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雖然是鬼月,但看在這麼多賓客在場的分上,你能不能不要附身在我弟弟身上?」任楚徇清冷的語調竄進滿口食物的任孟徽耳中,任家老二有著運動員般健康的體格,相較于俊美的他,任孟徽略顯粗獷,不及他的精明,卻更顯沉穩內斂,但若要論活潑開朗,則沒有人比得上老三任孜律了。
「呵、呵,很好笑。」任孟徽吞下了食物,聲音中沒有笑意。「我打了一下午球,這食物的錢又是任家出的,讓我吃一點也不為過吧?」他們兩個年齡相近,從小就被比到大,誰也沒輸過誰,任孟徽對他沒有對大哥的尊敬,深厚的感情表現在相互的譏嘲中,沒辦法,侵略和競爭本就是男人的本性。
「你去打球,我就活該在這里忙整天?早知道老二這麼好當,我就該晚幾年出生。」任楚徇叉了一小塊蛋糕放進嘴里,整天忙的他也沒吃多少東西。任孟徽露出了開朗飛揚的笑容,他們兄弟唯一的共通點就是同樣身為女性殺手。「這只能怪你的個性太急躁了,你如果能沉得住氣一點,那麼我恐怕就得心甘情願俯首稱臣了。」「你也不用這麼得意,今晚你要負責指揮收尾的工作,大概凌晨五點你就可以去睡覺了吧!」任楚徇拍了拍手足的肩,眼中閃過狡黠。
任孟徽怔了怔。「听你的口氣,你該不會是打算閃人吧?」
「你想想,爸媽會注意到我人在何方的時間是什麼時候?」很簡單,切蛋糕的時候,任孟徽瞪著他,心中有了不祥的預兆。「今天晚上最了解我的人就是你了。」「是我嗎?」任孟徽挑起眉。
「沒錯︰因為你將會看到我什麼時候在洗手間,什麼時候在前庭跟叔伯們聊天,我的一舉一動,最清楚的人就是你了。」
任楚徇忍著笑,欣賞他有趣的表情。任孟徽一點都不覺得有趣。任楚徇所交付的重責大任根本就是種酷刑!「你切完蛋糕就要閃人,我憑什麼要幫你開月兌?你知不知道我整晚會被‘楚徇在哪’這個問題給煩死?還有要想出有創意的地點會害我死掉多少腦細胞?」
「所以你才是當仁不讓的最佳人選啊!不然我干嘛不找孜律幫我?」任孜律百分之百幫不了他,他一說謊就穿幫,這是他們兩個哥哥由多次切膚之痛所領悟出來的真理。「听說你最近很反常,還跟爸媽吵了一架,什麼原因?」
「我干嘛要告訴你?」端飲料的侍者經過,他們各拿了一杯香檳。「這就是代價!得到滿足的好奇心可以救活我受創的腦細胞,老實說已經便宜你了。」再跟任士杰吵上一架可不是多好玩的事情,否則他也不用交代「後事」了。
中途開溜當然是為了要去接宋祖沂下班,這幾天他忙著宴會的事,已經整整三天沒見到她了,徹底嘗到一日三秋的滋味。跟兩老吵架當然也是為了她,雖然他們還不知道她的存在,不過預料大概也不會太久了。
沉默持續了五秒鐘。「為了女人?」他的苦笑證實了任孟徽的大膽猜測,驀然他狂笑起來,無視于任楚徇更加陰沉的臉色。「你完了,你今天要是不說清楚,休想走出任家大門。」他抓著他俊挺的西裝外套,這種威脅很另類,不過一樣有效。
「我要升大四了,你想接下來要干嘛?」
「出外。」任孟徽想也不想,別的男生有許多種可能性,除了出外還可以考研究所或是當兵,不過任家的男人只有一條路。他們甚至連當兵都不必,任士杰自然有辦法讓三個兒子不需要浪費那兩年的時間。「我要考研究所。」任楚徇說得斬釘截鐵。
任孟徽盯著他的眼光像在看一個怪物。「你的意思……是說……你要為了那個女生……留在台灣念書?」他的聲音跟他的腦筋一樣很努力地在轉過來。
「完全正確。」他是不是發燒了?才這麼想,他的手已經去探任楚徇的額頭,然後被他一掌拍開。「你想打這場家庭戰爭我是不反對啦,不過你以為你會贏嗎?你又不屬牛,看開一點,OK?」任孟徽撫著被打痛的手,萬分地不以為然。男兒志在四方,何必為了兒女情長而英雄氣短?任楚徇退步了,天底下最悲慘之事莫過于此。誰鑽牛角尖了?!站在岸邊看魚的人永遠不能體會魚的快樂。「總之你幫我搞定今晚,其它的用不著你替我操心。」說罷轉身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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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宋祖沂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餐廳時,一眼就看到西裝筆挺靠在車旁的任楚徇,瀟灑的英姿讓她眼楮一亮,精神振奮不少。他今天穿得特別帥。「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你爸大壽嗎?」她笑盈盈地問。
「想你嘍!」手一伸,將她帶入懷中,緊緊地抱住。
「是宴會結束得早,還是你中途開溜?」這男人有時做事總是出人意表。「哪一個會讓你比較感動?」任楚徇眨眨眼,突然在她唇上用力地印下一吻。「想不想我?」
俏臉飛紅,在昏暗的街燈下仍然可以看出那誘人的顏色。「每天通電話,有什麼好想的?」宋祖沂死不肯承認,到現在她還是很矜持。真教人失望的答案!任楚徇陡然雙臂收緊,她頓時呼吸困難,但熾熱的力量和情感卻穿透衣服、皮膚,直搗芳心。
「走吧!」他驀然放開她,跟抱她一樣突然。
任楚徇將她載往他位于學校附近的套房,不想太早放她回去。宋祖沂來過幾次,這間套房是她那鳥窩的五倍大,寬敞的空間總會讓人心曠神怡,當她放下背包從洗手間出來,任楚徇已經月兌下外套,拉掉掐頸的領帶,還解開了兩顆扣子,一派輕松瀟灑的模樣。在這里她並不覺得拘束,被他拉進懷中看電視,宋祖沂躺在他結實溫暖的胸膛伸長了四肢,人好像一回到家,疲憊感就會嚴重蝕去身軀四肢的力量,她轉了轉略感僵硬的脖子,連手指都懶得動了。
「很累啊?」他在她耳旁低聲問,胸腔微微共鳴。
「嗯。」她輕輕微笑,連眼皮都重了,在電腦前奮戰五個小時後去端盤子,她的雙肩早已發出尖銳的抗議。
「坐起來,我幫你按摩。」
宋祖沂還沒反應過來,任楚徇已經劍及履及地幫她調整好坐姿,有力的手指在她的肩胛、頸項揉按,不需要有什麼高超技巧,就能達到同樣的效果。肌肉泛起的酸軟感讓她忍不住申吟起來,有點痛,可是很舒服,她全身放松,精神卻來了。
「會不會太用力?」他問,服務態度無可挑剔。」不……不會,很舒服。」他按到酸痛的癥結點,讓她吟叫起來,隨即無力地苦笑。「就是那里,對……」
他的手指停在那個點頻頻施壓,然後宋祖沂身體不適的叫聲,居然會讓他腦海飄過思想,一個聲音立刻嚴正地指責他的不該,但緊繃的身體反應卻愈來愈真實、強烈。
被按摩的人有心理壓力,不好意思享受他的服務,宋祖沂覺得好多了之後,便示意他停手,她舒展四肢,轉動脖子,舒服地嘆了口氣。「謝謝。」「不客氣。」他覺得口干舌燥,尤其當她乏力地往床上一躺,他突然很想覆上去。當然他並沒有真的這麼做,他不能親手破壞宋祖沂對他的信任。
任楚徇在掙扎的時候,毫無所覺的宋祖沂已經敵不過沉重的眼皮,閉上了眼楮,睡神似乎已經等了她很久,瞬間佔領她的神智,腦袋昏沉沉地催她去會周公。朦朧中,她仿佛听到任楚徇溫暖醇厚的聲音,讓她覺得很安心,接著一聲嘆息後她的頭被摟進安穩的臂彎中,她調整了姿勢,更偎進那溫暖源,頓時不省人事。「你是太累,還是太信任我?」他低啞地苦笑,緊繃的身體依然緊繃,而懷中的佳人已然鼻息沉沉,睡得安穩又香甜。任楚徇只有瞪著天花板,想盡辦法轉移注意力,才能忍住吻醒她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