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為……」母親虛弱的聲音讓他回頭,「你就是不放心我就是了,對不對?」她抽泣•著,「就一個下午,不能讓小櫻跟我聊聊嗎?我不知道還有多少時候可以……我也不確定還能看到其他媳婦……我想跟她聊聊你小時候的事情……也不行嗎?」她懇求的看著他,「殊為,我保證你回來還能看到她,你不要這樣捉防自己的媽媽……我……我好難過……」
看她哭成這樣,若櫻也心軟了。再說,不過一個下午而已。其實回想起來,她活到現在,一直都被人喜愛著,只有美蘭處不來。殊為的母親應該不會另一個例外吧?
殊為左右為難,她也不願意。輕輕搖搖他,「好啦。開完會趕緊回來喔。」
雖然不安,但是看母親似乎真的病了,而且她睡午覺的習慣一直都沒改變,大概也和小櫻處不了太長的時間。
「好,我盡快回來。」他溫柔的拍拍若櫻,小聲的交代,「包涵她一點,她只是個病人。」
林媽送他送到門口,望著他進了電梯,又到窗口確定已經搭了計程車走了,回到莊夫人的身邊,輕咳了一聲。
莊夫人的笑馬上垮了下來,冷冰冰的看著若櫻。她心里輕輕喊了一聲糟糕,像是踏入了一恐怖的陷阱,寒冷的恐懼捏緊了她的脖子。
「水小姐,坐啊。」她傲慢的坐起來,林媽趕緊過來調整枕頭。「看起來水家的女兒很了不起呀。」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她只是個病人。「伯母,妳認識我們家的人?」她小心的坐在莊夫人的床上。
「起來!」莊夫人大吼,「誰準妳坐我的床?!把骯髒的細菌弄上來怎麼辦?妳就巴不得我早死嗎?」
忍耐,忍耐……她只是個病人。「……伯母,我沒這樣的意思。」她站起來,離個幾步。
「伯母?我沒妳這種好親戚。」
若櫻握拳忍耐,「那,您希望我怎麼稱呼您?」
「叫我莊夫人。」她驕傲的將眼楮一抬。
妳以為妳是貴婦?「莊夫人。」她嬌脆的聲音微微發抖。
「听說水小姐大學也考不上,還在大學旁听?」莊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說。
「……我有些偏才,英數理化不太搞得通。但是我很喜歡國學,所以去旁听。」
「偏才?是不是某種天才白痴那種?」莊夫人冷笑,「好可怕,會不會遺傳?」她摀著嘴,「不過,大學還真是釣丈夫的好地方呀。」
如果她不是殊為的媽,我會不會喜歡她?不,我絕對會把她打成豬頭,「會不會遺傳,我不知道。我姊姊倒是真的天才,智商有一八O。」
「那也就是說,遺傳妳這種白痴的機率有四分之一,那也真的滿高的。」
不是打成豬頭而已,我還打算抽骨頭出來熬排骨湯,「那得問過遺傳專家才知道。我不玩這種半吊子學問。」
她和莊夫人怒目而視,眼光交會出現火花。
太棘手了。莊夫人在心里暗道,我說一句她頂一句,這種媳婦我絕對不要!
兩個人唇槍舌戰了一個多小時,莊夫人終于沉不住氣,撕下她那矜持高貴的面具,「果然是不要臉的水家人!一家子賤,連嘴都賤!」
拚命克制自己火性的若櫻听到這些話,腦子那句「她只是病人」的魔咒,「丁」的一聲斷裂了。
「妳說什麼?!」若櫻水汪汪的眼楮冒出熊熊的火。
「愛情賓館的女兒會有什好貨?一堆爛鞋!」莊夫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你們根本就是假賓館之名開私娼寮,是不是四個女兒都被男人玩遍啦?難怪床上工夫那麼了得,能把我的殊為拐走!不要臉的賤貨!」
「我們家開賓館沒錯!」若櫻一指指到她鼻尖,「但是我們正當做生意,妳怎麼可以侮辱我家的人?!妳馬上道歉!我不管妳是誰,立刻給我道歉!」
「唷,妳在罵人嗎?」莊夫人好整以暇的隔開她的手,「要不然這樣嬌滴滴的聲音,我還以為听到0204了呢。該不會妳家也兼做0204吧?妳們賺得真廣呀,姊姊在泌尿科是吧?該不會用下半身替男人治療?原來所謂女醫師就是這個樣子啊……」
「妳夠了沒有!」若櫻一把拉住她的胸口,拳頭舉起來,「閉嘴!馬上給我道歉!」
莊夫人眼楮一閉,軟了下去,林媽大呼小叫的叫來護士和菲佣把她趕出房門,然後關在房間里打電話給孝為和殊為。
望著自己攛緊的拳頭,水若櫻恨不得一拳打殺了那個老妖婆,她居然侮辱她的家人們!
***
殊為沖進來的時候,他的臉色是蒼白的,「怎麼了?好好的為什麼又發病?」他連看也不看若櫻一眼,直接撲到母親的房門敲,「開門!媽!」
若櫻沖上去,扯著殊為的袖子,「殊為!你媽她實在……」
「小櫻,妳等一下……」他敷衍的按按她,「媽?媽!妳怎麼了?」他搖了搖狼狽的母親,莊夫人張開眼楮,撲到兒子的懷里,「殊為……哇……」她轉眼看到若櫻,「把她趕出去!我不要她在我房里!嗚……」她抓著兒子哭個不停。
到底怎麼了?「媽,怎麼了?妳好好說呀……」
「她……她……我不知道什麼話說錯了,她就一把抓住我的胸口,還一副要打我的樣子……你看,她抓掉了我一顆扣子,還害我流血了……嗚嗚……」
「我沒有抓掉她的扣子!」小櫻吼了起來,「我沒有!」
「做人要憑良心哪,」林媽涼涼的說,「水小姐,妳沒有抓夫人的胸口?妳敢說沒有?」
「小櫻不會這麼做的……」殊為制止林媽,「一定有什麼誤會……」
這個時候孝為也趕到了,剛好看到一片哀鴻遍野,「大嫂抓媽媽的胸口?」他看看這侗嬌秀更勝照片的小女孩子,「怎麼可能嘛……」
「少爺,我可是親眼看到的……」林媽也不服氣。
「我是抓她胸口!」若櫻拳頭收了又放,放了又收,「你怎麼不問問為什麼我抓她胸口?」
「小櫻!」殊為覺得很震驚,「住口!不要再說了!」
她沉重的喘息著,緊緊的握住手,指甲捏入手掌中。
「她還說我們有畸戀……」莊夫人抽抽搭搭的,「說我戀子,說你是戀母情結!」這話筆直的扎進殊為的腦子里,他一直想忘掉那天晚上,病糊涂的母親模進他的房間,他在半睡半醒中跟自己母親接吻的不潔記憶,這話像是罩門一樣,狠狠地弄昏了他的理智。
「殊為!我沒有……」若櫻哭著吼出來,甜美的嗓音都嘶啞了。
「小櫻,妳出去。」殊為拍著母親,「出去。」
水若櫻,妳要忍耐。等這一切塵埃落定,妳就可以跟殊為說清楚……直到她看到裝柔弱的莊夫人,從兒子臂彎的空隙勝利的冷笑……
這場仗,我永遠打不贏。結婚又怎麼樣?只要她說謊,每個人都會站在她那邊。今天她只是給我一個下馬威,就能夠讓殊為听她的,未來呢?這種裂痕會越來越大,大到任何解釋都沒用。就算她死,這些裂痕也會在。
「殊為,你不相信我?」小櫻軟弱的想掙扎一下。
「殊為……我不要看到她……」母親的身體一軟,看她呼吸短促……
「出去!」心急的殊為連想都來不及想。
若櫻退後一步,閉上眼楮。「我走了就不會再回來。」她轉身出去,越走越快,最後用跑的,打開大門的時候,正好和湛為面面相覷。
「水若櫻?」湛為看過她的照片,驚訝本人居然比照片更清麗……更……怒焰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