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他仰望,只見湛藍的海水粼粼。氣泡不斷的從自己的口和鼻子冒出來,隔著海水,太陽像是瑪格麗特,緩緩的伸展著光瓣。
??在氣泡破裂聲響中,只有無限的寂靜。沒想到,在放棄掙扎,即將溺死的此刻,他的心里卻浮出了對美麗海洋的贊嘆。
??的確是,非常的美。比最通透的翡翠還美,比最昂貴的藍寶石還攝魂。
??緩緩的,向大海深處下沈。他的氧氣已經耗盡了,只剩下模糊的意識和窒息的痛苦。
??就在這片翡翠綠的海水里,他看到了一張絕美的臉。
??飛快的游向他,長長的頭發在波濤里飄散,眼楮深邃的像是夜空。雪白的臉龐像是天使般聖潔,映著海水里的微弱夕照。
??是絕艷的死神,還是珍珠淚的人魚?
??她美麗的臉靠近了自己,柔軟的唇覆在自己冰冷的嘴上,可貴的氧氣就從她那兒傳過來,像是生命的氣息。
??她皓白的手臂將他拖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
??「你……」她的聲音宛如海妖般悅耳。雖然很想听清楚,但是,他的意識背叛了自己,因為松了口氣反而昏沈過去,他實在很想問清楚,她,到底是海妖還是人魚。
??你會留下吧?等我清醒以後?我不要像安徒生童話里的愚昧王子一樣,蠢到忘記你的絕美容顏。
??我要記得你……我一定要記得你……
※※※
??「你……可惡!居然昏了過去!」羅莉無奈的拉著他後領往汽艇的方向游,「笨蛋!你的血引來了鯊魚!」
??她將肩上明顯有傷的男子扔上船,剛剛到船沿,有股發麻的感覺讓她毫不考慮的一躍,鯊魚凶狠的咬牙聲令人膽寒,幾個死神般的三角鰭在汽艇周遭回旋巡游。
??站在汽艇上,她輕輕的搖了搖頭,太糟了,真的太糟了。沒想到這片晶瑩澄澈的海域,會有這麼多的鯊魚。這種鯊魚是她前所未見的龐大,回頭要查查圖鑒才行。
??更糟糕的是,這群鯊魚已經凶猛的撞著船舷,小小的汽艇恐怕撐不了太久。她拿出魚叉,裝在魚叉槍上,「嗨,大家伙們,想吃午餐?」
??揮舞著外套,一只鯊魚瘋狂的沖出水面,撲向外套,羅莉猛然的射出魚叉,正中鯊魚的魚月復,負傷的鯊魚痛苦的翻滾,其他的鯊魚撲向負傷者,轉眼只剩半只魚身,尾鰭還在不斷拍打著。
??她趁著鯊魚爭食同類的時候,又射中了幾只鯊魚。讓那些海中之虎互相吞噬,她好整以暇的發動了引擎,往著無人島的方向前進。
??瞥了一眼倒在甲板上的男子,秀眉微微的挑高。那男子有張粗獷而俊秀的臉龐,乍看有些像基諾李維。只是滿頭烏黑的頭發,披散在慘白的臉上,看起來除了溺水,恐怕失血也過度了。
??開回臨時搭造的船塢,她听了听男子的心跳,月兌掉濕淋淋的襯衫,健美矯健的身材讓她更詫異了,肩膀上燒熔似的小洞讓她的秀眉擰得更緊。
??這是槍傷。還是近距離開槍的結果。幸好子彈穿了過去,這片潔淨的海域也沒讓傷口感染,雖然失了些血,應該還不用輸血吧?
??他突然呼吸停止,像是陷入了休克。羅莉趕緊將他的嘴張開,開始幫他人工呼吸。
??恢復意識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光景︰干淨的天空只有幾片雲絮,背著光的她,每根發絲都在發亮。她柔軟的身體和嬌女敕的嘴唇,覆在他身上,兩個人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空隙。
??抬起頭端詳著他,「你……還好嗎?」
??夕陽西沈,像是把兩個人的浸在夕火的烈焰中。像是昭告著他們之間的未來。
第一章
??「你醒了?」羅莉才剛問完,手槍已經指著自己的太陽穴。腰上的槍袋已經空了。
??她有些愕然,雖然說忘恩負義是人的本性,但是,報應的這麼快,她倒是沒想到。
??「不要緊張。」她鎮定的舉起雙手,「我沒有武器。我……不該救你是嗎?如果因為救你而生氣,我可以把汽艇開回原處,再把你丟下去。你肩膀的傷還沒有妥善處理,聞到血腥味,鯊魚一定很高興的。」
??他握著槍的手很堅定,雖然大腦亂成一團。「你是誰?是誰派你來的?」
??「我?我叫羅莉。」太陽穴的手槍放松了些,「我是‘太平洋旅游開發股份有限公司’的特約‘冒險行程規劃導游’。」
??他晃了晃腦袋,傷口火燒般的巨痛和溺水後鼻子與氣管的極度不適,讓甫月兌虎口的他仍然驚魂不定,「我不相信。」
??羅莉聳聳肩,「那我也沒辦法。工作的時候,我向來是獨來獨往的。你要什麼證明我也無法提出。就算我提出你也不見得會相信吧?老兄,請你把槍拿穩一點。萬一走火了,你連月兌困的希望都沒有。這個無人島目前只有我而已,漁船七天後才會來……」她突然從發上拔下發釵,晃過他的眼楮,趁他驚慌的時候,將槍奪了回來。
??該死!丙然是陷阱!他怒視著,眼楮惡狠狠的瞪著羅莉。
??那樣子看起來,像是被逼到絕境的,雪白的野性美的豹。
??羅莉把子彈全倒了出來,把槍插回槍袋,卻把子彈交給他。「好吧。這島上只有我們兩個人,若不好好相處,要捱到什麼時候漁船來?」
??他瞠目看著送上來的子彈,不知道她在搞什麼鬼。
??「拿著。我只是要讓你知道,我沒意思打穿你的腦袋。這不代表我願意讓你打爆我的太陽穴。」羅莉友善的一笑,「你叫什麼名字?」
??「……」他接過子彈,陰晴不定的看了她一會兒,像是要看穿她的靈魂。「……我的名字在這里沒有意義。」
??「只是稱呼方便……欸,你該不會又要昏過去吧?喂!你太高大了,我扶你很吃力呀!喂!」
??那男人已經昏迷了。
??「傷腦筋。」羅莉戳戳他,「若不是看在你這麼帥的份上,我還真想丟下你不管哩。」蹲著端詳了他一會兒,「好吧,就叫你李維吧。反正你的名字在這里沒有意義。」
??將他丟進雙座摩托車的座內,她搔搔腦袋,「看起來,我撿了個大麻煩。」
??那麻煩帥哥就算昏過去了,還緊緊的抓住子彈不放。
??他的身上有血腥的氣息。
??算了。若不是馬尼拉碼頭罷工,她早就叫漁船過來接了。只是這場史無前例的大罷工,看樣子非耽誤她的行程不可了。
??搖搖頭,她把「李維」載到營地。
※※※
??再醒過來的時候,他一絲不掛,只有肩膀和背上上扎著繃帶。從睡袋里掙扎起身,他打量著四周,背部微微的刺痛提醒他那場屈辱的拷問。
??眼楮習慣黑暗以後,穿上枕邊烘干的衣物,離開帳篷。饑餓感戟刺,他向溫暖的火光走去。羅莉已經煮了一大鍋正在冒泡的玉米濃湯,看到他,也沒有緊張或恐懼的表情,這個女人冷靜的太不正常。
??「睡得好嗎?李維?」
??「誰是李維?」他生澀的開口,這才覺得太久沒喝水,他的喉頭干渴的幾乎裂開。
??「你。你長得很像基諾李維呀。」她咪咪笑,「渴嗎?你失血太多了。真奇怪,你居然還站得起來。雖然我有冰涼的啤酒,不過,你還是喝些溫和的飲料吧。」她從茶壺里倒出紅茶,「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