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屁就嗝屁,說啥作古?也就是說,老子剛剛說的沒錯,那『玉面郎君』就長得像個娘兒們!」雷剎托粗聲粗氣地說,更加肯定「玉面郎君」就是個和娘兒們沒兩樣的軟弱男人。
「是,是嗝屁。總而言之,若『玉面郎君』為關紅綾出頭,就等于整個『飛雲山莊』都會和你過不去,你最好小心為上。」包打听本來想要做更多解釋,但料想他說得再多,恐怕雷剎托也不懂,因此就順了雷剎托的意,讓「玉面郎君」委屈點,成為像個娘兒們的男人。
「這倒有趣了,老子為何要小心為上?要老子說,真正需要小心的人該是那個『玉面郎君』,畢竟關紅綾那女人又嗆又辣,踫到人不是喊打就是喊殺,誰娶她誰倒霉,老子還真同情那個『玉面郎君』啊!」雷剎托語帶譏嘲,腦海中卻又不經意地浮現出關紅綾那張明艷動人的臉龐。
「……」那是因為你搶了關紅綾的珠釵,她見到你才會不是喊打就是喊殺啊!包打听將到口的話硬生生地吞下。
「她可是江湖上人稱『北紅綾,南若兮』的關紅綾,她的美貌天下皆知,雖然脾氣有點……悍,但『玉面郎君』能娶個像她那樣的大美人為妻,也算是祖上積德,不是嗎?」包打听想了想,覺得有必要讓雷剎托知道,關紅綾為人稱頌的過人美貌足以彌補性情上的不足,總的來說,「玉面郎君」該是令人稱羨而非同情的。
「說不定『玉面郎君』未娶她為妻之前是這般想,娶了她之後,便承受不住她又嗆又辣的性情,要終日悔恨不已啊!」雷剎托愜意地說著風涼話,想到她的潑辣,不禁加深了嘴角的笑意。
「呃……那『玉面郎君』是否會終日悔恨,我就不得而知了。」包打听搔了搔頭,還沒發生的事,他可不敢像雷剎托那樣說得篤定。
「總之,不管是姓關的或是什麼山莊那個勞什子的『玉面郎君』要找老子麻煩,老子都不放在眼里,他們要來就盡避來吧!」雷剎托滿不在乎,繼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包打听搖了搖頭,這雷剎托未免對自己的武功太有自信,才敢在此大放厥詞,他相信待雷剎托命在弦上時,肯定會為今日的狂放悔不當初。
雷剎托對關紅綾的評論與對「玉面郎君」的同情皆清楚地傳達進眾人耳里了,每個人不禁默默在心中記下雷剎托今日于「悅來客棧」所說的狂妄言詞,以便日後對他人重述。
嘿嘿,看來江湖上又會因雷剎托的桀驁不馴而鬧騰好一陣子,實在有趣啊!
★★★
三個月後新疆
碩大的日陽懸天上,炙熱的日光照射在大地上,偶爾拂面而過的微風,挾帶著凝窒悶熱的氣息,在日陽烘烤下,不論是人或牲畜,皆只想懶洋洋地躺下來,以求度過這足以將皮肉烤熟的高熱。
日陽底下,有一座倚傍在泉水旁、名為「札勒泰」的綠洲小鎮,說是小鎮,也不過是僅有幾間以土蓋的平頂小屋所構成的。幾間小土屋包含客棧、馬販、及販賣馬羊肉的肉販和供往來商販歇腳采買所需物品的雜貨商。
金燦光亮的陽光下放眼望去,只見泉水四周長著青翠的綠草,一匹黑色的駿馬正悠閑地在泉水邊吃草喝水,前後不見行走商旅,看顧商鋪的商販已無聊地邊趕蒼蠅、邊打瞌睡了。
在中原玩夠了的雷剎托回到關外,一派悠閑地坐在客棧中喝他的馬女乃子,吃著以牛油炸面團做成的包爾沙克。
「雷剎托,漢人大多狡詐多端,你窩在一群狡詐的漢人中間近三年,怎麼受得了?」小客棧老板阿塞克詢問道。他們哈薩克人皆是誠實、不會背叛朋友的血性漢子,但阿塞克見過許多往來經過的漢人商販們,為了利益而心存歹意,陷害他人的亦不在少數,所以阿塞克對漢人一直沒啥好感。
「漢人老奸巨猾,可不表示我就要蠢得上當是不?漢人惡,老子比他們更惡!阿塞克你說,這下子誰比較怕誰?」雷剎托咧嘴一笑,大方承認他在中原可不是善良好欺之輩,漢人想動他,還得先掂掂自己的斤兩。
第1章(2)
雷剎托死去的父親是哈薩克鐵勒吾部族的勇士,母親則為漢人女子,他在外貌上承襲了父親的濃眉、大眼、粗獷、狂野,性情豪邁、不拘小節、隨心所欲,反倒是母親那邊除了血緣外,便無其他相似了。
炳薩克人傾向于和同樣為哈薩克人,卻不同部族的人聯姻,但絕不與漢人通婚,可是雷剎托的父親昔凱•塔希爾卻違反了自古以來的規定,不顧族人阻攔,硬是要娶漢人女子為妻,最後被逐出鐵勒吾族,帶著妻子、稚兒在草原上過著游牧的生活。
雷剎托生于斯,長于斯,真切地認為自己是哈薩克人,卻因骨子里流的血有一半不屬于哈薩克人,因此絕大多數的哈薩克人皆認為他不是正統的哈薩克人,是以父親的族人容不下他;偏偏漢人光看到他湛藍的雙眸,就認定他來自異族,亦排斥他。
案親在一次外出時,受到野獸群襲擊死去,之後母親便帶著他和漢人一塊兒生活,直到他八歲那年,母親貧病死去後,漢人立即將他這個他們口中的小雜種給驅離。
雷剎托不上不下,既不是哈薩克人,也不是漢人,兩個種族的人卻都有志一同地不願接受他。
本以為他會葬身在荒漠中,成為禿鷹與猛獸的月復中物,結果他運氣好,在饑腸轆轆、奄奄一息地倒在大漠時,正好遇上野游的師父將他撿了回去,不僅救回他的小命,還傳授他高深武藝。
及長後,雷剎托盡得師父真傳,足以保護自己,不再當個任人宰割的可憐蟲,他也多次運用所學到的武藝在大漠各部族都會出現的賽會上與各族勇士公平競爭,取得勝利。他的嶄露頭角使得部分鐵勒吾部族的族人不再拒他于千里之外,他也多次出手幫助其他需要協助的哈薩克部族人,贏得了他人的尊敬,自此後,各部族再也沒有人膽敢嘲笑他是小雜種了。
「哈哈哈,這話說得太好了!你可是咱們哈薩克的勇士,豈會敗在漢人手中?」阿塞克雙手插腰,仰頭大笑。
阿塞克笑語未歇,耳畔忽地傳來隆隆馬蹄聲。
「這人不畏當頭火熱的日陽,這般急如星火地趕著路,一定是為了很重要的事。」阿塞克好奇地走出去一探究竟。
雷剎托一點兒都不好奇來者何人,他對阿塞克擺擺手,率性地弓起右手食指,在桌面上敲打,嘴里則輕松地哼著草原歌謠。
阿塞克站在門邊遙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團火紅,明艷紅衫包裹著一名騎在白馬上的年輕姑娘,當年輕姑娘騎著白馬益發接近,阿塞克的嘴巴也因她絕艷的容顏而張大。
「怪怪,我在這里開客棧十來年,可還不曾見過這麼標致的姑娘呢!」阿塞克情不自禁地將目光牢牢盯在絕艷女子身上。
「標致的姑娘?」本來正在自娛哼著歌謠的雷剎托听見阿塞克的驚嘆,挑了挑眉。
「她美得就像是一團火,能直接燒上男人的心頭。雷剎托,我敢說你一定不曾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阿塞克用力對雷剎托招手,要他趕快過來看看人間絕色。
「誰說我不曾見過漂亮的姑娘?在中原,我可是看過不少和咱們哈薩克人不同美法的漂亮姑娘,單單是你說的美得像團火、直接燒上男人心頭的漂亮姑娘,我就見過一個。」雷剎托沒好奇到立刻前去察看阿塞克口中如火般的美人究竟是怎麼個美法,心頭卻因阿塞克的形容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與他數次交手,總是氣急敗壞的關紅綾。