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哪里說錯了!」光均猛力一捶辦公桌。
特別助理搶先一步端起桌上的茶杯,免得他精心做出來的檔案慘遭水災,配合得這樣分秒不差,可見平日訓練有素。
「女人就該在家里生孩子、帶孩子,出來跟男人搶什麼飯碗?男主外、女主內,古有明訓!男人跟女人怎麼會一樣?男人二十八還是青年呢,女人二十八已經是滯銷貨了,滯銷貨!懂不懂?!就是那種對折出售,人家還不見得要的那種∼∼」
「總裁,你已經涉及人身攻擊了。」特別助理提醒他。
扁均靜了下,勉力調整呼吸,「……抱歉,我太激動了。」
「需要一杯咖啡冷靜一下嗎?總裁?」特別助理好脾氣的笑笑。
「麻煩你了,楊宿。」莫名其妙發了頓脾氣,他實在有點不好意思。都怪那女人,老是讓他的理智斷線。「楊宿,委屈你當我的特別助理……其實你應該有更適合的職位,不該老是讓你做些泡咖啡、影印這種小事……」
楊宿推了推眼鏡,「總裁,你別這麼說,大家不都是為了峻航在努力?舉手之勞而已,別掛心。」說完,便出去泡咖啡了。
扁均不禁有些感嘆。人事部找來的秘書,一個比一個愛搔首弄姿,看來看去,還是跟了自己三年的楊宿可靠得太多了。
當初他硬把楊宿從秘書課課長的職位調回來,他也沒有絲毫不高興,一直都包容自己火烈的脾氣。
女人!他輕蔑的撇撇嘴。都是一個模樣,光會弄頭發、擦指甲油,衣服能穿多暴露就有多暴露,鞋子能穿多高就有多高,整天在外表作文章,大腦里卻空空洞洞的,什麼也沒有!
一想到今天流標的標案,他不禁又怒火中燒。周夢芯!她干嘛不跟別的女人一樣,大腦空空的過一輩子就好了,為什麼要來擋他的路?!
哼,有大腦的女人比花瓶討人厭多了!
悶悶的望著窗外,他接掌峻航也三年了。其實,峻航集團不該由他繼承的。
在出生時,就注定了他與哥哥的命運。身為長子的哥哥聰明又早熟,是大家心目中的乖孩子,而父親也早早便培植大哥,預期大哥將是峻航的接班人。
至于排行第二的他,誰也沒對他有什麼期望,所以能夠自由自在的成長。或許是營造人的血液作祟吧,他對建築有著濃重的興趣,父親也由著他,在他建築系畢業以後,又讓他繼續念研究所。
「如果喜歡,愛念多久就念多久。」馮父很是寵溺這個性子火烈的老二,「峻航有你大哥接手,咱們家再出個學者也不錯。」
母親早逝,父親沒有再娶,常說自己娶了峻航為續弦,一生一世都深愛著這個一手打造的營造王國。若說嚴肅的父親還有其它摯愛,大概就是他們兄弟了。
他們這個豪富的單親家庭,有著親密而和睦的親子關系。因為舍不下年老的父親,光均放棄出國留學的機會,準備在國內考博士班,而在這同時,比他年長十歲的大哥,已經跟隨父親在峻航工作多年。
誰也沒料到,循規蹈矩、理智又沉穩的大哥,居然會栽在一個妖艷女人的手里!
當大哥把那個酒國名花帶回家,宣布他要跟她結婚時,父親氣得差點中風——
「這種女人……這種女人別想進我們家門!」
「爸爸,我們是真心相愛的,請你成全我們。」為了那個染了一頭淡棕色頭發、指甲五顏六色、身上的布料少到不能再少的風塵女郎,大哥居然向父親下跪了!
那天,爆發了他們家有史以來最嚴重的爭吵。
那女人從頭到尾都是冷冷的看著,最後輕輕拍拍大哥的肩膀,「算了,光遠,謝謝你了。」
她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大哥呆呆的看著她的背影,又望向他和父親,一咬牙,竟然追了上去,從此就沒有音訊了。
好一招欲擒故縱!真是狡猾陰險的女人!
經過這場爭吵,父親整個人衰老下來,不久就倒下了。醫生說父親工作過度,心力交瘁,需要長期的休養。
就這樣,整個峻航變成了他的責任。
要把峻航帶上台灣第一啊,這是父親的希望,也是他努力的目標……
只是——
哇啊啊∼∼誰能犧牲小我,把周夢芯這個礙眼的石頭娶回家?!別來妨礙他行不行?
扁均認真的思考要幫周夢芯登個廣告嫁出去。想到她那不可一世的嘴臉……哪個男人敢娶啊?
或許買個殺手比較快?但他不認識任何殺手啊!
「啊啊啊∼∼」他憤怒又無意義的叫聲透牆而出。
正要端咖啡進總裁辦公室的楊宿,搔了搔臉頰。每次遇見周總裁,他們家總裁總會噴火,雖然總裁才二十八歲,他還是滿擔心總裁的心髒會不會承受不了這種壓力。
年紀輕輕就得心髒病不太好吧?他撫著下巴思考。
瞥見職員們探頭探腦的望向發出怪聲的總裁辦公室,他輕輕嘆口氣。隔音效果還得再加強才行……
「總裁,你的咖啡……」一進門,他無奈的看著正往牆上射飛鏢的光均。上次總裁不知道從哪兒弄到周總裁刊在商業雜志上的照片,就貼在靶心,用飛鏢射了個把月,是他看不下去,偷偷地處理掉了。
現在,總裁居然把「周夢芯」三個大字寫在靶上。
換個新靶給他吧。要不,被往來的客戶看到,又會引發一場流言。
也許該跟醫生朋友討論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讓人心平氣和的藥……這樣孩子氣,實在太不像陛下了。
他默默的取下靶,光均則忿忿的喝著他的
第二章
那筆土地標案,又開了第二次的標。這次力華以五百萬的差距,很驚險的標到了這筆土地。
這個好消息讓公司上上下下都陷入了嘉年華般瘋狂慶祝的氣氛,總是冷冰冰的夢芯終于笑了,也因為這個空前的大勝利,今年的尾牙宴特別豪華,但是身為總裁的夢芯,也被整得特別厲害。
酒量很好的她,被部屬灌了又灌,李秘書盡全力幫她擋酒,很快就先陣亡了。雖然喝了不少,夢芯的意識還是很清醒,悄悄的打了電話給李秘書的家人,要他們把睡著的李秘書接回去。
少了個擋酒的戰友,她咬牙接受屬下們的起哄灌酒。她很明白,尾牙是部屬抒發一整年積怨的重要管道。在她的高壓統治之下,之所以一直沒出大問題,就是因為一年有這麼一天,員工們可以高高興興的整治高層人員,將所有鳥氣一口氣發泄完畢。
發泄完了,又空出許多空間,可以再承受一整年的怨氣。
她深深相信,人的怨氣是有固定容量的,總是壓抑著,等爆發的那天,將導致無法收拾的嚴重後果。
此刻的惡整,是為了將來更大的容忍。所以,尾牙宴雖然是酷刑,但是為了其它三百六十四天的平安,再辛苦也得熬過去。
好不容易,這場酷刑結束了。員工們模完了彩,高高興興的扛著禮品回家,經理級以上的管理階層幾乎人人陣亡,夢芯卻仍直挺挺的坐在位子上。
開玩笑,讓砂石場的司機老大們訓練過,連「深水炸彈」--將一小杯高梁酒放在大杯啤酒里,酒量不好的人一杯就倒;還有「倒退嚕」--茉香綠茶加米酒,喝的時候用碗公裝,都可以眉也不皺的喝完,這種汽水似的雞尾酒喝得倒她?
別鬧了。
只是,她想盡快離開這個充滿酒氣的餐廳,雖然步履有些不穩,終于還是平安的走出來。
夜風一吹,她清醒了些。早上出門時,她就知道今天會喝很多,所以沒開車出門。一看手表,已經十點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