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罵我吧!"賴郁安大聲道,美麗的大眼蓄著羞愧的淚水。"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最近你總是有意無意地避著我,是因為他吧?"他冷冷地問,目光卻痛苦地鎖定她。
然而她只是抿著唇不說話,無異是默認了。
徐靖痛苦地抓著她雙臂。"你和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你愛上他了嗎?!"賴郁安只是搖頭。她不能當著他的面承認她對曹宇恆的感情,全世界的人她都可以狠心傷害,只有徐靖不行。
"你說過不再令我傷心,都是假的吧?!這六年來我對你默默守候,從不要求回報,但你為什麼要這樣耍弄我?!為什麼?!"他捏痛了她卻不自知,如果她再不說話他就要瘋了!
"七年……我確實下定決心要忘記他了,誰想到他會回來?但我並沒有和他在一起,你相信我!"她的情緒終于崩潰,滾燙的淚珠順著她蒼白的雙頰滑落。
徐靖渾身一震。難道曹宇恆竟是她七年來念念不忘的初戀情人?!他曾想過那家伙回來的可能性,但已經過了那麼久,他也漸漸不放在心上;若真是他,那他還有什麼勝算?這一刻他完全心灰意冷了。六年來,他不信自己勝不過一段飄渺的回憶;但如今,他憑什麼相信自己打得過這個活生生出現在眼前出類拔萃的青年才俊?"所以他一回來你就迫不及待投進他懷抱,就算他左擁右抱,又即將與千金大小姐訂婚,你依然義無反顧?!而我的痴情對你來說你根本不屑一顧,是嗎?!"他的語調極輕,卻帶著刻意的傷害;然而在刺傷她的同時,也傷了他自己。
她沒想到自己在他眼中竟變得如此不堪。這不是她認識的徐靖,然而卻是她把他變成這樣子的。"不是這樣的——""不是?!你會因為我這個可憐的傻瓜而受傷?!還是因為你愛的是我不是他?!"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刀,字字犀利、句句見血。
"徐靖……"她顫聲道,俏臉上無一絲血色。突然間,她明白他現在是不顧一切地傷害她,更是毫不留情地傷害他自己。"還是你會像吻他那樣吻我?你做得到嗎?!如果我求你不要離開我,你就會可憐我的痴心而留在我身邊嗎?!"他像一只受傷的野獸般低吼,紅著眼冷冷看著她淚流滿面。
賴郁安驚懼地抓著他。"徐靖,別這樣!"徐靖恨這樣的自己,像個瘋狗一樣亂咬人,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這些年來,她對他不痛不癢,如今他的心已然支離破碎……他讓她主宰了自己的喜怒哀樂,偏又那麼心甘情願;而這兩個月來的柔情蜜意全化成了泡影,只是幻夢一場,想到這兒他不禁狂笑起來。
"這樣的我更教你避之唯恐不及吧?我徐靖算什麼!我卡在你們兩個中間令你很痛苦吧?你以後再也不需要這樣偷偷模模的了!"他狠狠地推開她,愈是愛她入骨,他愈覺得自己不堪。他有他的驕傲,他的自尊,想到她是忍耐著在跟他交往,徐靖忍不住要大大嘲笑自己一番。
賴郁安被他推倒在地,掙扎著爬起要再追上他,他卻已驅車離去。明白自己傷他太深,想起六年來他的呵護備至,他的深情守候,難道這一切會以這種方式結束?她心痛至極,不自覺已淚流滿襟……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她也要獲得他諒解。
一張面紙輕拭著她臉頰,迎上曹宇恆深情的眼,一股難言的復雜情緒在她心頭翻絞……她接過他的面紙,自嘲一笑。"他從來沒這樣對我,他總是默默地陪著我,為我擔心。明天我就遞辭呈。"她深吸了一口氣。
曹宇恆一震。"一定要這樣嗎?他會諒解你的!"方才的一切他都看見了,只是沒想到她會做下這種決定。
"我卻不能原諒我自己。"老天!她要折磨他,折磨自己到什麼時候?!
"好!我陪你等,直到他諒解的那天!"賴郁安卻避開了他的目光。她處在矛盾痛苦中進退兩難,完全找不著出路。
辭職之後的賴郁安有事沒事就去找朱瑋韻鬼混,由于工作的關系,朱瑋韻在外面租了間套房,窩在朱瑋韻的香閨中,賴郁安獲得難能可貴的輕松自在。
"我們去香港或是馬來西亞玩吧?"賴郁安翻著旅游行程手冊,認真地計劃著。
"你還有心情去旅游啊?"朱瑋韻翻翻自眼。"我們是好朋友,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打算怎麼辦?""走一步算一步啊!還能怎麼辦?"賴郁安苦笑。
想著宇恆和康芷寧輕松談笑的背影,自己現在又避著他,難免有種愈離愈遠的感覺;而徐靖…
…除了看他傷害自己之外,她什麼也做不了。
朱瑋韻抽走她手上的旅游廣告。"你老實告訴我,你愛的是誰?"她默然半晌才微微一笑。"我的心七年來都沒變過。有時候我自己也想過,或許隔了這麼久不見,再見到他我會失望,會死心,但卻沒想到是愈陷愈深。""那徐靖怎麼辦?"賴郁安嘆了口氣。如果她知道該怎麼辦就好了,她只知道自己不會不顧徐靖的感覺和宇恆在一起的,因為那樣只會教她被罪惡感日日夜夜折磨不停。
"算了!算了!干脆出家當尼姑算了!"賴郁安將臉悶進枕頭里,這種折磨真不是人受的!
朱瑋韻噗哧一笑。"那也一定是個六根不淨的尼姑!"賴郁安嗔視她,不服氣說道︰"你才是個騷尼姑呢!"說罷,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愁雲一掃而空,兩個女人熱絡地討論起旅游計劃來。
突然間,賴郁安的手機響起,她趕緊從包包里翻出來。
"你是郁安嗎?"一個陌生男音問道,聲音中略帶焦急。
"我是,請問你哪位?"賴郁安听著坐了起來。
"我是陳明彰,徐靖的同事。他在酒吧喝醉了,口口聲聲說要見你;現在我已經把他帶回家了,可是我實在拿他沒辦法,你能不能來一趟?"賴郁安胸口一室。他很少喝酒,但是酒量卻不錯,所以相識這麼多年,她從未見他喝醉過。"好!
我馬上過去。"掛上電話,朱瑋韻立刻關心道︰"誰啊?""徐靖的同事。徐靖喝醉了,想見我。"賴郁安收拾著東西。
朱瑋韻跳了起來。"我陪你去!"屋外不知何時已下起了蒙蒙細雨,老天爺真了解她的心情。不一會,朱瑋韻開車來到了目的地,一進門就見到醉攤在地上的徐靖,一副狼狽的模樣。
朱瑋韻撇過頭不忍再看,賴郁安卻鼻子一酸。只見他痛苦地翻著身子,口中含糊地說著話。賴郁安走到他身邊蹲下,他斯文的俊臉上長滿了胡渣,才幾日不見竟消瘦憔悴得不成人形,教她如何不心痛?"你這朋友怎麼當的!居然讓他喝成這個樣子?!"朱瑋韻忍不住罵道。
小陳一臉無辜。他早不知耗費多少精神,以過來人的身份勸他,難道照顧一個失戀的男人很好過嗎?他自己也還在失戀中呢!
"你是誰啊!我陳明彰不跟來歷不明的女人講道理!"他不悅地挑挑眉。雖然他的哥兒們徐靖是個謙謙君子,但他可不是!對于不講理的女人,他從來不假辭色。
"哈!"朱瑋韻嗤之以鼻。"你听清楚了;我叫朱瑋韻,我有說錯嗎?!勸人勸成這副鬼樣子,你實在太失職了!有等于沒有!""拜托!是誰把他搞成這副樣子的?!可不是我這個男人,你們女人全都是禍水!誰沾上了誰倒霉!他會變成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全都是因為被人甩了!你還好意思說是我的責任?!""我說你們男人才都是無能又沒擔當呢!自己情緒控制能力差,就把責任全推到女人身上,難道女人是負責讓你們快樂的工具嗎?"兩個初次見面的人居然唇槍舌戰起來,賴郁安更頭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