笑意迎人,不,只迎「他」。然而最讓他頭痛的是何昱玫不知何時認識了他母親褚嘉錦,據小弟任孜律的說法,這個常常到家里拜訪「任媽媽」的女同學,十分得褚嘉錦的歡心,經證實正是何昱玫。
她到底想要怎麼樣?!任楚徇煩躁不安,卻又束手無策,雖然那晚何昱玫誘惑的成分居多,但畢竟他是男人,對她懷有虧欠,為今之計也只有靜觀其變了。當然他也想過對宋祖沂坦承相告,但……真的太過在乎,他就愈不敢冒險。
沒了任楚徇的專車接送,特別擁塞的車況令宋祖沂頻頻看表,下了車一路加快步伐跑向餐廳,還是遲了兩分鐘。
「現在才來!」經理擰著眉,忍下了成串的叨念。「快換衣服,B2的客人等著點餐。」「是。」她暗地里吐吐舌,沒時間喘口氣,開始一天的工作。高朋滿座的餐廳穿梭著宋祖沂忙碌的身影,貴賓席驀然起了一陣騷動,一個同事被賓客罵得抬不起頭來,吸引了眾多目光,自然也包括她的注目禮,然而眸光一轉移到了那脾氣欠佳的客人身上,宋祖沂登時呼吸一窒,手中的托盤差點拿不穩。褚嘉錦!這美麗的巫婆居然找到這里來了!而在同時那兩道銳利的目光與她相接,她知道她是沖著她來的,這一刻她慌得幾乎想奪門而出。褚嘉錦坐在那里就是明明白白的羞辱,而她加諸在其他同事身上的正是告訴她,她若沒膽出來接受挑戰,無辜的人將受到她的牽累,但她更明白自己若正面迎敵,下場將比那位水深火熱中的同事更加淒慘百倍。怎麼辦?
「你們餐廳沒有更機靈、更有水準些的服務生嗎?」陪褚嘉錦前來尋釁的正是何昱玫,她邊說眼楮邊意有所指地瞥向宋祖沂。
何昱玫很輕易地就贏得了褚嘉錦的歡心,她懂得投她所好,顯赫的家世更為她加了不少分,現在褚嘉錦無論上街、做臉,甚至打牌都會帶著她。而精明的巫婆在第一天便了解她是可以陪著任楚徇出國留學的好伴侶,更重要的是她們有共同的敵人,于是一拍即合,儼然已經將她當媳婦看待了,就盼她能殺退敵軍。
經理出面處理,兩人滿意地看著他往宋祖沂消失的方向而去,臉上浮起陰冷笑意。「那只受驚的小鳥想到哪里去?哼!沒見過場面的鄉巴佬也想攀權附貴,不自量力。」褚嘉錦冷哼道,想起任楚徇回家發的脾氣,她更恨宋祖沂在寶貝兒子枕頭邊咬耳朵,破壞他們母子感情。「任媽媽覺得她敢不敢來?」何昱玫輕笑問,眼神中流露濃烈的怨恨。「她不來就是害其他人遭殃,若她敢來,我多的是方法叫她不敢再出現這間餐廳,昱玫你放心,我絕對支持你。」說著溫和地拍拍她的手背。
半晌,餐廳經理一個人回來了,褚嘉錦眼中閃過寒光,無法相信宋祖沂會這麼沒有「義氣」,忍心讓別人代她「受過」,還沒說話,經理已經先下手為強地陪笑。「本店怠慢不周之處請兩位務必見諒。阿梅,你過來。」經理朝另一個手腳利落專業的服務生彈了彈手指。「祖沂下班了,這桌客人你來負責,小心一點,千萬別再惹客人生氣了,懂了嗎?」宋祖沂說得對,瞎子都看出來人家是蓄意沖著她找碴的,正面交鋒只會讓今天的生意更難做而已,難得這女孩子這麼識大體,找了借口提前下班,所謂遇強則避正是兵法要義之一,瞧她們沒了對象還怎麼玩?!
下班了?!兩人面面相覷,沒料到這個結果。渾帳!居然不把她們看在眼里,用上三十六計溜之大吉!燈光美、氣氛佳,食物依舊美味,但她倆已失了胃口,宋祖沂是沒種,卻很聰明,心里也不得不承認這是讓人佩服的好方法。
令令令
回到家的宋祖沂乏力地倒在床上,任楚徇不在家,雖然褚嘉錦不會再到這里來,但並不表示她不會再有其它動作。煩死了,既然想也沒有用,干脆就別想了。任楚徇可能去學校圖書館K書了,也有可能去吃飯。休息了會,她打開電腦繼續煩惱她的畢業作品,當思慮漸漸沉澱,注意力沉浸在工作中,乍響的電鈴將她拉回了現實,看看鐘,這個時間會是誰?一個冷淡高雅的美女站在門外,宋祖沂覺得她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對了。方才在餐廳她坐在褚嘉錦的旁邊!她單獨前來,這個事實讓瞬間緊繃的宋祖沂大大松了一口氣。
「我拿東西來還楚徇。」何昱玫開門見山地說。
「你不請我進去嗎?」
「喔,請進。」
她沒听過任楚徇提過這個女孩子。
「你听楚徇提過我嗎?」
宋祖沂一愣,對方似乎很直接。
「沒有。」她搖搖頭。
「那你一定也不可能听他提過其他女生吧!」
她意有所指地笑了笑,將手中仔細折疊好的西裝外套交給她。
「這是那天他留在我那里的,本來我打算親自交給他,不過交給你也一樣,畢竟‘現在’你跟他住在一起。」這是什麼意思?她是不是想說什麼?
「謝謝。」但她只是將外套接過。
這女人是不是在裝傻?還是她真的那麼遲鈍?若是換了她听到別的女人說這種話,早就千方百計刺探了,但宋祖沂卻仍是那麼沉靜有禮。
「對了,我好像還沒自我介紹,我叫何昱玫,我雙胞哥哥和楚徇是同班同學,其實我們倆應該可以有很多話聊的,畢竟我們都是‘了解’楚徇的女生,你說是不是?」何昱玫淺淺一笑,終于滿意地看到情敵白了臉。「是嗎?」宋祖沂想擠出笑容卻不成功,她到底想說什麼?!難道楚徇和她……不,不會的!楚徇不可能……不會的!她的心髒急速收縮,手中的外套好沉重。
「楚徇的‘表現’真的讓女生很滿意,這不是我一個人說的,別的女生也很同意這句話呢!不管以什麼標準衡量,他都是個不折不扣的好情人。」她吃吃地笑道。宋祖沂渾身一顫,幾乎站不穩,她的暗示已經接近明示了。「你的意思……是說……」她听到自己顫抖的聲音在問,她不肯相信,但有哪個正常的女生會把沒發生過的事說來敗壞自己的清白?何昱玫的笑容似乎帶著憐憫和可笑,但眼中的恨意卻是費力地掩藏。「你何必這麼吃驚的樣子?你該不會以為像楚徇那樣的男人會只跟一個女生交往吧?!習慣就好啦!你的待遇已經最最優的了,別的女生很羨慕你呢,別不滿足了。」
喀啦一聲,鑰匙旋開了門,任楚徇一跨進門就看到何昱玫巧笑倩兮的甜笑,和宋祖沂茫然蒼白的俏臉,和傷心欲絕的眼神,一時他也震驚得變了臉。「你在這里做什麼?」他冷冷地瞪向何昱玫,瞧宋祖沂那臉色,她該不會跟她說了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