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少女還真是怎樣的人。還真緩緩的搖了搖頭。
听了一天的課,好像鴨子听雷,還真真的想哭了。
滿心的挫折感走出教室,在僻靜的樓梯間被堵。幾個不良少女圍上來。
「邱還真,唷,挨了一刀還敢來學校阿?」
慘了。這些小女孩不學好,那是什麼頭發,什麼態度阿?
一個沒提防,挨了幾下拳腳,把還真的嘴都打破了,慌張之際,仗著童年學過的跆拳道,正拳加後肘攻擊,毛毛躁躁的踢翻了一個,這才全身而退。
跑出校園,正害怕,又被個土匪抓住,拖住。
還真又打又咬,這下好了,兩面包抄。
那群不良少女停住了,像來時一樣快速的退回去。滿面的驚惶。
那個土匪向下看著她,明明是個高中的小表頭,身高起碼一百八十九十。光站著就讓人害怕了。
那只冷冷的眼楮看著人。
「還真,太遜了吧?讓人堵了還逃?」那不良少年看著她,還真腦海里卻模模糊糊的出現他的名字,劉天健。
和少女還真一起混的夥伴…你要說是情人也可以,飛車黨。
「你媽等你回家吃飯,阿健。」還真甩了手就走。
心情夠差了,不用那個飛車黨來插一腳。
回家趴在床上哭。渴望的十九歲還是混亂一團。想想自己的十九歲照樣灰暗,那一年要考大學,整天整天被書壓得死死的,又被老師釘上了,天天被欺負。
還真突然好希望回去,回到四十五歲那年。起碼她什麼苦都吃完了,生活雖然無聊些,也好過這種茫然的混亂。
將來怎麼辦?考大學考不上,只好去嫁人。但是少女還真混得這麼凶,想嫁人都嫁不到。
哭哭睡著了。夢中看見早逝的母親把她的道服拿給她,輕輕責備著,「怎連道服都忘了?下午怎比賽?」
又看見年幼的自己背著道服跳過大水溝,一路跑到道場。
醒來眼淚濡濕了枕頭。
幼年時母親怕她被欺負,很小就送她去學跆拳道。她也算有天分,從小學打到國中,還拿過幾次獎盃。不是還真善打能狠,而是還真有耐性毅力,肯不畏痛的跟對手周旋,往往能判打點得勝。
到了高中,她沒考好,功課壓力大,這時候開始練沙包了,為了愛美,她不再肯練得骨節長繭粗糙,於是荒廢了下來。
若不是靠著兒時一點工夫傍身,今天不知道要吃多大的苦。
還真愣愣的,第二天還是沒精打采的去上學。阿健居然來接,還真問,「你機車有駕照是吧?」
「刀子是插在你女乃子上,還是你腦袋里?」阿健很不耐煩。
還真不甩他,自己走路去搭公車。
到了學校,阿健臉臭臭的在大門口等,還真就當沒看見。但是因為阿健苞了一天,所以她沒遇到那幾個女瘟神。
昨天預習過了,今天的文科勉強跟的上。但是英數理化全完蛋了。
台下吵著,老師刻板書,還真勉強的听下去。
未來一片黑暗。
放學,阿健苞到門口,「載你回去啦!還真!」
「等你考到駕照再說吧!」還真連頭都沒回。
「還真!你她媽的莫名其妙豆腐腦子!」
其實,她也不是不知好歹。若不是阿健苞了一整天,她老早讓那群不良少女大卸八塊了。
听說少女還真跟那群女生爭風吃醋,把原本阿健的女人打到進了醫院,連阿健都搶到手。
拜託!誰有空跟他們演熱血青春日劇阿?
自己安全還是靠自己保護要緊。一抬頭,第一跆拳道館。
道館…多令人懷念的名字。
她推門進去。
「呃斯!」響亮的喝聲,整齊的動作,蒸騰的汗味,多麼讓人懷念。
距離那段歲月,長長的幾十年過了。道館的氣氛卻沒大改。
教練模樣的粗豪漢子看見了她,走過來,聲如洪鐘。
「干什麼?」語氣很不友善。
「想…」本來想說來看看,但她卻說,「來報名。」
教練輕蔑的看過她染紅的頭發,戴了好幾個耳環的耳朵,和長到小腿的百褶裙。
「本館不收不良少女!請回吧!」
還真呆了一下。氣得發抖。
「那還真是打擾了!」還真用力推開教練,跑了出來。正好撞到站在門口的人。
那人笑笑的抓著她,免得她跌倒。「報不成名,不能拿無辜的路人甲出氣嘛!」
「對不起。」還真覺得挺倒楣的,老遇到那種居高臨下的男生。她只想盡快離開。
「你想報名也行,」路人甲在她身後大叫著,「把頭發洗黑,洗直,我作主讓你進來…」
謝謝你喔!真是天大的恩典…還真忿忿的想著。
我做錯什麼了?我什麼也沒做,只是想回到十九歲時而已。原來白日夢也是做不得的…
這兩天的眼淚,積起來比她這些年來的眼淚都多。
第六章
哭如果有用,叫還真哭到出血淚她也肯,可惜就沒這麼好的事情。
她坐起來呆呆的想。過了一會兒冷靜,她的臉上,出現慣有的剛毅。
好歹她當了二十幾年的家庭主婦,什麼樣大大小小的悲歡災難都嘗試過,若被這種小辨模的災難打倒了,自己哪能瞧得起自己?
先做自己做得到做得好的事情再說。
打開冰箱,發現冰箱若雪洞,啥也沒有。
還真馬上上街採買。走到巷口,發現阿健和人爭執,一定楮,還真倒抽一口氣,反身就走。
那群女瘟神找到這里來了。大約阿健堵著,所以沒找上門來。
「如果你把頭發洗黑洗直…我作主讓你報名…」
本來嘛!學生頂著一頭紅頭發,只會惹來麻煩而已。
第二天,她從阿健的身邊走過,走了將近五公尺,他才發出一聲慘叫。
「還真∼你的頭發∼」
還真因為昨天洗掉染發,藥水弄得頭皮有點疼,心情正不好,凶回去,「頭發怎樣?干你什麼事情?」
還是走路去搭公車。阿…洗掉染料是正確的…沒人再用那種侮辱人的眼光打量,也沒有背轉身或竊竊私語。
真好。
這讓還真的心情好多了。阿健倒是慷慨激昂的罵了她一頓,說她居然把那麼眩的頭發弄成這樣。
「你的頭發,還是我的頭發?」用力的頂回去,照樣不甩他。
當晚她上門去報名,刻意把耳朵上的耳環都取下來,連裙子都改短了。
同樣一個人,居然教練沒認出她來,讓她報了名不說,還親切的給她時間表和道服。
倒是昨天撞到的那個男生認出她。
「唷,決心不錯。居然真把頭發染黑洗直了。」他半嘲笑著。看他的樣子比阿健要大些,但是身高一樣可怕。這種恐怖的高個子,卻頂著清秀的女圭女圭臉,怎麼看都沒有威脅感。
但是他卻輕輕松松的將另一個黑帶摔出去,臉上還帶著微笑。
重繫白帶的還真看傻了。這個沒鍛煉過的身體,蹲了五分鐘的馬步就開始發抖,老天。
「我是你們的助理教練,我姓蕭,蕭衛清。台大經濟系二年級,黑帶一級。男生呢,就叫我蕭教練,女生呢,」他刻意睇了還真一眼,「就叫我蕭大哥吧。」
還真全身的雞皮疙瘩全起來了。
上完了課,他從後面追過來,「邱還真。」
「有事嘛?」還真離他遠遠的停下來。
「你的動作很扎實,以前練過嗎?」他遞了片口香糖,還真只想到FM2
,毛骨悚然的搖搖頭。
「我有機車,送你回家吧…」
「我也有。我馬子干嘛要你送?」阿健真是陰魂不散。
兩個人像公雞似的互相怒視,還真以手加額。
「我有腳。謝謝。」還真小跑步的跑掉了。
一團混亂的十九歲阿∼
第七章
她盯著數學課本發呆,沒有一題算式她看得懂。還真早就下定不哭的決心了,哭又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