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的地址?她皺起眉努力思索,可憐大腦讓酒精控制,平時的精明逃得無影無蹤。
「我忘了……我想一下……」眼皮沉重的又要闔起來。
「喂!不要又睡著了!我要把妳丟在馬路邊喔!喂喂喂!」光均恐嚇著她,「妳再想不起來,我就把妳塞到警察局去!妳要知道力華總裁醉倒在警察局,可是很不體面的新聞!」
這個威脅奏效了,夢芯馬上清醒了一秒鐘,報出自己的地址後,又……睡著了。
不會吧?這個女人跟他住同一個社區,相隔不到兩棟大樓?他住B區,這死女人住C區?這是什麼孽緣啊……
夜風卷過幾片落葉,淒涼的吹過去。哇啊,真是超爛的一天!為什麼他要扛著這個喝得爛醉的勁敵,徒步走十分鐘的路送她回家?
喃喃咒罵著自己的軟心腸,忿忿的將她半扶半扛的拖進大樓。別人或許會覺得是飛來艷福吧?可以摟抱這樣艷光四射的女王,難得女王沒有反抗能力,這樣的柔順。
但是對他來說,這根本是飛來橫禍。萬一這是個陷阱,他可是會萬劫不復的……將來周夢芯可以用這個把柄將他吃得死死的……想到就頭痛。
不過,他可敬的敵手不會使這種下流手段,所以,他也不會起任何邪念。
擁著這個芳香柔軟的嬌軀,任何男人都很難抗拒這種致命的誘惑……但他可不是「任何男人」。
這點自尊讓他頑強的對抗夢芯的魅惑。太好了,只要打開她家大門,把她扔進屋子里,他就可以掉頭就走。
他雖然不是「任何男人」,好歹也是個男人啊!活色生香的美人兒在他懷抱里,就算別開臉不看,那種觸感……該死,那種充滿彈性的觸感……真的快要崩潰他的自制力了。
「到了!」他粗魯的翻著夢芯的包包,找到鑰匙,踹開大門,「妳--」
一開門,他馬上傻眼。
這是要……要把她扔在哪里?
理論上,這是高級住宅區的豪華套房,外觀看起來也應該是。但是一打開大門,他懷疑這兒是不是剛被炸彈轟炸過,為什麼看不到地板?
她是怎麼從這個「福德坑」光鮮亮麗的走出去的?地上鋪滿了衣服、報紙、資料……等等。大大的衣櫃門開著,亂七八糟的衣服塞得滿滿的,還有一大半掉在外面,形成了「山崩」的奇景。
扁均得用腳撥開「障礙物」,才有辦法拖著夢芯往前走。歷經千辛萬苦,終于抵達她的床--
床上起碼鋪了三層以上的衣服,他用腳把衣服踹遠些,才清出一個可以躺下的位置,讓爛醉的夢芯可以躺平。
筋疲力盡的他往床邊一坐,又馬上驚跳起來。老天!她的床上有凶器!
小心翼翼的翻開重重疊疊的衣服和被褥,發現是把梳子。再往下翻,還有指甲剪和鏡子。
環顧四周,他悲慘的笑笑,想想這一夜……忍不住越笑越大聲。
這就是女王的真面目!天啊,這樣的女人居然是他的勁敵……
她的行程應該跟自己差不多,都是從早上一睜開眼楮,便讓公事追逐著直到睡覺吧?這是當總裁的宿命,不管男人女人,都是一樣的。
扁均突然對她起了一種惺惺相惜之感,大家都是這種該死的勞碌命呵。
他的笑聲驚醒了夢芯,她望望自己的房間,和大笑的光均,酒精稍退的她,一點一滴的拼湊起今晚……
不是夢嗎?天啊∼∼太久沒喝酒,她的酒量退步到要勁敵送她回家?
「去找個鐘點女佣吧。」就算有綺思,看到這個超級混亂的房間,也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老天,妳永遠嫁不出去了……」
搖著頭,他一路笑著出去。
是夢吧?這一切都是夢……夢芯又昏昏的睡去。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馮光均有車,他怎麼會搭捷運啊……
一定是喝太多了,才會夢見和馮光均和平相處。
太久沒約會,連勁敵都可以當夢里的男主角,實在有點小悲慘呢。
不過……他的肩膀很寬,胸膛很結實……讓他抱著的感覺……還不賴。
……不是夢。
早上清醒的時候,驚恐的在床上發現光均遺落的皮夾,夢芯抱住了腦袋。
天啊!不會吧!
昨晚……她還有些記憶,越是拼湊,臉孔越蒼白。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出現在捷運站?誰都好……為什麼是他送自己回家?
她蒙住臉,天啊……天啊……太丟臉了。
算了,事到如今,後悔也無濟于事。她堅毅的擰起眉。活到今天,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與其花時間懊悔,不如趕緊去上班吧。
避馮光均在她背後怎樣訕笑,反正听不見就算了。
可……還是好丟臉。她黯淡的進了洗手間,黯淡的洗澡,黯淡的化妝,黯淡的搭電梯下去開車。
還是打個電話去道謝吧,順便差人把皮夾送去給他。當面嘲笑總比背後嘲笑要好多了,反正他們踫頭的機會又不多……
將車開上社區的馬路不到一秒鐘,她整個人僵在駕駛座上。
在她右前方約五公尺處,光均正慢慢的步行著。
為什麼他會在這里?為什麼?
跋緊踩油門,火速離開現場吧……她還沒有心理準備……
可等她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將車停在他旁邊,輕輕的按了一聲喇叭。「……早,馮總裁。」
他回頭,「早。酒醒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咬緊牙關,總不能一直扣留人家的皮夾吧?「昨天……真謝謝你了。這是你掉在我家的皮夾。」她搖下車窗,遞出他的皮夾。
「原來是掉在妳家呀。」光均接了過去,「大概是坐到梳子的時候掉的。」
兩個人僵持著。馮光均的笑容真是……真是越看越可惡!
「馮總裁沒開車?」她掙扎著打破僵局。
「車子拋錨了,所以才會搭捷運,『撿』到一個醉倒的總裁。妳也知道我們社區,在這兒是叫不到出租車的。」
不會吧?他也住在這個社區?她的心情更黯淡了。
受人點滴,當涌泉以報。昨晚蒙他照顧,總不能看著他走路,自己瀟灑的把車開走吧?
「若不介意……馮總裁,」她咬了咬牙,「反正順路,我送你到公司?」
快快客氣的推辭呀,只要你推辭,我絕對不會勉強你的……她在心里催促著。
「好呀,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他他他,居然老實不客氣的拉開車門坐進來了!
夢芯沉默的把車往公司的方向開去。
扁均覷著她,心里覺得很好笑。一向沉穩、冷靜的女王敵手,居然會出現狼狽的表情,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是卻相當可愛。
逗她似乎很有趣。
「雖然有些沒禮貌,不過……能把房子搞成那樣也不簡單。」他的笑容充滿惡意,「是遭小偷了嗎?但是,小偷怎麼沒把妳的百達斐麗偷走?真是沒眼光的小偷。」
夢芯握著方向盤的指尖發白,這個……這個家伙!她就知道馮光均不會放過嘲弄她的機會!「……不是遭小偷。」
「那是被炸彈轟炸過?」
她有股把光均從車窗扔出去的沖動。「……只是我的鐘點女佣跑掉而已。」
原來她也有鐘點女佣啊。「跑掉多久了?一個月?兩個月?」這樣的奇觀要長時間才有辦法累積的。
「……一個禮拜。」
扁均吹了個響亮的口哨,「一個禮拜就可以亂到看不見地板,這也算是一種才能。」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他身上應該多了十幾個透明窟窿。既不能掐死他,又不能把他扔出車外,夢芯把怒氣都發泄在速度上,期望他會因為高速被安全帶勃成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