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阿健回到家,還真自己哭了一夜。
阿健案母的事情,讓記者連姓名都報了出來,一下子整個學校都知道了。
小七默默的將報紙給還真看,還真忍不住又紅了眼楮。
「是真的?」
還真點了點頭。小七長嘆一聲。
「認識阿健這麼久了……」她也紅了眼楮。
晚上她和還真一起去看阿健,整個家都打掃過了,只是阿健的臉還是空空茫茫的。
還真卻因為這件事情,和小七又更親近了點。
下課漸漸有同學邀她一起去吃點心喝咖啡,研究功課也會在一起。若不是常掛心著阿健,有朋友的感覺,的確讓孤孤單單的還真,快樂許多。
這天下課,同學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說,抽屜打不開,還真才會跟著去看。
天色昏暗,還真沒有注意到進的是哪個教室,一排公文櫃,一個同學正在在努力的打開當中的一個。
「還真,我的手受傷了,你去開開看好嗎?」小七說。
還真走過去,輕易的打開了,里面一疊紙。笑顏逐開的同學,拿起了當中的一份。
看她戴著手套。奇怪,春天了,有這麼冷嗎?必須帶手套?
「我怕冷。」她笑著。
沒放在心上的還真,過去看了阿健,回家疲勞的睡著了。
第二天,辦公室傳出考試卷被竊的案子。
小七檢舉了還真。
被抓到警察局的還真,核對了抽屜上的指紋,吻合。
狂怒的還真百口莫辯,因為檢舉的學生,都是學校升學班的模範生。
我被栽贓了!
看著小七冷笑著,背後有人竊竊私浯,「她以為她是誰啊?太妹想到我們班?做夢!」
學校不願聲張,將她帶回來,被記了三支大過,犯滿退學。
「我沒有做這種事情!!??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听說有人在賣考卷。」十六班的導師厭惡的看著她說,「你也賣毒品?學校有你這種學生,可恥!」
還真掉頭就走。可恨!
餅了幾天,從歐洲回來的父親,迎面給她一個耳光,沒有听她解釋。
「我還以為你變好了!原來?!你太讓我失望了!」
努力經營的一切……一夕間……就讓小人因嫉妒而毀滅。
她默默的走回房間。
我累了。累了。
還真拿出鋒利的瑞士小刀,這是上次爸爸出差回來,送給她的。
哭著,發著抖,雪白的刀鋒接近雪白的手腕。
「割啊。猶豫什麼?如果怕痛,我可以替你將痛感抑制。」冷冰冰的,楊瑾張開潔白的翅膀,緩緩的從大開的窗戶飛進來。
「你什麼都不知道!只會譏笑我!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還真激動的大叫。
「是嗎?如果不是你的願望,又怎能讓你指揮別人的身體?你以為不是自己的身體,是誰都能指揮的嗎?」
听完他的話,還真突然強烈的暈眩,跌倒在地。
楊瑾沒有扶她,看著驚慌的還真,「看,因為你開始想放棄,所以你也將無法控制這個身體了。放心,會如你所願的死去。當然,殘存的少女還真,也會跟著走,你不會孤單的。」
我……只想著自己,卻忘了少女還真。
這幾個月的事情,不停的在腦海里盤旋。全是不愉快的回憶嗎?不……她重回十九歲,發現了無限的可能,開始規正過去的錯誤,現在……
她卻想要放棄。
眼淚直直的落下來。阿健……衛青……天平……導師……爸爸……少女還真……
不要……我不要死……
「不要!」還真坐起來,全身是汗,喘著。
楊瑾這才扶她,「這才對。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別忘了,你還有我。」
她緊緊的抱住自己的守護天使,雖然是個嚴苛的天使。
還真去學校領了肄業證明。
竊笑著,指指點點的眼光。我為什麼要忍受這些?我什麼都沒做。
走進阿健家,大門沒關,喝醉了的阿健,蜷得像只小貓般睡著了。阿健為什麼要忍受這些?他什麼都沒做。
呆呆的坐在他的身邊,看著他。
阿健遲滯的眼神,睜開。
「還真。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阿健問著她,還真搖搖頭。
「你相信我嗎?」還真的臉慘白。
阿健沒有猶豫的點頭。
還真也跟著點頭。
「阿健,我們走。」還真站起來,拉著他的臂膀,「我們走。」
「走去哪?」阿健遲鈍著,酒精仍然支配著他。
「我們走。走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再回來的時候,我們還是考我們的試,走我們的前程。」還真的容顏溫柔,「我們走。」
雖然還不懂是什麼意思,阿健卻點頭。還真去哪,他也願意跟著、
整理了簡單的行李,還真牽著阿健,準備離開台北。誰也不關心他們的去留,這個繁華的台北都城,只有暴雨嘩啦啦的下。
等待火車進站的時刻,暗沉沉的地下候車處,楊瑾在那里等候。
「楊瑾。」阿健坐在另一頭,正在狼吞虎咽的吃便當,抬頭怪異的望了一眼白衣服的大夫。
「順便帶走他?」楊瑾笑了,「你是個母親。即使今年只有十九歲。」
還真自己也笑了,淒苦著。
「不想向你道別……因為……我……我怕我會大哭出來……」
「你沒有哭呀。」
是的。因為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將到哪里去。
「這個。」楊瑾拿了張支票,放在她的掌心。「希望這能幫你一點忙。」
六位數的支票。
「不行,我不能……」
「能的。當作是護身符,好好的把他用掉吧……」他擁住還真,愛哭的還真,卻沒有眼淚的抱住他,眼神中出現不屈的堅毅。
阿健看著他,心里只有詫異,卻沒有嫉妒。這奇特氣質的男人,讓他生氣不起來。
「他是誰?」阿健的眼神,還是一片迷茫。
他?
「天使,在市療院行醫悲憫的天使。」還真向下望著自己的雙手,無法控制自己的恐懼,還留存在心里頭。
看著天使給的支票,她將支票折得小小的,放進臨出發前到龍山寺祈求的香火袋。
「如果,」她鄭重的對著阿健說︰「如果我不能照顧你了,記得帶著這個,到市療院找楊瑾大夫,他會照顧你的。」
低頭望著這個香火袋,迷茫的眼神漸漸的聚焦。
「不。」他強將香火袋掛到還真的頸子上,「我會照顧你。會的。」
突然覺得肩上的擔子輕了輕,軟軟的垮向阿健的肩膀,靠著。
沉沉的,穿著黑衣的天使,在地下道,遙遙的送別。
這是你的人生,還真。若是你要求我替你更正這個挫折,其實不是做不到的。但是,這樣的重來,又有什麼意義在?
我很高興,你從頭到尾,都沒向我求救過。
還真……你總是會歸來的。
我總是會歸來的。
還真看著沉沉夜色,長空無星,月色黯淡。阿健昏昏的睡著了,靠著她的肩膀。
沒有向天使求救,這是她唯一為自己驕傲的地方。
我和阿健,必會歸來。
天亮,在另一個繁華的都市下車。
花蓮她總共只來過一次,但是也因為陌生,在這里沒人認得他們。花了兩天,找到了住宿的地方,他們也就在看得見海的小鮑寓頂樓里居住。
阿健去7-11打工,還真去了頂好。
這是長期抗戰,總不能彈盡援絕。
做了一個禮拜,阿健和店長沖突,回來嚷著不干。
「好啊,我買車票,讓你回台北去。」還真頭也不回。
「還真!你都不知道那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