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媚狐疑的看著他。
「不信?跟我去魔界看看就知道了。因為大戰的時候,魔界戰敗了,所以戰敗國必須承擔所有大戰時的罪行。天界就比較乾淨?哼哼…我不諱言,剛戰敗的時候,魔界的確很淒慘,奇怪的疾病橫行,天災,整個魔界都陷入恐怖的無政府狀態。但是現在…」
他的面容在月光下發著自信的光芒。「現在的魔界,比起顢頇的天界可強多了。我們控制住了疫情,扭轉了天災,統一整個魔界。天界不要的罪魂,我們收回來在地獄感化。曉媚,來我那里。你會知道,我這些年努力的成果。」
就算天使來勸導,她也深深的信賴眼前的惡魔頭子。
但是她搖搖頭,「我想念大學。想印證未央歌的生活。將來…如果將來…」
「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你想去,我就會來接你。」
但是那個月夜後,華就因為魔界的叛變,回去粄平。將近半年,曉媚孤身和來襲的妖魔爭斗。
「整個國三下,都和那些五四三打架,沒空唸書呢。害人家沒考上高中。」曉媚翹了翹嘴巴。
從背後抱住她,高她一個頭的華,和她一起望著水面粼粼的月影。
「對不起。」
按緊他的手,曉媚閉上眼楮。生平第一個愛著她的人,即使是撒旦,她也覺得很高興。
「不要說對不起。我知道。若是你派了人來保護我,說不定,我會死得更快,更慘。」
華沈默著。明明知道,就算是曉媚真的死了,只是魂魄的她,反而能長久的留在他的身邊,不被身體限制。
但是怎能叫著曉媚痛苦到了極點後死去,他卻只在旁邊觀看?
保護她好?不保護她好?怎樣她才會懂,即使在兵荒馬亂中,他的心,總是牽掛著遠在人間的曉媚?
但是她卻懂得,不是嗎?
「那當然,我是撒旦的女朋友啊。怎可這點自覺都沒有?」微偏著頭,滿頭讓月光染成淡金色的發絲飛揚。
吻了她,她卻輕笑一聲。
「?」
「如果你的死敵天界…知道崇拜天父的聖詩班主唱…居然…」
華笑了起來。「那個喜歡搞個人崇拜的老頭兒,若知道天主教女中的唱詩班里,有著我的女朋友…嘻嘻…」他的眼神捉狹,「氣爆他的肺了。」
「但是聖詩很好听啊!」
「我也不會叫你放棄呀!」
相視而笑。
「放心吧…不管是你要什麼東西,我都會給你的。告訴我,你的願望。
別擔心,不用靈魂來交易的。不管是學業還是事業,不管是金錢還是權勢…」
「真的唷。」
「真的。」只要曉媚露出歡喜的笑容,什麼都可以。
「我要…」坦白的眼楮注視著那只深沈的墨黑,「我要你,再來看我。
只要你想到我,只要你有空。」
「你可以繼續許願。」迷失在有月影的眸子里,撒旦反過來被蠱惑。
「除了這個願望,什麼都不要。」她搖搖頭,投進華的懷里。「我用一切,跟你交換,我的願望。」
將她放在人間,沒有一天,華的心底不惶惑。人間有著各式各樣適合的人類,適合著青春年少,可愛的曉媚。若是曉媚愛上了別人…
他大約連狂怒的力氣都沒有,除了遠遠的躲藏去,什麼都做不到吧?
華不知道,同樣的疑慮,也在曉媚的心底隱隱作痛。
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會吸引撒旦的疼愛,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失去。只能拉開一點點距離…免得失去時,連死去都不敢。
不敢到有他的地獄去,這樣,每一天,對她都是恐怖的酷刑。
「只要是你的願望。」華輕輕的說著。
反身抱住他,曉媚偎在他的胸前。哪里飄來的玉蘭花香,泛著溫柔的月色,蕩漾,蕩漾。
海魔後傳
不過是到廚房倒杯水,整個屋子就開始瀰漫淡然的檀香。
淡淡的,淡淡的。卻讓舒祈頸後的寒毛直豎,像是備戰狀態下的貓科動物。
「大人,你不該隨意的降臨人界。」黑著比夜還深的長發,面色憂郁的俊美男子,就這樣坐在舒祈的座位上,雖然只是幻影。
「你想和天界打上一仗嗎?」舒祈不快的看著他,「遠古簽訂下來的合約,似乎不包含你的任何形式的降臨。」
他笑了起來,稍稍沖淡了憂郁,「你知道我常來捕捉異常者的。」
「但是你在我的家里。天界恐懼不安的,也不過就是我們聯手起來。」
舒祈輕輕搥了搥背,苦笑了一下子。天界對於舒祈收留生魂死靈這件事情,很有意見。舒祈的檔案夾又增加的很快,王國組織日漸成形,若是她和魔界聯手呢?這讓天界的天使長們,無法安心的穩坐天堂。
無聊。每天她要工作十幾小時方能休息,哪有心力去管幾千萬光年外的天堂地獄?她比較關心吃飯和母親的要求。
但是撒旦居然沿著電纜線直抵家門,這…
「我是中立的。不管對魔界的分裂,還是天界和你們。」為了不管天人或神魔降臨,都須檀香引路,她的香爐不知道多久沒點過。
但是他們還是不請自來。
「我不是為了公事來求你的,我是為了私事。」他有些侷促的坐直一點,「我請你幫我保管一樣東西。」
「東西?」
撒旦開了門。一個高中模樣的小女生怯怯的讓他帶過來,緊緊的握住他的手。
「就是她。我已經找不到任何我能信任的地方了。」
臉上掛著雨珠,小鹿似的無依神情。但是舒祈頸後的刺痛感卻加倍了。
「愛人?」傳說撒旦在人間有情人,沒想到是這樣的小女孩。舒祈輕輕的嘆了口氣。
「不只是愛人。」撒旦輕輕說著,「我不能夠沒有她。」
「我會保護自己。」小女生也輕輕說著。
「她說得沒錯,撒旦大人。」舒祈附和著。
撒旦路西華的眼神,像是會殺人似的射過來。互相霜般凝視了一會兒,他笑了。
「舒祈,他叫做仲文,對不對?」
撒旦的話還沒說完,臉孔立刻出現一道極細的血痕。只有幾點血珠。
「閉嘴。不準提起他的名字。」舒祈沒有一絲動怒的樣子,瞳孔異常的明亮,像是火焰在燃燒似的,「沒有這個人,沒有。」
「你害怕仲文受傷害的心情,就和我害怕曉媚受傷的心事是一樣的阿!」
向來冷靜的撒旦,居然激動起來,「我當然知道她的能力不是尋常能比,但是這次的暴動非比尋常哪,他們已經針對我所有的關系清查了,甚至知道了曉媚的存在。」他恐懼的握緊拳頭,「不能夠,不能夠讓她受苦。」
「阿華…別擔心,我若死了,我總是會到你那邊去,不是嗎?」曉媚咬著下唇,故作勇敢的說著。
「不會的。」舒祈想到她唯一的弱點,不禁心慌意亂,「就像孑孓成了成蚊,就不能再回到水里,也會遺忘過往的一切。」
若是讓魔界其他妖魔收割了人類的生命,就永遠不能恢復,也無法轉生。
堅決不願介入那一方的心情,突然動搖了起來。
「得慕。」舒祈的面孔恢復漠然,「曉媚交給你。」
得慕指著自己鼻子,驚訝。「但是,但是…舒祈…她又看不到我…」
「我看得到你。」怯怯的,曉媚好奇的打量這個引導者,「你…好奇怪…介於亡靈和妖魔之間…」
得慕仔細看著她,也覺得困惑,「你也…介於妖魔和人類之間。」
「我是人。」曉媚的聲音繃緊起來。
「當然。」舒祈和緩的說,「得慕會照顧你,先到隔壁房間安頓下來吧。」
留下舒祈和撒旦獨處。
「曉媚的親人呢?」她和天魔兩界相處越久,越了解他們的行為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