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要碎裂了一樣,忍不住輕輕申吟。
這樣結束了?這一年多來的愛戀……就這樣結束了?他們期待好久的暑假還有大半的日子,還有那麼多的計畫要實行,她已經努力學做菜學理家,希望會有自己小小的平凡的家庭……
一切都結束了?
她忍不住跑了出去,在嘉斕的門口哭泣按電鈴,但是他卻一點聲音也沒有。
死寂一般的沉默,就是他的回答。
當面罵她也好,對她吼也好,最少也有互動,也有回應。他們住得這麼近,只隔幾條街而已,將來說不定會擦肩而過,相逢卻成陌路……
「我不要這樣!」山紅哭著敲門,「嘉斕!嘉斕!你說句話呀!你當面對我說句話……求求你,嘉斕!」她拚命的敲門,不停的敲,不停的敲。木刺刺破了她的手,緩緩的流出血。騷動讓鄰居好奇的出來張望,嘉斕卻沒有一點聲音。
「他不在啦!」尾隨她過來的小喬不忍的抓住她,「回家啦,山紅……大家都得冷靜一下……你看看你的手……」她小聲的對山紅說,「要想想自己的身份!萬一又被報導出來……嘉斕不更討厭你?老板……老板看到了,不會難過得要死?」
這讓她清醒了些,無力的跟著小喬回去。她緊閉房門,只是不斷的哭泣。
家里的電話線早就拔掉了,門口蜂擁的記者,她連看都不看一眼。她只是碎心的,蒙在被子里哭了又哭。
哭過了一整夜,她憔悴不堪的去看陳豪。渡過危險期的他,已經轉到單人房,沉默的對著可憐又委靡的女弟子。
「失戀並不是失去一切。」陳豪拍拍她冰冷的手,「你總還有我這個老頭可以哭。」
她把臉埋在陳豪的被單里,「……沒有眼淚了。老板……我的心髒像是不見了,只有個大洞在那里。」
除了攬著她的肩膀,虛弱的陳豪什麼也不能做。「……雪濤……山紅呀,你想往哪兒走?燦爛的星途?還是平凡的幸福?」
「……燦爛的滋味,我已經嘗遍了。」她忍住淚,「我要平凡的幸福。」
「要不要出國去游學?」他枯黃的臉有著溫柔的笑意,「台灣太潮濕,我這老骨頭受不了。算是陪陪老人家,先陪我出國去走走吧。」他凝望著虛無,「等倒了下來才發現,一切都是空啊。平凡還是最好的。你留在台灣,只是不斷的被盛名所累。就算你去他家守著,若是注定遠離的心,留也留不住。若你們還有緣……冷靜一段時間,真的少不了對方,嫌隙總是會過去的。冷靜幾個月吧,給彼此一點時間思考。」
山紅沒有回答,只是無力的癱在陳豪的懷里。
「不要怨恨他。山紅。當你開始欺騙的時候,不管什麼動機,欺騙就是欺騙。這欺騙的後果,你得自己承受。我活了大半生,到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他自嘲的笑笑,「我騙過多少人,自己都數不清了,居然還訓你……實在很沒立場。」
「老板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山紅將眼淚咽下,「我們走。我們走得遠遠的。再也……再也不要回來了。」她幾乎用喊的。
陳豪寵溺的撫撫她的頭發,輕輕的嘆口氣。
***
雖然再三的告訴自己,既然嘉斕不願見她,不接電話,那麼自己也不該拿自己的自尊開玩笑。
但是她還是憔悴的打電話給他,雖然總是拒接電話的機械式錄音;到他家門口徘徊,他也總是避不見面。
山紅覺得自己真是作賤自己,卻誰也怨不得。只是……一年多的感情,就這樣付諸流水?
她決心照老板的建議,出國讓自己冷靜一下。這幾天記者簡直要把她煩到瘋,連她到嘉斕門口的照片都登在影劇版上,再不逃離,她要崩漬了。
將報紙撕成碎片,她拿出大皮箱,開始整理行李。越快越好……什麼她都不在意了。她只希望能快快離開這一切,令人厭惡的一切。
她正專心的整理行李,卻听見小喬一聲喊叫,就沒了聲音。
「小喬?」她走出房間,赫然發現自己的哥哥和父親將小喬打昏過去,捆了起來,「你們在做什麼?!」她喝斥著。
「做什麼?」薛健民獰笑著,「送你進洞房呀。」,他撲了過來,山紅盡力抵抗,還是讓他制住了。
她畢竟是個弱女子,抵御不住孔武有力的大男人。「你想做什麼?放開我!到底有沒有王法?你們這群禽獸!」
山紅的父親打了她一個耳光,「呸!死丫頭,我養你這麼大,你倒是瞧不起恁爸。賺的錢甘願去貼老頭子跟小白臉,放著恁爸挨餓?今天不讓你月兌層皮,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養我的人是媽媽!你做了什麼?你只會喝酒賭博!」山紅呸出血水,不屈的怒罵。
「啊好啊——恁爸不給你點顏色,你不知道該死了……」又揚起手,讓薛健民架住了,「好啦,老爸。先饒過這個賤人吧。等等顏先生看到有傷,會心疼的……」他揚揚支票,「人家都付錢了,是別人的人了,你總不好交代吧?」
「就看在顏先生的份上,先饒過你!」他們把她捆起來,丟進房間里,「怎麼顏先生還沒來?」
***
顏日升還在樓下抽著煙。其實,他也還拿不定主意。雖然惡劣,這輩子還沒做過比欺騙女人感情更壞的事情。
現在可是真正的犯罪了。
他踩熄了煙。望著樓上。真的要從壞蛋變成罪犯了?若不是看到周刊,他大概不會猶豫吧?
但是……那個男人……那個和雪濤在一起的男人與自己倒是有些相似。只是他既然沾惹了這個圈子,只能毫無選擇的走下去,那男人卻上岸了。說真話,他是有些羨慕的。
他真的還沒拿定主意。
出了電梯走到門口,發現有個少年焦急的按著門鈴。
「找誰?」他又拿出一根煙。
「薛山紅。」少年瞪著他,「你又是誰?我沒見過你。」
「你怎麼知道薛山紅在里面?」他噴出一口煙,「說不定沒人在家。」
「沒人在家會這麼吵嗎?」少年激昂起來,「我听到山紅喊救命!」
「你听見了?」顏日升笑了起來,終于拿定了主意,「那好吧。告訴你也無妨。薛山紅的爸爸和哥哥,將她賣給我了。你再不去報警,雪濤可就是我的人了。」他聳聳肩,「不過,警察會相信你的話嗎?你只是個小孩子。」
「你這個混帳東西!」少年拔起拳頭,揪住他的胸口。
「憑你要打嬴我?」顏日升輕輕一撥,將他推開。「找大人來,去報警吧。聰明的人,不會拿肉身去涉險。連你都陷入危險中,誰來救雪濤?」他踩熄煙,「我不想犯罪,不會對你怎樣。里頭那對喪心病狂的父子,我可就不知道了。」
他打了手機,「喂,我在門口。」瞥了一眼少年,「你還不走?」
手足無措了一會兒,少年沖向電梯。
沒想到自己居然是這麼好的人。他笑笑,對著開門的薛健民,「我的雪濤呢?你們沒對她怎麼了吧?」
***
少年沖下樓,激動的告訴大樓管理員。管理員看了看訪客登記,搖搖頭,「那是薛小姐的親人,不可能有這種事情吧?」說什麼也不肯幫他撥電話。
氣得拍桌子,他沖了出去,不知所措。
老師。從小遇到任何困難,他只想得到這個人。他跑向嘉斕的住所,哀哀的敲門,「老師!老師!」
山紅怎麼敲都不會開的門,听到這聲「老師」,滿臉于思的嘉斕開了門。「怎麼了?漢霖?發生什麼事情,你這麼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